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坐了會兒,就離開了,魏坤也特別高興,臨走時,二青還從茶几下拿出了一盒大紅袍給我。
我們幾個從辦公室出來,魏坤就說:“串兒,咱表哥看樣子是發了啊,先不說咱抽的煙,喝的茶了,單說介辦公室看着就夠檔次啊,就跟電視裡演的香港老闆那辦公室一樣啊。”
其實,我也有點兒震了,這次我們來的辦公室,和上次我去看洪雁的時候去的地方那可是大不一樣了啊。這明顯就是一下子上了好幾個檔次啊,表哥他們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一下子搞成這麼大了,看樣子真是賺錢了。
西郊路邊電話亭還沒有普及,我只能到一些小賣部什麼的地方,用公用電話給程燕打了個傳呼。也不用她回,讓他知道我已經往集市那邊去就行了。
我們仨人到了集市,就去了上次我們吃烤串的小攤的位置,不過,現在那裡的燒烤攤後面的亭子卻已經關門了。大冷天的誰還在道邊吃燒烤啊,那不是撐的麼。
我們就站在那等,不大會兒,就看程燕和四輩兒他們幾個人從集市衚衕走出來。
四輩兒的眼就是尖,程燕她們幾個還沒看到我們,四輩兒就已經看到了。
“看見大鵬了麼?”我問走過來的四輩兒說。
“我看見他爸爸了,他爸說他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四輩兒說。
“曉永,你們這兒的集還真夠熱鬧的啊。”程燕衝我說。
“怎麼樣,沒見過吧。”我笑着說。
程燕說:“是啊,是挺新鮮的,嘛都有,我剛還看見賣小狗的了,還真便宜,三十一隻,長得還倍兒耐人兒。”
我衝她一擺手:“長得再耐人兒也別買啊,那樣兒狗一般都活不長,你現在看着挺好的,等買回去出不了一個星期就得有病。”
程燕一聽我說,就瞪着眼問我:“是麼,看着挺歡實的啊,不會吧,就是看着是串兒才這麼便宜的吧。”
“哪兒啊,你問問強子。”我說。
吳強說:“就是,你要是稀罕的話,別在這兒買,回頭,我給你尋摸條二八兒(京巴串兒)去,保準活,養起來還倍兒好看的。”
“那行,咱就說定了啊。”程燕挺高興地說。
吳強說:“咳,這不有的是麼,現在天兒涼,不過現在的狗好像也不分什麼月份了,都亂套了,等回頭我給你看着點兒的,有下小狗兒的我給你抱條來。”
“嚯,大兜兒小兜兒的介是買的嘛啊?”我看着黑熊手裡拎着的袋子說。
“剛在道邊兒買的糖瓜兒,還有芝麻糖。挺好吃了,你來塊嚐嚐。”黑熊說着就把兜子舉起來讓我吃。
我擺了擺手,說:“介個太甜了,我吃不慣。”
“哎,給我來塊兒嚐嚐的,我還沒吃過了,嘛味兒的啊?”魏坤說着就伸手去黑熊的兜子裡抓。
黑熊還挺大方,舉着兜子對魏坤說:“吃,有的是。”
我掏出了煙,把包裝盒拆開了。
四輩兒一看我掏出的是中華,就問我:“嚯,出去一趟,這煙的檔次蹭蹭的上啊。”
“誰讓你不去的,你要去,也有你的。”魏坤這時候說。
就在我們幾個站道口抽菸的功夫,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在罵街。
“我操,那邊兒打起來了。”魏坤指着不遠處的一個攤位說。
我再看過去,就見對過的不遠處已經圍了不少人了,密密麻麻看着已經擠不進去人了。
“咱過去看看去。”吳強說。
四輩兒說:“有嘛好看的啊,趕集十回有六七回都能看見打架的。”
吳強一聽,就說:“你知道那個攤兒是誰戳着的麼。”
“不知道,愛誰誰去唄,打死一個少一個。”四輩兒說。
吳強說:“咳呀,你知道個嘛啊,那個攤兒是大秋冬他媳婦兒的,介回有戲看了。”
吳強說的這個大秋冬,就是滿莊子的玩兒鬧,大秋冬是滿四兒的盟兄弟,滿四兒身邊兒的幾個人,大秋冬、傻猴兒、向陽、二雷子在西郊也都是有一號的,可以說,在西郊,滿四兒他們一幫人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了。
“是麼。”我說。
“嘿,看看你們這兒的人怎麼打架的,跟咱那兒一樣麼。”魏坤說。
我們幾個人都湊過去看熱鬧了,主要是吳強想看看究竟是誰在大秋冬的攤位打架的。
吳強帶我們上了道邊兒的一個小土坡,我們上去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子,手裡拿着把開了刃的砍刀指着攤位上的一個看樣子二十來歲的胖女人在罵街。
“麻痹的,今個兒你要不給我退錢,我砸了你這破攤兒,信嗎!”那個小子還帶點兒外地口音,我們剛湊到跟前兒,見他衝一個胖女人喊。
我一聽那小子喊,就心說,你不就是要砸她的攤子麼,那你拿刀幹嘛啊,瞎咋呼啊。
原來,這個攤位就是個水果攤子,賣的都是些蘋果、西瓜什麼的。
這時候,那個胖女人就倆手叉着腰衝那小子喊:“你砸,你要不砸,你就是老孃養的!”
“行,我操你小兒媽媽的!”
那個小子一聽胖女人這麼叫囂,舉起砍刀就朝攤子上的西瓜猛砍。
“喝,你個小逼拉K的,還真砍啊,我跟你拼了!”胖女人說着話就朝那小子衝過去。
終歸是個女人,而且身子又胖,胖女人剛衝到那小子跟前,就被那小子拽着衣服往旁邊一甩,就把胖女人一下摔趴下了。
那個胖女人“哎呦”了一聲,接着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坐在地上了,大冷天的,她也不嫌涼。
“好你個沒娘養的啊,你們大夥兒都看見了啊,他打人啊。”胖女人坐在地上,倆手就拍着膝蓋喊着。
就在這時候,我就聽到我身後有人大喊:“嘛事兒啊,都躲開!躲開!”
圍觀看熱鬧的人都給喊的那人閃開了道。
我就看到,走進圈子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的,個兒挺高的,長着一雙金魚眼,還有些酒糟鼻,留着撇兒小鬍子,左臉頰上還有大一顆豆粒兒大的黒痔。
那男的一進去,就瞪着眼睛衝那個胖女人喊:“幹嘛呢,丟人麼,起來!”
胖女人一看那男的進去,就衝那男的喊:“你死哪兒去了啊,我都快讓人欺負死了。”
“麻痹的,誰啊!”那個男的喊着就瞅向了那個拿着刀的小子。
這時候,吳強就小聲對我們說:“他就是大秋冬。”
我一看,原來大秋冬就長得這樣啊,也忒寒磣點兒了吧。
“我,怎麼了!”那小子倒是挺敢作敢當的,主要是這麼一大幫人都看着了,他想不承認恐怕也不行了。
“就你是麼,操你媽的,這是你犯楞的地界兒麼,找嘬死啊,知道我誰嗎!”大秋冬說着話身子就往前涌。
“我管你是誰呢,怎麼地吧,打算幹,咱就比劃!”那小子雖然話這麼說,不過,自打大秋冬一過來,那小子看着明顯就沒有剛纔那股勢頭了。
“我操,吹牛逼是麼。”大秋冬說着話,一步上去,掄起拳頭照着那小子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那小子的反應顯然沒有大秋冬的動作快,就這一下子,那小子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大秋冬一撇子搗在了眼上。
緊接着,大秋冬腳底下一絆,那小子就趴地上了,而他手裡的刀也隨之落地了。
不過,大秋冬絲毫沒有要停手的意思,隨後,照着那小子就是一通猛踹。
大秋冬只踹了幾腳,就把那小子給踹吐了。
“介玩意兒是你玩兒的麼,我你媽玩兒刀的時候,你爹還沒揍出你來了!”大秋冬說着話,一貓腰把刀從地上撿了起來,接着對那胖女人說:“介是咱家的刀麼。”
“你個挨千刀的玩意兒,不是咱家的是誰的啊。”胖女人這時候也從地上站起來了,接過大秋冬遞過去的刀就放回了水果攤子上。
要不說人不可貌相呢,這個大秋冬別看人長得不濟,不過還真不愧是個有名的玩兒鬧,看意思,就是再來倆這小子這樣的,也得讓他給放躺下。
雖然那小子讓大秋冬給打吐了,但是,還是被後來趕過來的兩個警察給帶走了,而且,大秋冬和那個胖女人也被帶走了。
他們走後,我才知道事情的經過,原來那個胖女人就是大秋冬剛結婚的媳婦兒,仗着大秋冬,在集市找了個不錯的位置賣水果。
剛纔那個小子就是上這兒來買西瓜的,結果買完回家後,發現西瓜缺斤短兩,就又找過去了,因爲正值冬季,西瓜賣的確實也不便宜,你再給人家缺斤短兩的話,那人家找你也是正常的。
不過,大秋冬的媳婦兒死不承認缺斤短兩,硬說那小子把西瓜打開了,就不能退了,倆人越說越嗆,那小子也是個愣頭青,結果,從攤子上就把西瓜刀給拾起來了。
後來,也就發生了我們剛纔看到的一幕了。
我還聽到一旁圍觀的人餘興未了的說:
“真你媽沒勁,看着咋咋呼呼的,讓人家兩撇子就搗那兒了,沒那個本事還拿着個刀裝嘛啊。”
“看着吧,介小子今個兒要是不賠錢,晚上他家弄不好就得讓人把玻璃都得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