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越辰看了黎書清一眼,再看了看滿地跪着的小太監小宮女,朗聲道:“你們都先給我起來吧。”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那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聽到黎越辰的話,一下子一個個都像是得到了解放一般,齊齊地喊道,齊齊地叩了兩個頭,再齊齊地站起來,最後齊齊地移了幾步退到一邊。
黎越辰則是負着手來到桑梓瑤的房門口,擡手敲了敲房門,衝裡邊喊道:“瑤華,你在裡邊麼?”
房間裡邊沒有回答的聲音,只有隱隱壓抑着的哭聲傳出來。其實,黎越辰這句話也就是那麼一問,找個開場白,桑梓瑤不用說自然是在裡邊的了。
“瑤華,你能聽見朕的聲音麼?”黎越辰再度問道,表情是一派的輕鬆自在,嘴角甚至是噙着笑。
回答他的依然是哭聲,只是那哭聲稍微又大了一點,能夠讓站在外頭的人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黎越辰揚了揚眉,並不對此生惱,而是斜了斜嘴角,緩緩道:“朕知道你有在聽朕說話,你既然不回答,那麼朕就自己講下去了。”
頓了一頓,他接着說道:“瑤華,朕明白你心中的想法,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多多少少應該要懂點分寸,不要失了公主的鳳儀。你這麼大吵大鬧的,讓那些奴才們怎麼看?今日,朕來到你這朝華殿裡邊,從親疏方面講,朕是你的表哥,可是,你也不要忘了朕的另外一個身份。朕是這北黎國的國君,你不出來迎接倒也罷了,朕不怪罪你,可是這落到別人眼中,別人要怎麼說,朕就不曉得了。必要的宮廷禮儀你還是要遵守的,否則那就是亂了規矩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一點你應該是明白的。”
聽到裡邊的聲音稍微低下去了一點,黎越辰眯了眯眼睛,對此表示很是滿意,然後復又開口道:“還有——近日,南越國那邊派使者來說要和親,他們的意思是讓朕派出一個公主或是郡主嫁給他們的國君。那南越君主聽說倒是堂堂正正的一個偉岸俊美男子,登基五年,後宮中僅只兩個貴妃,後位一直空置着。照他們的說法,這南越君主倒是要從我北黎皇室中挑一個皇后的人選了。這兩年,北黎、南越兩國在邊境上爭端一直都存在,此次和親之舉倒是能讓兩國的關係緩和下來,朕對此表示很贊成,因爲它對北黎是有利無害。早上上朝的時候,朕提出了這個議案,羣臣紛紛提出了口中的人選,沐陽王家的昭華郡主、茜雲郡主,南絡王家的安思郡主,齊穆王家的昭雲郡主……”
黎越辰說話的語氣像是漫不經心地在跟別人聊天,房間裡邊的聲音已經完全消下去了,安靜得很,可以想見裡邊的人正在認真地聽他講話。
黎越辰悠悠地說出口中的最後一句話:“當然,他們所提的人選中還有一個地位最高的,那就是我北黎國目前唯一一個還未出閣的公主——瑤華公主你。”
這句話剛一落下,裡面就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緊接着緊閉着的房門就嚯地從裡邊打開了來,桑梓瑤站在門口,目光直視着黎越辰,兩隻眼睛因爲哭了很久的緣故,紅腫得很厲害,臉上掛着來不及擦掉的淚痕,整個面目看上去顯得很是狼狽,許是因爲剛纔步伐太急的緣故,身上的服飾也有些不整。
出現在門口的桑梓瑤直直地盯着黎越辰,大聲吼道:“我不要嫁!”
黎越辰好像是早就猜到她會打開門給他這麼一個答案,所以沒有被她這突然的開門動作而嚇到,只是閒適地噙着嘴角那抹不掉的笑,迎視着她那顯得有些凌厲的目光,回道:“哦?這個可由不得你……畢竟,這是攸關整個北黎的大事……”
“我不管,反正我不嫁!我不要去和親!我不要去南越那個鬼地方,我不要去!”桑梓瑤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激動,身子一直在那裡晃着,歇斯底里地喊着,“管他什麼南越王長得什麼鬼樣子,反正我就是不要嫁!”估計是心裡也對這件事情感到害怕了,她一邊喊着一邊眼淚又是止不住地掉。
“瑤瑤——”太皇太后聽到黎越辰口中的話的時候就感到心裡緊張了,現在看到桑梓瑤那麼激動幾近崩潰的哭喊,心裡更是揪起來了,她看了看桑梓瑤,然後又將目光移到黎越辰身上,厲聲喊道:“皇上!”
黎越辰聽到太皇太后的叫喊,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然後回過頭繼續跟桑梓瑤說道:“那麼——現在你應該怎麼做,你知道了麼?”
桑梓瑤聽到他的這句話,擡起頭來看他,目光中帶着不解。
黎越辰就乾脆將話都給講完了:“接下來的話,你也許不愛聽,但是朕還是要說下去,因爲這也是你應該要正視的問題。”
“不是朕說你,你的刁蠻品行已經是舉朝皆知了。今日,看他們的意思,你是最佳的和親人選,你若是嫁去了南越,那麼北黎皇室會平靜很多,當然另外的一個原因就是你那顯而易見的顯赫地位,把你嫁去南越,也足以表示我北黎的誠意。當然,朕是不怎麼樂意這麼做的,畢竟在這皇室中,你跟朕的血緣最近,朕也不願你離鄉背井去那南越皇宮。而且,這也是皇奶奶不希望見到的。所以,接下來的日子,你可要好好規範自己的行爲,不要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像是今日這樣的鬧劇是更加不能夠有的了。朕就算再偏袒你,朕還是有自己的脾氣在,還是有這北黎國要管理。看看這地上,你毀了那麼多的珍寶,這些都是我北黎子民的心血,即使你是公主,也不可這麼糟蹋。”
黎越辰說話的語氣是很平淡的,有如閒話家常,只是這話中的內容卻是明明顯顯地展露了他的不悅與威儀。站在他面前的桑梓瑤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身子有些不太穩,一手扶在門上,身段玲瓏的身子虛虛地靠在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