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剛纔這個人的發言有點秀啊，讓開讓開，別擋在路口，我過去看看。】
【弱肉強食，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在哪個世界，在哪個時代又不是這樣子呢？】
【這種把宇宙間最爲真實的一面血淋淋撕開給你看的幻想小說纔是真的有勁，纔是真的殘酷。抽菸喝酒嗑藥紋身什麼的傷痛青春還是到邊上玩兒去吧。】
【反正我排在這個籤售隊伍的最後一排，等着也是等着，看起來那邊更有趣的樣子，不如現在過去，搬個小板凳還能站前排，沖沖衝鴨！】
原本排在門口等待衛衛新書籤售的觀衆開始往外廳轉移。
先是圍觀的路人過去了，他們原本就不是爲靜流文化的發佈會而來，剛纔在這邊排隊，只是看到大家都在排，隨波逐流一下而已，現在看到李帶那邊像是更有意思的樣子，紛紛倒戈。
等李帶按照內心中醞釀好的腳本，跟周助展開觀點交鋒的時候，顯然就更有戲劇效果。
連原本是來籤售的書迷也往那邊轉移了。只剩一些非常死忠的粉在門口排着。
李帶那邊的對話還沒結束。
只聽周助繼續道。
“不。但我還是覺得不吃比吃更負責任。我重複剛纔的觀點，如果吃，就是把人性給丟失掉了。人類是經過漫長的進化，纔有了今天這點人性。我不能就這麼丟掉。更何況，一個丟失了人性的人類，就已經自絕於但丁、歌德、牛頓和愛因斯坦——”
他頓了一下。
“請問這樣的人類，還有什麼拯救的必要？我寧願選擇我們三個人一起奮鬥，看有沒有機會生存下去。”
在場的觀衆已經響起了掌聲。
最後那些爲數不多的衛衛的書粉，也實在沒忍住誘惑，從裡面擠到外面來。
大家已經完全不關心門口的靜流文化有什麼動作了。
幾乎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想看看李帶怎麼回答。
李帶見效果已經差不多達成，全書店的人都擠在外面，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可以開始正式營銷了。
他說：“很好，你經受住了考驗。你是選擇不吃的，我也是選擇不吃的，但是，假設條件不變，在剛纔我們預想的情況中，肯定那麼一小撮人，不是像我們這麼想的。”
“而接下來我要在《破壁》中連載的長篇小說《三體》，講的就是這麼一小撮人的故事。在最最極端的情況下，在有史以來人類面臨的最漫長的寒夜中，在一場力量懸殊的註定要失敗的戰爭裡，那一小撮，不擇手段保存文明火種，乃至於帶着全人類繼續向前進發的故事。”
說完，李帶從桌上拿起陳豎早已準備好的訂閱單，交給工作人員，下發到每個人手裡。
……
活動結束後。燒烤攤。
“1，2，3……96，97，98！可以啊，李帶，98份，竟然拿到了近一百份的全年訂閱，還有兩百多份創刊號預購申請單。這比我想象中的效果要好多了。”
陳豎擼了一根牛油串串，在各種意義上，小嘴都像是抹了蜜。
“你可真是營銷帶師。這對談，是你們兩個剛纔準備好的嗎？簡直問出了哲學的高度。”
“節目效果，都是節目效果。”
李帶在啃一塊酥酥脆脆的烤饅頭片，他擔心陳豎又要勸酒，先吃點主食墊墊肚子。
“還是多虧了同行的襯托。”
“哈哈哈哈嗝，精闢。”
陳豎猛灌了一口白熊啤酒，笑出兩聲酒嗝。看着這樣的陳豎，李帶不免疑惑，像她這樣胡吃海喝，到底是如何保持現在這樣勻稱的身材的。
她接着說。
“來的人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多。我安排對談本來只是打算吸引書店的自然流量來着，結果靜流文化偏要不守規矩，推遲活動時間。我們開始之後，還想用籤售活動陰我們一手，結果很好，我們是借力打力，見招拆招，用上了靜流文化的路人粉，讓對談的現場加倍火爆。”
“哈哈哈哈嗝。”
陳豎又是一個飽嗝。
“好了你們聊完了嗎，我要回去寫作了。”
周助在這種路邊大排檔擼串的場合裡感到嚴重不適。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陳豎在這裡開心得手舞足蹈，他只覺得陳豎吵鬧。
“誒誒誒不要這麼掃興，我們剛開始就這麼成功，就預示着我們今後一定會更加順利，不要都跟甘副總編一樣死板嘛，每天讓我晴帶雨傘，飽帶飢糧，防患於未然。煩都煩死了，有什麼可防的呀，我這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陳豎滿不在乎，噸噸噸把一小瓶啤酒都喝了。
“來來來，感受一下麥芽的香味，白熊啤酒真的很好喝。我們再來，再來一箱？”
看到李帶充滿殺意的眼神，陳豎又改口道：“要不半箱，一打也成，半打，就半打。要是半打都喝不掉我在圈子裡還怎麼混吶。”
“你可別一口一個圈子的了。你那圈子除了你就沒別人吧。”
李帶想起中午吃飯的那些簽約作家，他是再也不信陳豎在圈子裡混得很好這話了。
她會混個錘子的文化圈。她就是個弟弟。
“好了好了。別盯着你的酒杯，還想着續攤的事了。收拾收拾準備回去睡覺。明天你去聯繫下今天約稿的幾個作者，組稿的事情要排上日程。”
弄清楚陳豎是個嘴上說得厲害的傢伙之後，李帶決定多上點心，他像是囑咐小女兒似的，給她安排明天的工作。
“睡覺？睡什麼地方？睡你家還是睡我家？”
“我尋思你怎麼這麼興奮呢？”
“我不管，反正我已經醉了，順便一提，我家鑰匙也丟了，我是個柔弱的女孩子，住什麼地方你自己看着辦吧。”
陳豎看起來還真是一副醉眼朦朧的樣子，剛纔上的半打白熊短短時間被她一個人喝精光，她甚至朝李帶眨了眨眼睛。鬼知道她家裡鑰匙丟沒丟。
李帶：“好。我來安排。”
陳豎：“嗯嗯（星星眼）！”
李帶對周助說：“哥們會開車嗎？”
周助：“會。”
沒有多餘的第二個字。
李帶繼續說：“那輛白色的寶馬五看到沒，我們把陳豎編輯送回我家。然後我們兩個回你家。事就這麼成了。”
周助：“行。”
陳豎沒來得及緩緩打出三個問號，就被送上車後排。
閉上眼睛，夜風吹過，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呵。女的有什麼意思，爺只喜歡寫小說。”
李帶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