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有麼?”這一次換鈴蘭再次確定了。她還是緊緊地抓着月色的手,口氣中有着懷疑,雙眸一直盯着月色的瞳眸,像是要從中看出她是否有說假話。
月色這人,就是不希望別人爲她操心,若是處於這個原因,她或許會騙她的。鈴蘭心中想到。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相處,對於月色的性格她已經摸得差不多了,自認爲自己對她也是挺了解的。
“真的沒有。”月色很淡然地迎視着鈴蘭的目光,輕聲回道,然後抽出自己的手,繼續手上的動作。
就算月色這話是騙她的,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她自然是希望月色口中說的是真話,如果那個瑤華公主真的沒有找她麻煩的話,那是再好不過。可是若是已經找過她麻煩了的話,現在月色也回來了,看上去也是沒受到過什麼傷害的樣子,她應該也可以放心了。
收回手,鈴蘭站了起來,笑着道:“既然這樣,我就放心多了。那我就先去做我自己的事情了,我先走了哦。”
月色輕輕地點了點頭。
鈴蘭笑着走出了房門,心中思索着。不過——她要開始很小心地去注意了,那個瑤華公主可是以刁蠻任性出名的,她雖然是一個下人,可是有些事情還是有聽別的人說過,皇宮是個爾虞我詐弱肉強食勾心鬥角不斷的地方,那瑤華公主雖然不是后妃需要爭寵什麼的,但是她從小就處在那樣的環境中,難免不會耳濡目染受到一些影響,必然也是有些心計有些手腕的。那個刁蠻公主一定是那種很記仇的人,下一次她還是要找上門來的話,她一定要好好地保護月色。畢竟,月色是她唯一的好姐妹。
鈴蘭離開房間後,月色整理好東西就來到了隨園的書房。這一天因爲很多事情的耽擱,她還沒有打掃過書房。
黎書清向來喜歡乾淨,書房是要求每日都要打掃的,且要打掃兩遍,桌椅上、書架上容不得有半點灰塵。這或許也是一種潔癖吧。
黎書清是個讀書人,讀書人都希望自己的書房看起來很是乾淨明亮,這樣,他們在裡邊看書寫字的時候也會有一個澄澈的好心情。
是以,黎書清剛回來的時候,月色的打掃工作正好快要完成了。
“你怎麼還在書房裡邊,我以爲你早回自己的房間了。”黎書清剛一推開書房門,月色的身影就印入了他的眼簾,他走進書房,慢慢地向書桌的方向踱步而去,一邊走着一邊對着月色說道。
“我已經回去過一趟了,想起來書房還沒有打掃,就又過來了。”月色停下了手中的擦洗動作,站在一邊恬淡地回道。
“是這樣啊——你這書都找出來了,倒是真真幫了我的大忙。”黎書清說着,已經走到了書桌的後邊,他看着擺在書桌旁邊的上邊堆滿了書籍的木架子,又看了看空出很多空間的書桌。
月色察覺到他探尋的目光,立刻行了個禮道:“原先那些書都擺在書桌上將書桌都給掩了,或許公子會感到不方便,我看它空在那裡,於是就自作主張將它挪來一用,若有失當之處,望公子不要怪罪。”
黎書清聞言,面露讚許,瞟着月色道:“這個木架子一直空在那裡,我早嫌它佔地方了,想不到倒有此一用,也算是物盡其用了。還是月色你比較有心思。”說完,他就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公子謬讚,這是我的分內之事,是我應該要做的。”月色曲了曲身子,回道。
黎書清沉默着沒有再回她的話,月色擡起頭來,微微側過頭去看他,只見他整個上身都向後傾,背部靠在椅背上,雙眸緊閉,右手擡起來一下一下地擰着眉間那一處,樣子看上去好像很累。
黎書清是真的感到很累,今日在宮裡邊發生的一些事情的確是讓他疲於應付。
中午他一進宮,來到太皇太后的春禧殿,就被太皇太后一頓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一通,訓斥的內容無非是爲了桑梓瑤。她老人家將他以前一直躲避桑梓瑤的行徑和早上在御花園裡邊的行爲大批了一頓,據她口中的說法是爲桑梓瑤“討回公道”。這劈頭蓋臉的訓斥壓了過來,他還來不及爲自己辯駁一番,太皇太后又陡然變得和顏悅色,一個勁兒地爲桑梓瑤說好話,勸說他去向桑梓瑤道個歉服個軟。然後又不等他爲自己說些話就不由分說地將他拉去桑梓瑤的朝華殿。
剛一來到朝華殿門口,就見到一大羣小宮女小太監戰戰兢兢地跪在宮殿門口。桑梓瑤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邊大哭不止,房間外邊的地上還有好些碎瓷器,不用想也知道是她大鬧的時候隨手摔出來的。
太皇太后一見這種情形,立刻就心疼了,畢竟裡邊是自己最喜愛的女兒生下來的外孫女,這些年還是她親手拉拔大的,真的是捧在手心裡怕碎了含在口裡怕化了,現下她在裡邊哭得這麼傷心,也真是讓她心裡邊也不好受,一時間又讓她想起了自己那紅顏薄命的女兒安陽公主,不由地也是悲從中來,眼眶中淚水涌涌、波光瀲瀲。
黎書清看着這眼前的情景,太皇太后眸中帶淚神情悲傷,曹公公在一旁扶着她的手一個勁兒地勸她不要哭免得傷着鳳體,房間裡邊桑梓瑤的哭聲不時地透過房門傳出來,一陣一陣的,揪着人的心,四周一干宮女太監垂着頭跪在地面上雙肩抖動得像是風中的落葉,他的腦袋也開始疼了起來。
早知道他就應該早早地向皇上再請一道聖旨去民間採風,再採個兩三月大半年的,就不會再有這麼些個麻煩事兒了。不知道他現在主動去請命還來得及來不及?
耳邊一陣嘈雜,嘈雜得他整個人都要炸掉了,生性就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人,尤其是女人,現在眼前最麻煩的兩個女人同時出現在他面前,一個是素來對他很好的老太后,一個是嬌蠻任性的公主表妹,他雖然生性待人平和與人爲善清清靜靜像個文弱書生,但好歹也是個小王爺,卻是被人逼着站在這兒,可真是鬱卒悵然得很。
做王爺做成他這個樣子,也算是失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