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芳華面前,嚴二爺收斂起渾身那冰冷的氣息,他回京沒多久,還沒來得及把女兒拐回家,就被昭慶帝發配到外地去剿匪了。
好不容易剿匪歸來,卻聽說女兒懷身孕了,激動的一宿沒睡,連慶遠侯府都沒去,直接去了鎮北將軍府,把他攢的家底都運到了端王府。
芳華頭疼的看着院子裡的那幾輛馬車,嚴二爺的這一舉動,幾乎整個金陵城的人都看到了,那些趕車的車伕,護送的士兵見人就說,這是我們將軍送給他女兒端王妃的。
又說車裡有什麼什麼,鎮北將軍對唯一的女兒有多疼愛,如此之類的。
從鎮北將軍府到端王府並沒有多少距離,但架不住那些押送的士兵縫人就講,人們最愛的就是閒時八卦,沒一會,端王妃原來是嚴二爺的女兒這件新鮮事,就傳遍了金陵城。
衆人一片譁然,端王妃是嚴二爺的女兒?開始大家都以爲是義女之類的,但那些士兵言之鑿鑿的說,是親生女,衆人的腦洞紛紛打開,已經想了不下十個版本的香豔故事。
有說是阮氏和嚴二爺被棒打鴛鴦,兩人相愛不能相守,有說阮氏紅杏出牆,出到嚴二爺的身上,也有人說阮氏給前靖國公戴了好大頂綠帽,她的女兒還把人家給整到廟裡修行去了。
一時間同情杜紹景的人不要太多,紛紛都說他太可憐,太無辜了……
很多人恨不能跑到芳華面前來確定,但礙於薛重光的身份,也就沒人真的不識相的上門來詢問。
不過,芳華這裡不能上門來,慶遠侯府那邊可以呀,一時間慶遠侯府的拜帖堆成山。
端王府裡,
“將軍,你這是做什麼?這些東西很貴重吧?”芳華看着嚴二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嚴二爺大手一揮,“這都是我給未來外孫的禮物,不是給你的,哦,對了,你這裡哪裡有空院子?離你們近一點的。”
芳華嘴角抽搐着,“您到底想幹什麼?”
“我要住在王府,看着我未來外孫出世。”嚴二爺摸着臉上的大鬍子,眼睛一轉,笑着說到。
芳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見他一臉嚴肅正經,有些哭笑不得,“您不是有將軍府可以住?再說還有慶遠侯府……”怎麼輪也輪不到上王府來住呀。
“將軍府有什麼好住的,除了桌子,椅子,牀,就沒別的東西。”嚴二爺狀似滿不在乎的揮揮手,其實眼角餘光一直關注着芳華。
他這個父親不僅沒有照顧過她一天,也沒能爲她擇一個滿意的夫婿,更沒有在她困難的時候幫助過她,他的心裡難過又愧疚。
他的寶貝女兒他都還沒疼過,就已經交到另外一個男人手裡,害他很失落。
不過,沒有關係,他現在彌補還來得及,他要住在王府裡,和女兒培養缺失的父女之情,再不行,祖孫之情一定要養下來。
芳華無語的看着嚴二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又想到肚子裡的孩子,轉身回屋去了,隨便他怎麼折騰,只是吩咐王管家照看好他就是了。
嚴二爺看着芳華的背影,有點失落,她不肯承認自己,也不肯叫他一聲‘爹’。
他能從一個白面書生,做到人人敬仰的大將軍,自然是吃了很多的苦,那個時候多少人想着看他笑話,可他咬咬牙,走過來了。
世界上本沒有路,咬着牙往前走的人才配有自己的路,這大概就是蝦有蝦路,蟹有蟹路的真諦,苦心人,天不負。
他相信,總有一天,他的傾心相待能夠換回女兒的一聲深情的呼喚。
在端王府忙碌了一頓,把他積年攢下的東西一股腦的丟到了端王府,安頓好住的地方,嚴二爺回了一趟慶遠侯府。
×
回到慶遠侯府後,見過老夫人後,讓嚴二爺感覺有點怪怪的。
果然,老夫人坐在上首位置,見到嚴二爺來了,揮退了其他的丫環,只留了貼身嬤嬤在一邊侍候。
“老二,娘只生了你和你大哥兩個孩子,老大承了爵,你如今也是鎮北將軍,但老大家的子孫興旺,我就是死了也放心了。
你爲了那樣一個女人胡鬧了這麼多年,娘以前不知道,也就隨你去了,
可這麼多年,娘心裡一直放不下的就是你,生怕你在戰場上有個什麼閃失……”
老夫人的一番話說的嚴二爺是虎目微溼,道,“都是孩子不孝,讓娘擔心了。”
老夫人垂着眼眸,繼續道,“那個女人就算如今還活着,你們也是不能在一起的,更何況人死不能復生,過去了就都過去了,人總要往前看的,是吧?”
嚴二爺沉默的聽着老夫人的話,老夫人見他這樣,也摸不準他心裡到底想什麼。
這個兒子是她千辛萬苦的生下來的,從小到大都很優秀,無論文還是武,當初他以一個書生的身份去了邊境從軍,沒人看好他,認爲他一介書生,上了戰場能幹什麼?
可偏偏他現在成了人人敬仰的鎮北將軍。
老夫人抿了抿脣,“阿爍啊,你老大不小了,難道就這樣孤身過一輩子?身邊沒個貼心的人照顧不說,也沒個兒子,你以後要怎麼辦?
娘給你看中了一個姑娘,是個溫婉和順的,娘覺得是你的良配,娘爲你去聘下,如何?”
嚴二爺的內心一嘆,知道老夫人這是在打溫情牌,只是,他……
他沉聲的回到,“娘,這事以後就不要提了,如何沒有子嗣?芳華就是我的女兒。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我會住到端王府上,照看女兒。”
老夫人一聽,他竟然這麼荒唐的住到別人家去,臉色就沉了下來。
開始,她以爲是他腦子發熱,這段時間出京去剿匪,應該已經冷下來了,也就恢復正常了,誰知道,一見面說的還是阮氏那母女倆,心裡又驚又怒,連帶的也恨上了芳華。
怪她不知道拒絕,就那麼缺爹嗎?隨便什麼人都要認爹,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個事情娘不想說,你剛回來,累了,你先去歇着吧,就在你原來的院子裡歇着好了。”
等到嚴二爺走遠了,她狠狠的拍打着榻沿,“孽障,真的是個討債鬼啊。”
“老夫人,您這樣生氣又何必呢?二爺本就是這樣的性子,長情,這樣好啊,一旦娶了新婦進門,對她肯定好,到時候您還怕沒孫子抱嗎?”
老夫人的貼身嬤嬤楊媽媽幫她撫着後背順氣,又安慰她,“二爺不是惦記着阮氏麼?還有那端王妃,那不如讓端王妃勸着二爺娶妻……”
老夫人聽了,臉上滿是嘲諷的笑,“讓端王妃去勸?那不就是承認了她的身份?不行,不行,就算她是皇后娘娘我也不會承認她是我們家的姑娘的。”
老夫人還不知道嚴二爺已經把芳華是他女兒的事情傳的滿金陵都知道了,她還在與楊媽媽商量着找個什麼樣的由頭來勸說嚴二爺娶妻。
楊嬤嬤貼身侍候老夫人已久,知道她很不滿阮氏與端王妃,只能聽老夫人發的牢騷,等她說累了,再遞一杯參茶給她潤喉。
想了半天,老夫人惱怒的拍了拍桌子,“罷了,兒女都是債,只能是我舔着老臉去請端王妃勸勸那個孽障了。”
×
芳華翻着張嬤嬤送來的各種帖子,發現最近帖子的數量繁多,都是邀請她去赴宴,或者想要上門來探望的帖子。
“王妃,最近帖子怎麼比以往多了這麼多?”清歡一邊幫芳華分類,一邊疑惑的問到。
清希看了看芳華,說,“還不是想打探消息的……大家都好奇嚴二爺爲什麼住在咱們府……”
芳華頭疼的看着那些帖子,也明白那些人都是衝着嚴二爺來的。
一個是打探他們間的關係,還有一個就是衝着嚴二爺本身來的。
嚴二爺今年才四十多,雖然說和他同齡的人大部分都是爺爺輩的了,但架不住他未曾娶過妻,生過孩子,不說這些,只要你有權勢,六十歲了還能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爲妾。
更不要說嚴二爺如今的身份,地位,多的是人家想要把女兒塞給他。
嚴二爺現在是金陵城那些夫人眼中的黃金女婿,單身,沒娶過妻,沒有兒子,除了年齡比那些愣頭小子大了點。
他的地位,昭慶帝現在很看重他,儼然是皇帝的心腹,是人人景仰的大將軍,只要嫁進去就是將軍夫人,原配啊。
如果再生個兒子,那就是妥妥的繼承人啊,繼承嚴二爺的一切!
唯一的就是年紀大了,可年紀大在這些條件面前不值一提。
這樣多的黃金條件,如何不讓金陵成的貴婦們瘋狂?
而且,衆人的腦中總有一個念頭,這樣大了都沒娶妻,一旦娶妻,那肯定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嫁進去的肯定是能得到嚴二爺的傾心相待,如此,女人這輩子也值了。
只是,晴天霹靂,嚴二爺竟然說他是端王妃的親爹!
衆貴婦紛紛遞帖子到端王府和慶遠侯府,想要確認這一個驚天大消息的真實性。
不過,端王府怎麼也進不去,慶遠侯夫人含糊其辭。
不過,這些都沒妨礙嚴二爺依然是貴婦們心裡的黃金女婿人選。
就算端王妃真的是嚴二爺的女兒又如何,一個嫁人的,可以說是奸生女,根本不足爲懼。
但是又看嚴二爺如此的看重芳華,所以都想從芳華這裡下手,先和她打好關係,若是能讓她滿意,說不定能事半功倍。
張嬤嬤和清歡她們也都明白這些人下帖子的原因,都很擔憂,如今芳華懷着身孕,這些人還上門來煩擾,又怕嚴二爺的事情讓芳華操心。
頓時,她們都對嚴二爺頗有微詞。
芳華讓丫環們把帖子都收好,能推的都推了,不能推的到時候再說,備份禮回過去就好。
“王妃,這裡還有慶遠侯府的帖子……”清歡整理了會,拿出一張帖子,遲疑的遞給芳華。
芳華皺着眉頭接了過來。
其實,她能體會慶遠侯府一家的感受,無論是誰家,苦行僧一樣過了幾十年的家人,忽然冒出來一個女兒,還對一個逝去的人情深意重,都會崩潰的。
帖子上說慶遠侯夫人和老夫人想上門拜訪,芳華想想,讓清歡回了個帖子,說那天會恭候大駕。
幾天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就到了慶遠侯府的人拜訪的日子。
王管家來報慶遠侯府的人到了的時候,芳華正在幫薛重光整理朝服,其實只是在邊上看着,薛重光壓根就不讓她動手。
芳華被薛重光那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且看起來禁慾的男人刺激的差點噴鼻血。
自從懷上身孕後,兩人在一起親熱,都是小心翼翼的,有時候就並不盡興。
薛重光穿衣服的時候,芳華流着口水摸了摸他赤裸結實的胸膛,薛重光輕笑了一聲,“晚上回來給你看個夠……”
兩人粘粘膩膩的在一起好不容易幫着把薛重光的衣服穿好,王管家就來了。
芳華讓人去請老夫人,自己也迎了出去,薛重光揹着手悠然的跟在芳華的身後。
“不是要去衙門嗎?”芳華詫異的問他。
薛重光悠然的說,“今天請假了……”
芳華“……”
她看了看薛重光冷淡清俊的臉,心裡安心了許多,嗯,有他在,挺好的。
自從那天兩人談話,薛重光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她之後,兩人彷彿打破了什麼壁壘,越發的契合起來。
每次回頭看到他安靜的、沉斂的、如入鞘的寶劍般穩重的氣息,她就會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今日上門的除了老夫人,還有慶遠侯夫人,以及府裡的三夫人,四夫人。
慶遠侯府的人見薛重光親自出來迎接,自然是受寵若驚。
當然,如果薛重光不大刺刺的坐在上首聽她們女人談話的話,會更加的受寵若驚。
老夫人見薛重光不走,心裡頓時扭曲了起來,慶遠侯夫人也是詫異不已。
“王妃,您的身體可好?婦人懷了孩子會辛苦一些。”慶遠侯夫人充當着潤滑劑。
芳華謝過慶遠侯夫人的關心,又問候了一通老夫人的身體,慶遠侯夫人的身體。
老夫人一一回答,她一邊回答一邊看着薛重光,見他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隱約有點寶相莊嚴的感覺,把個老夫人急死了。
今日上門來可不是閒磕牙的,而是有事情要找芳華商量,可薛重光如一尊佛一樣的坐在那裡,讓她根本說不出口。
她心裡不禁有些怨怪,端王怎地如此不識相?女人們在說話,怎麼能坐在那裡滿臉含笑,聽的津津有味呢?
她昨天晚上翻來覆去的輾轉了一夜,想了很多的說詞要和端王妃說,結果,現在一句也說不出口。
果然,不是在府裡養大的孩子,是怎麼都沒辦法親相的。
芳華也看出了慶遠侯府女人們的不自在,心裡偷笑,不過還是用眼神示意薛重光先離開。
正巧,貪狼來找薛重光有事情,薛重光趁勢站起來,溫柔的對芳華說,“累了就回內院休息,相信老夫人她們也不會怪你的。”
芳華微微一笑,示意他趕緊走,她也不想繼續在這個事情上糾結,所以,老夫人他們上門正好。
老夫人見薛重光走了,心裡鬆了一口氣,笑眯眯的和芳華說,“王妃,老二在你們府上多有打擾,還請別介意。”
芳華抿脣一笑,“不會,將軍拉了很多的東西過來,把王府買下來都夠了,所以,一點也不介意。”
老夫人滯了一下,頓時覺得肝都疼了,老二都已經這樣上門了,她竟然還叫‘將軍’,還炫耀老二把東西都給了她。
可是,又沒有辦法,只能頹然的煽情道,“老二是個任性的,難得他想親近一個人,就請你多孝順他,他這些年一個人在外頭,連個貼心人服侍都沒有,老婆子這心啊……苦啊……”
老夫人用帕子拭了拭淚,“你說,你爹今年纔多大啊,四十多,還有很多路要走,總不能一直這樣孤零零的,對吧,既然他現在住在你們府上,還請王妃多勸勸他。
老婆子看中了幾個姑娘,要不王妃也掌掌眼?總會有一個合適的,有個人照顧他,我就是死了也安心了……”
芳華本是點頭附和的,忽然聽到‘爹’這個字,疑惑的擡頭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尷尬的拿起茶盞,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道,“我們也不攔着老二認回你,畢竟,他要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那我們也只能接受。
你大伯母已經去找人看日子了,挑個日子,擺了席面,請各家親戚來吃酒,然後開了祠堂,記你入族譜……
只是,還請你一定要幫着勸勸你爹留個後吧。”
這是條件交換嗎?芳華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道,“老夫人,嚴將軍要如何,那是他的事情,我無權干涉,更何況,您說他是我爹,那不是有後了嗎?您何必要逼迫他呢?”
芳華知道老夫人早年喪夫,辛苦的把孩子養大,所以想要一切都掌控在手裡,否則當初嚴二爺也不會叛逆的去從軍。
老夫人一輩子要強慣了,如今嚴二爺都四十多了,還逼迫的這樣緊。
嚴二爺作爲威震一方的大將軍,老夫人雖然是他的母親,婚姻之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大將軍若是不樂意,老夫人也只能從多個方面來勸說,給他施加壓力。
聽芳華說的話,老夫人氣的差點摔了手中的茶盞,幸好,她還記得這裡是端王府,不是在慶遠侯府,她緊緊的抓着茶盞,道,
“王妃真會說話,姑娘長大了都是別人家的,生的孩子也跟別人姓,只有兒子纔會繼承家業,姓氏,死後給你捧盆送終。”
芳華笑了笑,這個老人家很多事情都想的理所當然,總認爲世情如此,就認爲是對孩子最好的,孩子也必須這麼多,在她看來,不是嚴二爺十頭牛拉不回,而是老夫人固執的十頭牛拉不回吧。
慶遠侯夫人示意後面捧着長盒子的丫環上前,老夫人指着那個盒子說,“裡面有一些畫像,上面的姑娘都是百裡挑一的,還請王妃能夠交給老二,讓他好好選選。”
芳華微笑着讓清歡接過長盒,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老夫人頓時高興了起來,以爲芳華接過畫像就是同意了,笑着問了些芳華身子骨好不好,又說孩子將來如何的養,儼然一副好祖母的嘴臉。
慶遠侯府一行人在端王府待了半日,就離開了。
快午時的時候,嚴二爺回來了,那個時候芳華真在一張一張欣賞着老夫人留下的畫像。
回院子的嚴二爺恰好路過花廳,見到那麼多畫像,沉默的坐在芳華的對面。
芳華讓清歡他們下去,廳裡就剩他們倆。
嚴二爺沉默着,他已經把那滿面大鬍子給剃了,儒雅的臉盤看起來像一箇中年文士,而不是讓人聞風喪膽的鐵血將軍。
“今天,你祖母他們過來了?”
芳華點頭,悠然的說道,“老夫人說在選日子,要把我記入族譜,介紹給大家認識。”
嚴二爺笑了起來,“她終於想通了,那……你願意嗎?”嚴二爺忐忑的問到。
芳華看着嚴二爺的臉,其實,他們還是長的很像的,可以說,她結合了阮氏與嚴二爺的優點,雖然沒有傾國傾城,但讓人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
她突然生出了幾分親暱。
他這樣的小心翼翼,他住到端王府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情,可是,他願意做,這樣可以讓外人看起來是他貼上來的。
她嘆了口氣,“小時候,我總是想爲什麼杜紹景只對杜清婉好,就連杜清芳都能得到他的好臉色,而他總是一張冷臉對我。說翻臉就翻臉,他從來沒叫過我的名字,都是孽障,畜生這樣的叫。半點情面也不留。
要不是祖父,外祖父,我不知道會長成什麼樣,後來,大了,也想通了,不想尋求他的注意,卻又被他嫁到了長樂侯府。
如果,不是我忽然有一天清醒過來,脫離了長樂侯府那個骯髒地,現在,你估計看不到我了。”
嚴二爺聽她說到最後,聲音帶着一股涼意,心裡一痛,喃喃的說,“都是爹不好,沒有早點發現你的存在,讓你娘早逝……”
幸好,還可以彌補!
“你要不願意,爹也不強求,只要你開心就好了,你現在肚子裡還有個小的,不能傷心流淚的……”
“不,我同意。”
嚴二爺突然擡頭,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芳華,隨後一股說不出的喜悅從他心裡涌出來。
“你……你真的願意?”嚴二爺結結巴巴的問到。
芳華微笑着看着他,他看起來是真的很高興,反正對她來說,也沒什麼損失,雖然,她還姓着杜,可杜家已經不是她的家。
答應嚴二爺,既讓他開心,也讓自己能夠體會一次父愛,何樂而不爲呢。
說好了認親的事情,芳華指了指桌上那些畫像,“您不看看麼?”
嚴二爺淡漠的看了一眼,並沒有去拿那些畫像。“我在你孃的墳前發了誓,此生不會娶妻,她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芳華無語的看着他,“你這樣,祖母他們肯定不同意。”
“我不需要他們同意,我忘不了你娘,記掛了她一輩子,如果娶了別的姑娘,那就是害了那姑娘一生,還不如不娶。省得禍害別人。”
嚴二爺的目光穿過庭院,看望那遙遠的天空,淡淡的說,“人不能言而無信,我既然發誓了,就會做到。”
如果是以前,芳華肯定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現在,她可以理解。
所有人都覺得男人娶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一個人不娶妻,不是身體有毛病,就是腦子有毛病。
可惜,嚴二爺是個例外,他不但不娶妻,不,應該說,他娶妻了,娶了個牌子,白得一個女兒。
他將所有的感情都給了那個逝去的女人,將來還要把關愛都給了那個女人留給他的女兒身上。
芳華不置可否,“你高興就好。只是,人生還很長,你會寂寞的……“
他才四十多歲,還有很多年頭可活,一個人,真的會跟孤寂。
嚴二爺爽朗一笑,“怎麼會寂寞?這外面有很多天地都還沒有見過,還有很多事都沒做過,這是世間之廣,窮極一生都無法都到盡頭,如何會寂寞。”
芳華看着他,覺得他和薛重光是一個類型的人,自由,肆意,那些人人遵守的準則根本束縛不了他們的內心。
他們,或許可以有很多的話說。
只聽嚴二爺說,“女子難爲,所以我只想多疼你一些,王爺是個好的,沒有用那些條條框框來束縛你,將來,如果可以,你們還是多去外面走走,不要和金陵城的那些婦人一樣,只能看到頭頂上那片天……”
接着,他談性大發,和芳華說了很多外面的事情,各地的民俗風情,四海山川,說的芳華嚮往不已,她還沒有出過金陵城呢。
也許,能擁有這樣一位父親,也不錯,芳華熏熏然的想。
芳華和嚴二爺這樣一聊,一直聊到薛重光回家。
晚上,一家三口又坐到一起吃飯,果然如芳華所想,薛重光與嚴二爺能夠聊到一起去,兩人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從千年前開始談,一直談到芳華身上。
嚴二爺大着舌頭說,“我的乖乖女,我沒疼過一天,就被你給娶了,你可要好好的對她,不要出去捻三搞四的,否則……否則……我打斷你的狗腿。”
“你打不過我。”薛重光臉紅紅的,聲音卻很淡定,甚至帶着幾分愉悅。
“打不過你,我麾下那麼多英勇的士兵,累都累死你。”嚴二爺揮舞着拳頭,叫囂道。
薛重光端着酒杯輕嗤了一下。
頓時,嚴二爺暴躁了起來。
最後,兩人就在廳裡過起招來。
王管家在邊上着急的叫着,“王妃,怎麼就打起來了。貪狼,趕緊分開他們。”
芳華淡定的坐在一遍看着兩人你來我往的,淡定的說,“沒事,他們只是在過招,切磋罷了。你該做什麼去做什麼。”
王管家看着那兩個男人簡直像不要命一樣你來我往給對方製造傷痕,這是過招?切磋?
怎麼也不能讓人信服啊。
兩個男人打了大半個時辰左右,終於雙雙的倒在一片狼藉的大廳裡。原本乾淨整潔的大廳,現在被兩人弄的一片狼藉,博古架倒在地上,花瓶碎裂。
幸好,兩人動手前,貪狼很有眼色的把侍候的下人都趕走了,這次讓兩個男人在下人面前保有顏面。
芳華見兩人不打了,走過去,在兩人臉上巡視一遍,面上一片平靜,指揮着人把兩人扶起來。
“芳兒,過來扶我。”薛重光朝芳華伸出手,聲音無辜極了。
芳華有些無奈,不過,還是走了過去,將薛重光扶了起來。
薛重光小心的扶着芳華的手,實則是靠自己的力量爬了起來,然後斜睨了一眼被貪狼扶起來的嚴二爺,“說了你打不過我。”
嚴二爺看女兒的心神都在薛重光身上,扁了扁嘴,沒有說話,他嬌嬌軟軟的女兒去侍候另外一個臭男人。
偏偏這個臭男人還不肯讓着他,要在他面前炫耀,你女兒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要不是他現在腰疼的厲害,肯定早就上前再揍這個不尊長輩的臭男人。
芳華掐了薛重光一把,拖着他去內院梳洗上藥,同時吩咐王管家照看好嚴二爺。
翁婿倆打了一頓,之後碰到了,談性大發說了一通後,就是大打出手,次數多了,芳華已經不想理他們了。
只是讓人僻出一塊空地,讓他們去演練。
慶遠侯府老夫人過來後的沒幾天,就送了消息給芳華,說日子已經選好,請芳華那天回府。
不過,芳華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天她會見到許久未見的嚴素素,還發生了一件那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