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宮裡報信的人到了宮門口的時候,聽到說薛重光已經從宮裡出來了,一時不知道去哪裡找他。
是以,太醫到的比薛重光早,他是被薛重光配給芳華的侍衛隊長巨闕給夾在腋下夾到王府來的。
巨闕剛把太醫給放下,就催他,“我家王妃忽然昏過去了,還出了血,請太醫快點給我家王妃看看。”
太醫喘息着給芳華診脈,把脈的時間有點長,等他收回手後,環顧了一下四周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笑着說,“恭喜,王妃這是滑脈,王妃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子了。”
芳華被擡回來後就昏昏沉沉的,聽到太醫說的話,整個人瞬間清醒,難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小腹,雙目微紅,“真的麼?我真的已經……”
雖然薛重光一再的和她強調她的身體還好,沒有懷上只是緣分未到。
沒想到,他竟然悄無聲息的來了。她竟然已經擁有留着薛重光與她的血脈的孩子。
剛剛她聽到有人大喊‘出血了。’的時候,她還沒來由的心痛了一下,原來這就是作爲母親所有的感應嗎?
幸好,孩子沒事。
張嬤嬤更是激動,上前一步,“太醫,是真的嗎?麻煩您再看看,王妃剛剛摔了一跤,出血了……”
太醫又皺着眉診斷了一下,道,“王妃的脈相很平穩,可能是在下學藝不精,並未發現王妃有何不舒服的地方。出血不過是腿上”
芳華淚滿盈眶,對張嬤嬤說,“嬤嬤,我肚子沒有哪裡不舒服。”
清歡從小就在芳華身邊服侍,聽到太醫說芳華懷上了,抹着眼淚哭道,“嗚嗚,姑娘,總算是上天保佑,懷上小主子了。”
薛重光從門外大跨步走進來,不,飄進來的時候,聽到清歡的哭聲,神色猛然大變,一時間浮想聯翩,他這段時間太忙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都沒想到給她診個脈。
如果早點給她診脈,也許就不會這樣了,又埋怨自己不應該把不好的情緒帶到她的面前。
他快速的走到牀邊,抓起芳華的手就診起來,只是那表情讓人無法言說,似笑,卻又笑不出來,似哭,嘴卻大大的咧着。
張嬤嬤等侍候在邊上的下人見他那樣的表情,都抿着嘴偷偷的笑了起來,清歡更是從未見過王爺這樣呆傻的模樣。
在暗衛營裡,她聽到的都是主子是如何如何的厲害,卻沒想到近身服侍後,厲害還是很厲害,卻不是那樣的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張嬤嬤讓屋子裡的下人退了出去,又包了一個大大的封紅給太醫,親自把人送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芳華與薛重光。
芳華笑眯眯的看着薛重光,他身上的紫色朝服皺巴巴的,前襟已經被汗水浸溼了,衣襬上還帶有可疑的乾透了的紅色,頭髮也有點凌亂的搭在額前,臉頰蒼白滿是疲憊,眼睛裡隱約帶着點血絲。
何曾見過這人這樣狼狽又焦慮的模樣。
看到他衣襬上的那抹可疑的紅色,她欲言又止,不過,什麼都沒說。
見他脖子上汗津津的,她拿起帕子直起身子要幫他擦汗,卻被薛重光一把抱在了懷裡。
薛重光從未哭過,但是這一刻他卻覺得眼睛發酸,甚至要落下淚來。
剛剛看到她的臉色,實在不算好,雖然臉上帶着紅暈,眼睛也亮晶晶的,可眼眶周圍卻紅紅的,髮絲凌亂,靠坐在那裡,看起來很虛弱。
他聽到下人匆匆的找到他,說她暈倒了,還出血了,當時心頭一陣刺痛,眼前頓時像是佈滿了一層血霧。
他緊緊的抱着懷裡的人,好像害怕她下一刻就會消失一樣。
芳華由他抱着,他的臉埋在她的脖頸間,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也能感覺到脖頸上微微的溼意,
“怎麼了?我們有孩子了。你高興的傻了?”
“嗯。”聲音悶悶的。
“你怎麼滿身都是汗,你不會是從宮裡一路跑回來吧?”不然怎麼可能滿頭大汗,只是,想到那種可能,又讓她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
“是。”
芳華愣了一下,果然是真的,從宮裡到王府的距離可不遠……
“你那麼急做什麼?你早上不是騎馬出門去的嗎?”
哎呦,這樣跑回來,一路上多少人瞧見啊,明天估計又有流言了,他那高貴端方的形象估計也沒了……
“忘了。”他的聲音暗啞。
芳華,“……”
半響,她說,“怎麼忘了。”
“府裡報信的人說你暈倒了,我怕……”
芳華在他背上拍了拍,“我沒事,我們終於有孩子了。”
想到他的形象沒了,一身的汗,還有他那古怪扭曲的表情,她又是心疼有是好笑,忍不住捧着他的頭,在他的臉上用力的親了一口。
薛重光看了看她,只是無聲的又抱緊了她,將臉埋在她的頸窩間。
此刻,他特別的嫌棄自己,明明成婚前說好了要坦白,要沒有秘密,可他一次,兩次的把情緒帶到她的面前。
如果那次她摔倒的時候就給她把脈,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
他放開她,和她一起靠在牀頭,將她摟在懷裡,見她溫柔的望着自己,笑着說,“這麼高興嗎?”
芳華微微笑着,“重光,我心裡真歡喜,歡喜的都要從心底溢出來了。雖然你總是安慰我,緣分未到,但沒想到孩子來的這樣快。”
也許芳華的喜悅感染到了薛重光,他有些遲疑的把手輕輕的放在她的腹部,手下一片溫暖。
彷彿隔着衣衫與肚腹,溫柔地觸到了裡頭的小傢伙。薛重光的心裡突然一片柔軟,他將要有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了。
“我也很歡喜。”他輕輕的說。
“明天再去宮裡報信,端寧姐姐那裡,還有舅舅,舅母哪裡。我很久沒有去看舅母了,想明天去一趟……”
“好,那你在舅舅家多玩一會,我下衙了,去接你……”
“你要開始給孩子想個好名字了,也不知是男,是女,那你取兩個吧……”
“好,明日我就開始想,大名我想,小名,你想。”
“好。”
薛重光的手輕柔的放在她的腹部,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忽然發現芳華的裙子上帶有一絲血跡,猛的起身,掀開裙子。
芳華的右腿擦傷了一塊皮,浸出些血珠,又因爲衣衫輕薄,就透了出來,想來是摔下來的時候,腿碰到了哪裡。
“疼嗎?”薛重光問道。
“疼。”芳華驀地眼發酸,剛剛還是很好的情緒,在他問她疼不疼的時候,卻哭了。
薛重光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用袖子幫她擦眼淚,“小心傷到孩子,都是我不好。”
芳華忍不住回到,“你就關心孩子,不關心我。”
薛重光頓時僵住了,原來醫書上說婦人有孕後,情緒變化萬千,就是芳華這個樣子的。
學富五車,天縱奇才的王爺大師哄好了嬌妻,帶她睡了之後,悄悄的從內室出來,卻見正院裡已經聚集了一羣僕從。
張嬤嬤和王管家正眉飛色舞的在外面張羅着給下人們發賞錢,院子裡洋溢着的熱鬧勁,比過年還要熱鬧,喜慶。
薛重光笑了起來,心裡也很高興。
他又退回到內室,坐在牀前,看着沉睡中的芳華。
她的呼吸清淺,舒緩,他用指腹輕輕地摩挲着她熟睡的臉蛋,這麼小心地碰着,都覺得滿心愉快歡喜快要溢出心口。
他很高興。
這個人,是他要執手過一輩子的妻,不管滄海桑田,人心變幻,能與她執手一生,纔不枉此生。
他身邊有忠心的下屬,江湖中有恨不能他去死的仇人,也有想要拉攏他的朝臣,更有雖然看着信任他,卻懷疑他的皇帝。
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同她這樣,將他放在心尖最珍貴的地方。
他咬了咬牙關,就是這樣一個人,開始的時候說好彼此無秘密的。可是他,傷害了她。
這樣一個人,他還有什麼不能對她說的呢?
×
翌日,芳華並沒有去成靖邊侯府,用過早膳之後,芳華正在準備帶去靖邊侯的禮物,薛重光在一邊含笑的聽她嘀咕。
這時候,張嬤嬤突然進來,笑盈盈的道,“稟王爺,王妃,靖邊侯夫人以及侯府姑娘來了。”
芳華喜出望外,“舅母和表妹來看我了?快,請她們進來。”
於是,兩人禮物也不用挑了,連忙去了偏廳。
薛重光與田氏見禮後,就離開,準備去衙門了。
芳華臉上帶笑,“舅母,表妹,你們怎麼來了。”
田氏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你怎麼出來了,張嬤嬤剛剛都說了,如今你可是雙身子的人,應該在屋子裡好好休息。”
阮詩琪在邊上對着芳華左看看,右看看,想到昨天阮鴻飛回來說看到端王在路上狂奔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阿琪,你笑什麼?”芳華看着她,不明所以。
阮詩琪笑着說,“昨晚,大哥回府的時候,看到王爺在路上狂奔,後面他的隨從牽着馬在後面追……回來和娘說,娘這纔會一大早過來,怕你們府上出什麼事……倒沒想到是好事。”
芳華抿着脣笑了起來,雖然昨日就知道了他的狼狽是怎麼來的,但當時因爲懷孕而滿心歡喜,現在想想還是很好笑的。
田氏拍了拍表姐妹倆,“你們倆啊,王爺看重多好啊。”又說阮詩琪,“以後你的夫婿要這樣對你,娘就燒高香了。”
“表妹已經相看好了嗎?是哪家?”芳華問到。
“看好了,是承恩公府的三少爺。她這樣大咧咧的性子,也不適合做什麼宗婦。”
承恩公府,那就是陳皇后的孃家,家風倒也還不錯。
當即,她又恭喜田氏,促狹的看着阮詩琪,“到時候給你添份厚厚的妝奩。”
阮詩琪大方的道,“不厚我可不要的啊。”
三人坐在花廳裡喝茶敘話,田氏拉着芳華噓寒問暖,說了很多孕期需要注意的事情,在外人看來,完全不是舅母與外甥女的關係,那就是一片慈母心腸。
芳華臉上一片溫柔,柔聲的說,“舅母放心,王爺懂醫術,有什麼注意的事情也有他提醒呢。而且太醫也說了,我現在身體很健康,吃得好睡得着,沒有什麼事兒,你放心吧。”
事情就是這樣的湊巧,芳華如今才一個月多點的身子,也是因爲如此,薛重光纔沒察覺他有孕,畢竟平時芳華的身子都很康健,沒事,他也不會給她把脈什麼的。
上次兩人小爭執過後,薛重光又忙了起來,更沒想到這一茬,不過,也讓薛重光內疚死了。
正說着話,外面有丫環稟報,端寧大長公主來了,還有肅王妃。
芳華有孕的事情,自然是要給關係親近的親朋好友遞個消息,無非就是端寧大長公主府,肅王府,靖邊侯府。
沒想到早上纔派人出去送消息,兩府的人就來的這樣快,幾乎是知道消息,人就馬上出門了。
端寧大長公主得知自己的弟弟終於有後了,讓人賞了送信的人,馬上就讓秦氏備禮物,套車,要到端王府探望芳華。
“她雖然嫁過人家,但是第一次懷孩子,府裡又沒個長輩照看,我不放心,走,我們去看看她,和她說一些孕期注意的事情……”
端寧大長公主絮絮叨叨的,是真的爲薛重光有後而高興。
秦氏也很高興,芳華一直和她能聊得來,祖母能如此的重視朋友肚子裡的孩子,她自然是高興的。
祖孫倆商定好禮物之後,就上了馬車朝王府趕。
沒想到,到了王府門口,又捧到了肅王妃。
芳華聽說端寧大長公主來了,連忙站了起來,迎了出去。
到了門口的時候,薛重光正陪着端寧大長公主一起進來。
原本,今日薛重光是要去衙門的,可想到今日或許會有很多人過來,他在家總能做點什麼。
端寧大長公主看到薛重光,心裡還是有些心酸,心酸過後,又是欣慰。
她的弟弟,從出生就被扔到廟裡,從未得到過正常的對待,雖然廟裡的人不會虐待他,可畢竟小小年紀,就失去父母,她想要給他多一點,但卻不知道怎麼給。
只能時常去看看他,帶東西給他吃,告訴他父皇也是無奈的,等他病好了,自然就會帶他離開。
想到當初那個小小的人兒,哭着叫和她說,“姐姐,我不想呆在這裡,你帶我回去好不好?”
她的心,就會痛的不行。
到後來,她可以理解他爲什麼會發那樣的誓言,再不見皇家人。
還好,他娶妻了,如今他還要當父親了。
她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雖然沒有很激動,但是身上的氣息卻柔和了許多。
“姐姐,您怎麼來了?快,過來坐。”芳華上前,請端寧大長公主入座,肅王妃,秦氏分別入座,又吩咐丫環上茶。
端寧大長公主笑着拉住她的手,說,“你坐下,不用管我們,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說着,拉着芳華一起落坐,又招呼田氏,“夫人,你也坐,沒想到你到得比我們還早。”
田氏帶着阮詩琪給端寧大長公主行過禮後,笑着回到,“我們也是湊巧,到了才知道芳華有孕的消息。”
“恭喜了,我收到消息,高興的不得了,所以就趕緊過來了。”肅王妃朝芳華眨眨眼睛。
芳華含笑的看着她,薛重光自然是早早就走了,幾個女人坐在一起說話,在坐的除了阮詩琪,其他的都是當過母親的,自然是灌輸了一腦子的育兒經給芳華。
芳華一一都收下了。
又聽外面丫環來報新陽郡主,韓王妃,康王妃來了。
芳華這次倒沒有去迎接,而是讓清希去將人引進來。
她除了派人去了靖邊侯府,端寧大長公主府,肅王府報過消息,其他的並未派人去,怎麼他們倒是邀在一起上門來了?
三人進來,見到端寧大長公主也在,自然是詫異不已,連忙上前見禮。
新陽郡主坐下來就說,“聽下人說看到王爺在路上跑,府上沒什麼事情吧?昨日就想來的,好不容易捱到今天過來。”
她關切的看着芳華。
芳華心中微暖,還不待她回答,就聽肅王妃促狹的說,“有事,大事。”
新陽郡主皺着眉頭,“怎麼了?我們能幫忙嗎?”
“能。”肅王妃帶着笑意說,“你到時候多多的封紅封就可以了。”
新陽郡主愣了一下,看向芳華的肚子,遲疑的說,“有……了?”
芳華笑着點頭,新陽郡主連聲恭喜,“那是要多多的包紅封了。哎呀,我的輩份終於長起來了。”
惹來大家的連聲大笑,有時候輩份太高,確實不能愉快的玩耍。
韓王妃和康王妃也連聲恭喜,相比較韓王妃,康王妃就要失落的多了,她是上門來看笑話的,可不是來聽喜訊的,
聽人說端王在街上狂奔,想着是不是端王府發生什麼事情了,她一個人不敢上門,就去邀了韓王妃一起過來。
聽說端王的後院只有一個王妃,如今王妃有了身子,自然是不能侍候男人。
等到端王妃有孕的消息傳出去,金陵城又要熱鬧了。
康王妃想到這裡,不禁有些心動,想着孃家姑娘,有沒有適齡的姑娘……
康王妃想的問題,芳華自然是想過的,不過,她並不擔心,男人若是想要納妾,睡通房,就算用狗簾栓着也爛不住。
一切,都要看他們自己想不想,薛重光既然爲了她打破誓言,回到了金陵城,入了皇宮,還有他對外人那冷淡的模樣,讓她相信他不會輕易做出背叛的事情來,
所以,她從來不擔心這些。
韓王妃視線落在渾身透着喜氣的芳華身上,通身的氣派,雍容華貴,王妃的派頭十足。
想到家裡,二叔因爲受了皇命去了外地剿匪,這段時間家裡祖母才消停下來。
其實,祖母鬧騰什麼呢?自端王進京以來,皇上就對他十分重視,這份重視讓金陵城裡的人對端王十分的巴結。
就連自家王爺韓王都要敬重幾分。
當初她老人家還可惜端王先一步娶了杜芳華,還和金陵城其他的人一樣,想着如何將自家女兒送進端王府,好爲家族謀取利益。
素素能跑到王妃面前說出那樣出格的話,還不都是祖母給慣的。
如今,不用絞盡腦汁,端王妃就是嚴家女,偏生祖母要鬧騰了。
韓王妃嘆了一口氣,等到二叔回來,估計又有得鬧騰了。
一行女眷在府裡呆了半日方纔陸續散去。
田氏和阮詩琪是最後離開的,芳華挽着田氏的手,依依不捨,“舅母,您有空就多過來陪陪我,我畢竟是第一次懷孩子,心裡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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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自然是千肯萬肯的,連聲答應下來,阮詩琪在邊上笑眯眯的說她也來。
芳華更是高興。
送走了衆人,芳華回了院子,一羣丫環婆子緊張兮兮的跟在她身邊。
芳華知道自己的情況,不過才一個多月的身子,肚子都沒顯懷,讓她幾乎沒感覺,否則昨日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不過,她並沒有對丫環們的緊張不耐煩。
回到內室時,見薛重光正坐在臨窗的榻上看書。
他穿着一件雨過天青色的袍子,頭髮披散在肩上,微微低頭看着手中的書,看起來氣質高華,
芳華有瞬間的失神,直到他擡頭看過來,桃花眼裡突然佈滿了柔和的歡喜之意,彷彿遇到了全世界上最快樂的事情,讓人也由衷地跟着喜悅。
她這段時間很少看到他這樣溫和,放鬆的模樣,知道他心中有事,她心頭微微發酸,到底,是什麼事情,如此折磨着他?
“回來啦?姐姐,舅母他們都走了?”他放下手中的書,過來牽着芳華的手,在榻邊坐下。
芳華‘嗯’了一聲,走到榻邊,脫了鞋子,爬上榻,靠在他的身上,如同小動物一樣整個人窩在他的懷裡。
薛重光沒想到她這樣的粘人,一直以來,她雖然也依賴自己,但總還帶着一絲端莊,很少這樣。
他摟着她,將她包在他的懷裡。
“無論如何,你都有我,有我陪着你。”所以,就如同這樣,一直的溫和,開心,不要再痛苦了。
薛重光眉眼越發的柔和,將臉貼在她的臉上,肌膚貼在一起,輕輕的‘嗯’了一聲。
芳華也不知是不是因爲有了身子的緣故,情緒特別的多變,此刻,窩在他的懷裡,她很想直接問出口,問他到底怎麼了。
可她怕他會拒絕,有時候,他是那樣的爽朗,可有時候卻又是那樣的沉悶。
兩人靠在榻上,周圍安靜的彷彿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芳兒,你不好奇,昨日爲什麼我的衣襬會有乾透了的血跡嗎?”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低沉,透着一顧冷冽的味道。
芳華擡頭看了他一眼,又窩了回去,卻豎起了耳朵。
“昨日,破軍帶回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