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從主院出來,滿目都是熟悉的景象,她卻一點歸屬感都沒有,這裡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哪裡?
她茫然的走着,清歡,清實跟在身後不敢言語,剛剛國公爺說的實在太過驚駭了。
芳華托腮坐在馬車裡,車伕問他去哪裡,她也不知道她該去何處,於是說了句“找個清靜的地方,一切由你安排。”
等到她回神的時候,馬車竟然停在了白馬寺的山門前,芳華由清歡的扶助下了馬車,心中頗有些懊惱,怎麼到了這裡了?
反正來都來了,於是,她跨步走了進去,順着林蔭小道,進到正殿,她跪在蒲團上,稽首拜下,再擡頭看着上面慈眉善目的佛像,她不知她該祈求什麼。
她穿着道家的衣衫,跪拜佛家的菩薩,她忍不住微微勾起了脣角。
想到此,她站了起來,在殿內緩慢踱步,十八羅漢一個個的看過去,然後就見偏門站着一個光頭美男。
她眨了眨眼,轉過頭繼續看羅漢像。
“阿彌陀佛,道長爲何事而來?”薛重光瞥了瞥邊上的年輕女子。
“我只是讓馬車隨意找個安靜的地方,沒想到就到了這裡。怎麼?貧道不能來麼?”芳華勾起嘴脣,看着身邊滿臉慈悲的唯心大師,忽然問:“大師,如果一個人的父親生而不養,看着你受難,還在旁助力,該當如何?”
薛重光捻了捻佛珠,“世間之事一切各有緣法,有失必有得,道長應該能看透。”
芳華勾起脣角,她得到什麼呢?她的退讓,換來一個僞君子丈夫,她的退讓,讓溫氏得寸進尺,她得到什麼呢?
“我很小的時候就被我父親以養身體的名義送到寺裡出家了,幾年後,我的身體好了起來,他想讓我還俗,我偏就不肯還俗,繼續在寺裡和師傅們研究佛經。
憑甚他當初想讓我出家就出家,全然不顧我的心情,當時我只有五歲,正是需要關愛的時候,如果父母雙亡,如果父不慈也就罷了。
之後,我在佛經上有所研究,慢慢的有了名聲,我開始雲遊四海,直到我父親臨終前,都沒有回過金陵城,直到現在,我都不悔……”
芳華兩腳早已無法邁出,她僵在那裡,她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隱私。
她雖然揹負的心傷也多,但好歹還曾有過祖父,外祖家的疼愛,而他,卻什麼也沒有。
那麼小,就要在寺裡過着清修的生活,她沒法想象。
芳華心裡發堵,心裡忽然難受得跟什麼似的,也不知道是爲自己,還是爲他。
好似看穿了她眼裡的情緒,薛重光淡然一笑,“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博取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憐憫,只是想告訴你,這世上悲痛很多,快樂也很多。”
“謝謝你。”芳華輕輕的說了一句。
薛重光笑了笑,“你最近出門小心點,你的侍衛警覺性太低了,剛剛你馬車後綴着蒼蠅。”
芳華擰眉,誰會跟着他?
“沒想到,袁琨斷了一條腿還不肯安生,也是,傷筋動骨一百天,他也該好全了吧?想不到,斷腿都不能讓他好好長點心,看來,需要讓他更刻骨銘心一點才行。”薛重光隨意的說到。
芳華略做思索,突地一笑,似笑非笑的道:“原來上次那個‘仗義遊俠’是你啊?”說完,朝他行了一個禮,“謝謝大師相助。”
薛重光頓時有種秘密被人戳穿的感覺,不過,卻沒有任何的害羞之意,而是坦然的說:“貧僧見你實在是無人可助,上天有好生之德……”
芳華感嘆道:“大師,你果然是個好人。那袁琨就交與你了。”
薛重光冷哼了一聲,頭別過,留給芳華一個後腦勺,微微可見耳尖發紅。
芳華從白馬寺回去之後,很快就到了杜清婉擡進長樂侯府的日子,開始轟轟烈烈的納妾之禮到了這日卻是冷冷清清。
沒有十里紅妝,沒有賓客如雲,人聲鼎沸,一頂小轎從角門擡進了長樂侯府偏靜的小院。
當夜,杜清婉連張見仁的面都沒見過,杜清婉等到了半夜,只等到瞌睡難耐的管家媳婦一句,“郡主娘娘說了,你有身孕,早些梳洗睡覺吧。反正你的洞房已經提前了,世子來了也不能幹什麼。”
然後揚長而去。
第二日,還是沒見張見仁的影子,可管家媳婦卻一大早就把杜清婉給趕了起來,“起來,去給世子夫人敬茶了。”
一通折騰,杜清婉到了昌華郡主面前,昌華郡主端坐在上,挑剔一場的看着肚子微凸的杜清婉,目光停在她的發間,忽然‘啪’的一聲,手拍在茶几上。
“賤人,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戴金釵?來人,給我掌嘴,狠狠的打!”
邊上早就熟門熟路的丫環上前,一手揪起杜清婉的髮髻,另一隻手巴掌下去,打的杜清婉連聲尖叫。
聞訊而來的張見仁,衝過來一把推倒丫環,指着昌華郡主,“昌華,你夠了,你……”
昌華郡主擡起下巴看着他,“怪不得你怎麼也謀不到好職位,怎麼?你要代替我的位置,來幫我管理後院嗎?”
張見仁氣的渾身發抖,不報此仇,誓不爲人!
倦舞 說:
啊嗚,繼續去寫張家的狗血。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