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個高一學生，平時的時間都在學校裡，沒可能過來兼職打工的。”
“所以我招聘的並不是作爲學生的謝晚。”
旁邊的陳豎、趙盤和周助都很錯愕，謝晚也怔了一下。
但李帶卻一直保持着輕鬆愉快的笑容。
如果你在交談中完全瞭解另一個人的所思所想，你也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
“我招聘的是作爲職業小說家的謝晚，我記得她的工作時間是從深夜到清晨。沒錯吧。”
“正好，三中學校附近江灘路2666號這邊的轉場咖啡館，店長是我們的朋友，他們店原本只營業十二小時，不過既然現在的都市生活潮流都是二十四小時不打烊，他們也決定全天營業了。現在正急着找一個負責在夜晚倒班看店的店員。我覺得你挺合適的。”
“怎麼樣？考慮一下？”
“爲什麼是我？”
“因爲你讓我想起一個故人。”
“什麼故人。”
“我在論壇上認識的朋友，最近我們見面了，一見如故，現在以兄妹相稱。她叫3Xlit。”
“你——”
“怎麼。你也認識她？”
“我我我不認識。”
“這樣嗎？不過她好像認識你來着，還特意囑咐我來找你，她說她跟你啊，就像一胎雙胞的親姐妹一樣，本着妹妹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的原則，我做哥哥的，就來找你幫忙了。”
“找我也沒用，我平時只喝速溶，完全不懂咖啡，也不會用這些機器。”
謝晚指着櫃檯後面各式各樣的咖啡機說。
“沒關係，這位是陳豎，我的編輯，也是雜誌的主編，除了編輯工作不太懂，其他什麼都懂一點，讓她教你，當天上崗，包教包會。”
李帶向旁邊招招手，陳豎就站到面前來。
“還有個問題，這個設備太複雜了，因爲我們家裡沒有電腦，平時用的機會也不多，那些辦公軟件和財務報表什麼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做。”
謝晚指着吧檯的自動收銀系統說。
“沒關係，再給你介紹個人。這是趙盤，我們同校同學，跟電腦相關的技術問題，就沒有他不能解決的，收銀系統複雜，他給你重新做一個，至於報表軟件什麼更是不用擔心，統統交給他寫個程序自動實現就好。”
李帶努了努嘴，趙盤就站到面前來。
“夜班……夜班……夜班對我來說太危險了！”
謝晚明顯是找不到推說拒絕的藉口了，開始隨口亂扯起來。
“我還是個孩子，上下夜班的時候，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這個簡單，認識一下新朋友。”
李帶雙手攬着周助的肩膀，把他放到謝晚面前來。
“他是周助，別看他外表像是個自閉症，其實呢，本身也是個自閉症。今後，他就是你的工具人，你什麼時候出門，告訴他，他會過來接你，什麼時候回家，他送你。在店裡的時候，如果需要他當保安守門，他就陪在這裡。他對待工作的勤奮我生平僅見，在熬夜這件事情上，他比我們任何人都專業。”
“……”
“好，既然你已經默許了要做轉場咖啡館的店員。我作爲這裡的代理店長，就給你簡單說一下詳細的員工守則，你記住了。”
“喂喂！我什麼時候默許了！”
“首先，在冬天裡，爲了保障室內的舒適度，無論店裡有沒有客人，室內的中央空調必須持續開在二十八攝氏度以上，在夏天則是二十六攝氏度及以下。”
李帶取出櫃子裡的空調遙控器，放在吧檯上。
“其次，爲了保證店內的文藝氛圍，店員在店裡沒有客人的時候，可以自行取閱使用店內的書籍。這裡的書，主要包括科學技術、社會人文和文學藝術類。”
李帶指着牆邊滿滿的一書櫃書，那些書大部分是轉場咖啡館的常客送來的。
知道這個所在的常客，多半是陳豎這個年紀的年輕編輯，品味不凡，他們跟老闆是朋友，所以自己手上做了新書，都會帶過來送店裡一本。幾年下來，書架都快放不下了。
“再次，本店店長倡導數字化辦公，店員在沒有客人的時候，需要在這裡進行準備工作，不接受自帶設備，必須坐在店內的赫曼·米勒人體工學椅（Herman Miller Embody Chair），使用店內的二十七英寸蘋果一體機（iMac Pro），用櫻桃青軸機械鍵盤（Cherry MX Board 8.0 RGB）進行打字，內容不限。”
李帶的目光集中在吧檯旁邊的一張桌前，椅子、電腦、鍵鼠一應俱全。
“最後，你的工作時間是從夜晚十點鐘開始，早晨六點鐘結束，一共八個小時，可以晚到，也可以早退，請假隨時都沒問題，天數不限，只需要跟我們提前打個招呼就好。但是你要保證人走的時候，店門得鎖好。喏，這是鑰匙，你先拿上。”
李帶從褲子口袋摸出一把鑰匙，往謝晚的方向拋去。謝晚雙手一捧，接個正着。
“畢竟你的年齡還沒有滿十八歲，如果簽訂正式合同，我這就是僱傭童工，怕不是要被繩之以法。所以呢，名義上就當你是我妹妹吧，學習之餘過來幫忙。這你沒問題吧。”
謝晚的臉狠狠地紅了一下。
“騙誰吶！夜晚十點到早晨六點，根本不會有人跑到江灘的這種角角落落裡面來喝咖啡的吧。把江景公寓免費給我，拎包入住，有暖氣，有咖啡，有這麼多書，還有這麼……這麼高級的寫作設備，比起學校機房那種地方，簡直就是天堂好嗎！如果真的是要找兼職的店員，隨便到大學裡找個學生就好了吧，爲什麼偏偏要冒着招童工的風險來選我！”
她深呼吸幾口，而後恢復平靜。
“所以你們到底想要什麼？到底想跟我進行什麼交易？要是有什麼不軌的企圖，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誒？交易？我剛纔不已經說完了嗎？這就是全部交易內容呀。你就負責在晚上看店，我就負責給你工錢，一個小時十塊到十二塊，每天八十到一百。哦不對不對，既然你都已經是我妹妹了，應該是我做哥哥的給你零花錢纔對。你覺得是每天還是每個月給比較好？”
“明明大家都是高中生，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當然是稿費了。陳豎老師，我的稿費每個月都會準時到賬吧。”
“這個自然。”
“聽到了吧。你就放心爲我工作吧。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我們走。”
李帶回頭向陳豎、周助和趙盤說。
“你們明明都已經知道機房的事情了不是嗎。”
謝晚低下頭。“現在這樣的咖啡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工作，完全就是白給。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這麼好的事。爲什麼這麼對我？”
“爲什麼？哪裡有那麼多爲什麼？如果非要找個原因的話，你就當我是妹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