老夫人自從中風後,半邊的身子沒了知覺,嘴也歪了,不說話的時候口水也會時不時的流出來,更不要說平時起臥,如廁等事都要人侍候,像個廢人一樣。
對於要強的老夫人,這樣無異於比殺了她還難受。
有時候,她控制不住,大小便都會拉在身上。
這會,她激動成這樣,但沒人能聽得清楚她到底在叫什麼,又是對誰叫,
但,介於是芳華夫妻進來後才叫的,而且一雙渾濁的眼睛兇狠的瞪着他們。
薛重光頓時就臉沉了下來,沒想到老夫人都這樣了還不改教訓,慶遠侯在薛重光臉色沉下來之前,就先上前一步,擋住了老夫人的視線,道,
“娘,端王,端王妃回府來看您,您身體如何?”
老夫人手揮舞着,依然在‘啊,啊叫。’努力的想要說出清晰,完整的話,卻無可奈何。
嚴素素連忙給她拍拍胸口,擔心她太過於激動下有個好歹。
芳華看了會,就跟着薛重光離開了,離開前,她回頭看了看室內,慶遠侯夫人一身素色的衣裳站在那裡,整個人顯得冷冷清清的,連神色也是清冷的。從窗櫺吹進去的風輕輕的掀着她的裙襬。
剛剛老夫人激動的大叫時,慶遠侯夫人正站在她的身側……
也許老夫人並不是給她臉色瞧,而是知道了慶遠侯夫人做的一切,所以一見到慶遠侯夫人就激動起來。
不過,這些都與她沒多大關係了,她幫助嚴艾舒僅僅是因爲見嚴艾舒可憐,如今,她獨自一人在郊外偏僻的莊子裡修養,在徹底解決與韓王府的婚事後,大概會回到慶遠侯府吧。
在馬車上,薛重光安慰她,“以後少來吧,那些事情本與你沒關。”
她從小並沒有在嚴家長大,嚴家的事情與她有什麼關係?特別是她已經嫁人了,所謂的孃家更與她無關,如果不是怕被人說她不孝,他根本就不會讓她回去。
不得不說,大師在俗世間過的越久,就越有煙火氣了,如果是從前,他不會怕被人說,而是強勢的讓芳華不要去,別人愛說,說去,不行就武力鎮壓。
如今,他慢慢的會考慮一些別的。雖然,他還是會把芳華保護的好好的。
芳華點頭,是真正的把這些事情拋開了。
×
自從那日芳華與薛重光說應該給府裡再找點進項後,薛重光趴她耳邊說了一句,然後給了她一串鑰匙。
他當時輕描淡寫的說是高祖皇帝單獨留給他的一些物件,她做月子的那段時間才運回來的。
芳華原本還不以爲意,只是當她進到薛重光說的那個密室時,頓時愣住了。
裡頭被打通了,是一間偌大無比的庫房,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放着一排排架子,架子上擺滿了瓷器古物,密室一角木箱子成箱成箱的堆放着,被封的嚴嚴實實。
四面牆上搭了層層高架,高架上堆滿了一本本的書籍,及一沓沓古樸的竹簡。
靠近門口的架子上打頭一件就是一尊千手觀音的金佛,佛像威嚴而震懾人心,千手中的每一根手指的雕刻都栩栩如生。
一看,就知定是上等金貴物件,然卻是裡頭最不起眼的一件。
一路看過去,上等的花瓶,陶器,玉器,成箱的字畫,字帖,還有架子上的書籍,芳華隨手拿來一看,都是一本失傳的前朝孤本……
越看,芳華的腳越發的軟,清希,清瑤跟在芳華的身後,也是一臉的目瞪口呆。
清瑤如在夢中一樣,道,“王妃,這……是真的嗎?”
芳華虛弱的應了一句,“嗯。”
實在是薛重光那輕描淡寫的聲音讓她沒抱太多的希望,可眼下,這滿屋子看起來不起眼,可卻實打實的是奇珍異寶。
到了最後,芳華被一個朱漆丹鳳朝陽銅鎖的小捧盒給驚呆了,打開那個盒蓋,一盒子都是房契,地契,最上面一張就是金陵城最繁華大街上的一個鋪子……
成婚後,薛重光把私房給了芳華,那個時候已經讓她嚇了一大跳,很多有名的產業都在他的名下。
只因爲府裡暗處的花費太大了,從前,薛重光只要支應暗衛這一處的話費就夠了,成家立府後,人情迎來送往,就有點緊張起來了。
如今有了這些,芳華是一點都不怕了,不說富可敵國,但也抵得上半壁江山呀。
這些東西讓芳華有點搞不懂高宗皇帝的心理了,這是要彌補薛重光嗎?
清瑤深一腳,淺一腳,夢幻般的道,“王妃,這麼多,我們發大財了……”
清希笑了笑,還不忘囑咐,“別往外頭說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是傻子啊。”清瑤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過來,主子再也不用爲家裡的進項發愁了。
頓時,連清瑤都有了一種全身輕鬆的感覺,芳華更不要說,想到突然冒出來的那滿屋子的寶貝都歸她了,她彷彿能體會那種一夜暴富之人的心態了,她如今是個連自己到底有多少身家都不知道的人了。
主僕三人夢幻般的從密室裡去出來,正好碰上了從外面回來的薛重光,頓時,芳華從夢幻裡脫離出來,一臉笑意的迎了上去。
然後就侍候更衣,洗漱,事必躬親,佈菜泡茶也不假手他人,一臉殷勤諂媚的要緊。
薛重光對於她的熱情,開始還有點受寵若驚的,到了後面看到放在梳妝檯上的那個丹鳳朝陽的小捧盒,就明白妻子爲什麼這樣了,於是眼眸轉了轉,邪魅的笑了笑。
到了晚間,外面晚風輕輕吹着,帳內如同春日裡一樣,春意融融。
纏綿的肢體,汗水滴落,只剩下一片喘息聲。
芳華雙手摟着他的脖子,道,“明日要早起,不然小呆要哭的。”
薛重光微微眯着眼睛,汗水從他的鬢角滴落,滴落在她的肌膚上,沒有說話,而是沉身,到了她溫暖的之處。
最後聲音沙啞的道,“有那麼多下人,等到了秋天,我給他找兩個玩伴,男孩子怎麼可以一直粘着母親。”
芳華有些不滿的扭身,薛小呆纔多大,不粘着她粘着誰?等聽到他的抽氣聲,她停下扭動的身子,然後就被人大力翻了個身,然後一具滾燙的身軀貼了上來……
第二日,芳華起來時,邊上的位置已經空了,正要喚人,就見薛重光抱着薛小呆從外面走了進來,越大,薛小呆越想他爹,只是沒有他爹那種寶相莊嚴之感,而是帶着孩童的懵懂,看着他就能讓你的心融化成一灘水。
見到芳華,薛小呆‘啊啊’了兩聲,伸出雙手,表示要芳華抱,他爹太可怕了,他要趕緊逃走。
薛重光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下,並沒有把他送到芳華那裡,道,“老實呆着,你娘累了,別去鬧騰她。”
薛小呆發現自己不能接近娘去年,眼裡含着淚,委屈極了。
芳華靠在大迎枕上,脖頸處有點點紅梅,薛小呆上輩子好歹也活了二十年,雖然他爹對他要求嚴格,對於男女之事,雖然沒親身體驗過,但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跑路。
一看到芳華脖子處,就知道是因爲什麼,暗暗鄙視他爹的‘獸行’一邊又討好的朝他爹笑了笑,希望他能大發慈悲,讓他到孃親那裡去。
大概是被他的‘無齒’之笑給打動了,薛重光大發慈悲的把他放在了牀邊,薛小呆躺在牀上,奈何還不會趴,只能想辦法翻到他娘那裡去。
結果,只要他努力翻身時,就被一根手指頭戳翻了,破壞他的翻身大計,如此幾次之後,薛小呆翻身不成功,終於哇哇大哭起來。
芳華無奈的看着一邊高貴又優雅的薛重光,覺得他太惡劣了,逗哭兒子後,還能若無其事的看着他哭,還表示孩子愛哭,和他沒關係……
芳華把薛小呆抱了起來,“你今日不用去衙門嗎?”
薛重光道,“累了,不想去,事情都扔回去給皇上了。過了端午,我們可以去封地了。”
“那我們去的是以前老端王的封地嗎?”芳華問道。
“不,我們這次不去晉州,我們去嶺南。”薛重光道。
芳華詫異,嶺南,那不是離前朝餘孽很近的地方麼?皇帝怎麼會讓薛重光去那裡?他難道不知道她婆婆的真正身份麼?
很快薛重光就給了她解答,“皇上讓我去嶺南,就是想讓我去解決那些前朝餘孽,而我,也想把這些前程舊事了結一下,否則,我們會一直不得安寧。”
他不想那些人一直來騷擾他,更怕哪一天,會傷到妻子和孩子,所以,唯有去解決這一切,斬斷這一切。
薛小呆躺在芳華的懷裡,開始聽到‘封地’不禁樂了,去‘封地’好,封地有他的小青梅,這次去一定要先好好的保護她,不讓她嫁給別人……
但聽到他爹說出封地的名字時,他頓時傷心的哭了起來,封地怎麼變了?上輩子明明封地是在北方,爲什麼這次變成了南方,嶺南是個什麼鬼地方,他不要去……
本來夫妻倆正商量的好好的,忽然小胖子就開始哭的昏天暗地的,只能先哄了他再說。
原來只是說說,而這次,是消息確定了,於是芳華就開始着手整理。
只是,她還沒開始整理,就被一個大消息給驚掉了下巴。
新陽郡主上門來,幫她爹,嚴二爺做媒了……
“你要爲我爹和英國公府的三姑娘做媒?這三姑娘是哪位?”芳華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問新陽郡主。
“這位三姑娘說起來也是命苦的,她是先英國公夫人留下的,到了花信之期,準備說親的時候,先是祖父去世了,要守孝,之後又是母親去了,守孝三年,後面又是外祖母去世,又得守一年……
等到英國公娶了新夫人後,對她這個前頭的女兒自然是不上心的,這樣一拖,拖到如今這姑娘都二十了,還沒出嫁。
也不是我提起來的,是康王妃說起,她和先頭英國公夫人是拐着彎的親戚,所以,想幫那姑娘一把,找個頭婚男子是不可能了,於是,康王妃就看上了你爹……
原本她派人去慶遠侯府問過,但你祖母不是病重嗎?慶遠侯夫人也做不了主,康王妃就託我來問問你……”
“康王妃是個什麼意思?”芳華忍不住頭疼道,她倒好,自己不上門,託新陽郡主上門,打量着兩人關係比較親密,不好拒絕麼?
這個如意算盤可就打錯了……哪裡有女兒干預父親娶妻不娶妻的事情?
新陽郡主‘哼’笑,“能有什麼意思,那姑娘才二十,配你爹不是很合適麼?也是好生育的年齡,說不定還能給你爹生個兒子呢,哎,別看着我,不是我說的,是康王妃說的。
如今,金陵城多少人盯着鎮北將軍夫人這個位置?就算他有了你這個瑕疵,但是你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就算將軍再疼你,你也是別人家的人了,將軍夫人再生個兒子,將軍府還都是那孩子的?
你就算佔了個姐姐的名分,還能怎麼樣?”
“康王妃看上有什麼用?那姑娘願意?”芳華問道。
新陽郡主翻了個白眼,道,“自然是願意的,爲什麼不願意?你爹可是出了名的好男人,爲了個女人守身不娶,如今可是金陵城的模範好丈夫,多少女人都說要嫁就要嫁鎮北將軍這樣的鐵漢……”
芳華嗤笑了聲,什麼鐵漢,在女人眼裡是好模範,在男人眼裡就是個笑話吧。
如果老夫人身體還健朗,肯定會被這樣的流言給氣的病倒,她從知道她爹心裡有個女人開始,就恨的不行呢。
“我爹要娶妻也不會等到如今了。”芳華悶悶的道。
雖然她和嚴二爺在一起的時間並沒有很多,可她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新陽郡主安慰道,“康王妃也只是讓我來問問,她說她不好意思上門。”
芳華滿臉黑線,什麼不好意思上門?好像她們有什麼冤仇一樣的,“如果我爹不同意,我是不會逼迫他的。不管他娶不娶,我也干涉不了啊。”
新陽郡主點頭,“那我就回康王妃,說你要問嚴將軍的意思。”
芳華點頭,送走新陽郡主後,芳華去書房寫了封信給嚴二爺,寫了又揉成一團扔到了紙簍裡。
薛重光進門看到的就是滿地的廢紙。
“你這是怎麼了?”薛重光道。
芳華看到他回來,如同看到救星,“康王妃說要給我爹做媒,因爲老夫人病重,沒人管,就託新陽問到我這裡來了,所以,我想寫信問問我爹的意思。”
薛重光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廢紙,“你不同意你爹娶妻?”
“他喜歡就好,我怎麼能干預他太多,我希望他能夠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迫於外力去承擔什麼。”
雖然嚴二爺是突然出現在她的生活裡的,但是已經儘可能的給她榮耀,讓她從從前那些不好的流言中脫身出來,也讓她有了倚仗。
他的鎮北將軍這個位置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其中的艱辛沒人知道,他不過是想過的隨性一點,她肯定不會去逼迫他的。
“岳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我會去和康王說的,讓他管好自己的婆娘。”
薛重光的話讓芳華一怔,輕聲道,“走了康王妃,還會有其他的王妃,夫人,如今是老夫人病了,否則有得折騰呢。”
“我會和皇上說的,岳父是他倚重的臣子,不會讓他分出太多的精力關注這些瑣碎的事情,就讓他下口諭,岳父在你娘跟前發的誓言讓他很感動,讓他婚姻自主,誰也不能逼迫他。”
“這下老夫人更要恨我了吧。”芳華愣愣的道。
“你管的了那麼多麼?你爹堅持自己想做的,有什麼不好?外人憑什麼干涉他?”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堅持做自己想做的,就比如老夫人,我爹是他孩子吧,她就會怕他一個人孤單,身邊沒有知冷知熱的人,死後沒有子嗣供香火……”
“如果真的是關心他,就應該是順着他的心意來,而不是去逼迫他做些不喜歡做的事情,他身邊有僕人侍候,沒有子嗣,過繼一個就可以了,不過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今日的薛重光彷彿又是那個率性而爲的大師了,芳華張口結舌的看着他,不否認他說的對極了。
只是,他今日的心情好像並不太好,她抓住他的手,與他五指相扣。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仔細一看,會發現骨指因爲常年練武的原因,骨指有些粗,還有些小小的傷痕。
“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和我說說?”芳華親了親他的手背。
薛重光不自然的咳了咳,耳根悄悄的紅了紅,他在說這麼正經的事情,爲什麼她要做這麼不正經的事。
“無,有事情肯定和你講,不隱瞞。”薛重光道。
“重光,我們肯定會一起慢慢變老,看着孩子長大,看他們娶妻生子的吧……”
“當然。”
×
春日的夜裡,風吹在臉上涼涼的,室內的人已經熟睡,薛重光掀起薄被,悄悄起身,走到室外。
守夜的清希聽到聲響,連忙起身,薛重光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噤聲,然後讓她守在房門口,之後,人就飄了出去。
他一路朝城外而去,到了城門處,他丟下一塊牌子,命守門的士兵放下吊籃,再一直走,到了一處荒郊。
他獨自立於荒郊,眺望遠處山嵐之上升於深藍色夜空中的一輪皎月,身影一動不動。
曠野裡夜風颯颯,黯淡月光之下,他的背影彷彿凝化成了一尊石像。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從狂野的遠處,現出了一列尋常百姓裝扮的七八個影子,朝他的方向快速奔跑而來。
到了近前,那個領頭的朝薛重光跪下叩頭,後面的那些人也跟着跪拜。
“我是不是曾與你說過,不要再來打擾我?你如今還敢抓了我的人,用他的煙火誘我出來?”薛重光的聲音陰冷。
“公子,還請你與我們一道走吧,難道您真的不想那大業嗎?還有絲毫不顧忌你身體裡流淌着前朝的血脈之情嗎?”
薛重光慢慢的轉過身子,看着面前跪着的人,猶如一頭暴怒的獅子,揮拳朝那領頭的中年男子擊去。
中年男子被他一拳打在地上,瞬間,爬起來道,“你身上帶着的血統遲早會被世人所知……您何必在生了嫌隙後再走呢?”
薛重光朝他的胸前再次重重一擊,“你最好把我的人給放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中年男子道,“只要能讓你迴歸到隊伍裡,就算我徐朗今日命喪於此,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公子一旦迴歸,建功立業,指日可待……”
薛重光抿着春,一把抽出徐朗腰間的佩刀,朝他當頭劈下……
徐朗絲毫不見懼怕之色,道,“當日薛家先祖,使了計策奪走前朝江山,把我族人趕至嶺南深山,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回心轉意,那我甘願受死。”
“公子……”
徐朗身後跪着的那一排人齊齊喚到。
刀刃定在徐朗的頭頂上,月光折射在刀面上,發出幽冷的青光。
“好,我答應你們,和你們走,但不是現在,我要帶上妻子,孩子,還有很多後續的事情要做。”
薛重光手一鬆,把徐朗的佩刀扔在了地上。
徐朗大喜,急忙起身,上前,“公子,當真?”
薛重光道,“當真。”
徐朗喜不自禁,站在原地團團轉,“那有何事需要我幫忙的?”
“無,你帶着你的人退出金陵,別讓我在金陵看到了你了……”薛重光道。
“這是爲何?”徐朗問道,他還想接着問下去,這事他的身形忽然定住了。
他看到遠處幾十步意外,竟立了一個人。
身形修長,月光將他身影投地,他一動不動,也不知何時來的,竟然毫無覺察。
那人忽然邁開腳步,大步走了過來。
漸行漸近,月光照出了一張清俊的臉,是徐朗認識,薛重光也認識的,薛重光閉着眼睛都能摹刻出的臉龐。
倦舞 說:
寫到現在,忽然害怕了,怕寫的瑣碎,平淡,大家不喜歡看,雖然我一直就沒寫過什麼大高潮,總之,就是心有忐忑。
鑽鑽600,明天加更哈。
今天要去給孩子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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