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邊喝的熱火朝天,我總是忍不住去偷瞄九鉗兒在的那一桌。
九鉗兒今晚濃妝豔抹,但,我還是看出了她那個小手指不管拿什麼東西,都很難彎曲。不過,幸虧是女生,如果是男的話,就會讓人以爲有些娘娘腔,因爲她舉手一個動作,就頗有些蘭花指的感覺。
時間不大,我們這一桌上就擺滿了酒瓶,酒一喝到興頭上,也就顧不得它貴不貴了,反正今個兒就今個兒了,大家夥兒只要高興也就行了。
九鉗兒這功夫也正在和她坐對桌的男的推杯換盞,不過,我發現,就在那男的仰頭喝酒的時候,她的另一隻手,已經伸向了那男的放在沙發靠背的手包裡了。
她原來是一直在等那男的喝多了啊,而我看到坐在他倆旁邊的另一個男的這時候已經暈暈乎乎的看似都快要睡着了。
這時候,吳強就喊我:“哎,串兒看嘛了啊,喝啊。”
“哦。”我點了點頭,拿起了酒瓶和他們喝了一口。
不過,當我喝完這一口的時候,再轉過頭看九鉗兒那一桌時,卻發現九鉗兒已經站起來了,這時候,已經走到了靠門口的一排座位。
“我去趟廁所。”我站起來對大家說。
“哎,不會吧曉永,剛喝了多點兒啊,你不會是腎虧吧?”禿子問我。
“去你大爺的,你他媽才腎虧了。”
“哈哈,看他那揍性的,說他還不樂意了!”禿子指着我,笑着對大夥兒說。
當我站起來的時候,我發現九鉗兒已經推門出去了,她走得確實挺快。
我出了大廳的大門,在走廊裡左右看了一下,這時候,我發現九鉗兒已經在走廊的盡頭拐彎了。
我趕緊跟了過去,一擡頭看到原來她進的是女廁所,沒辦法,我掏出了一根菸,就在女廁所門口一邊抽,一邊來回溜達。
一根菸剛抽到一半,就聽到廁所裡有沖水的聲音,我以爲是九鉗兒出來了,還特意往門口看了一眼。
誰知道,從裡面出來的也是個濃妝豔抹的高挑女人,那女的洗手的時候,從鏡子裡看了我一眼。當時,我就覺得挺丟人的,可能是她把我當成流氓了吧,我趕緊把頭扭向一邊,不再看她。
那女過了的洗完手出來後,也沒再瞅我,徑直往大廳的方向走,不過,這個時候的我已經覺得連燒得厲害了,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
過了不大會兒功夫,我就聽見裡面有碰門的聲音,緊接着,九鉗兒一邊低着頭弄着她的挎包,一邊往廁所外走,全然不知這個時候我就站在門口迎着她。
直到她走出來,看到了我的一雙鞋子後,才猛然擡起頭來,這時候,我就看到她那一雙沾着假睫毛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特別好看,而她看到我後的那個表情,令我至今難忘。
“你怎麼在這兒?”這是她問我的第一句話。
“許你來,就不許我過來麼?”我回道。
“你跟誰來的?”她這時已經不在翻弄挎包,而是把包迅速挎在了肩膀上。
“跟我的幾個不錯的過來的,你不是在迪廳待着的麼,怎麼還會跑到這兒來?”我繼續問她。
九鉗兒說:“哦,今晚我有個朋友過生日,我陪她過來的。”
“是剛剛在大廳裡坐着的那倆男的?”我問她。
九鉗兒聽我這麼說,眼睛瞪了起來,問我:“你都看到了?”
我明知故問的說:“看到什麼?”
九鉗兒立刻收起了剛纔那副表情,顯得平常的和我說:“沒什麼,你那兒還有煙麼?”
“我最煩女的抽菸了。”我說。
其實,雖然我不喜歡女生抽菸,但是,我倒不是特別的反感,比如程燕,在我面前抽菸,我也沒怎麼管過她,關鍵是我管她,她也不會聽的。
一聽我這麼說,九鉗兒就說:“那要沒什麼事,我先走了。”說着,就要繞開我往走廊外走。
我身子一下擋在她的面前,沒有說話,就這麼瞅着她。
九鉗兒一看我這樣,反而倒笑了:“你別跟個小孩兒似的行麼。”
我一聽她這麼說,就把身子貼到她跟前,她下意識地往後一撤身,問我:“你幹嘛?”
我微微一笑,說:“不幹嘛。”
“我今天真有事兒,改天行麼?”九鉗兒看起來真的有些着急。
她對我說改天行麼,我還沒說什麼,竟然就對我說改天?這是什麼節奏?
“你有嘛事兒啊,這麼着急?”
“沒嘛事兒,你讓我過去行麼?”九鉗兒用帶些懇求的語氣對我說。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攔九鉗兒是爲了什麼,不過,也絕對沒有她所想的那樣。
我給她閃開了道,看着她從我身邊匆匆走過去,直到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我回到了大廳,這時候,就看到禿子和李超倆人摽着膀子站在大屏幕的臺前正唱《真心英雄》了。
四輩兒他們還坐在下面一個勁兒的跟着鼓掌起鬨。
“禿子,唱的好!”
“倆人真牛逼,哈哈!”
……
我坐回到了座位,四輩兒看了我眼,問我:“你沒事兒吧?”
我搖了搖頭,從桌上拿起酒瓶對他們說:“來,大家夥兒今個兒誰喝不痛快都不許走啊!”
“那是肯定的啊!”一直很少說話的蹦蹦,這時候看來也喝興奮了,舉起酒瓶非要跟我幹了。
我放下了酒瓶後,就問四輩兒:“哎,這兒是隨便唱麼?”
四輩兒說:“不是,你看前面兒那大玻璃罩子裡面兒放歌的人了麼,你得去他那兒點,就這倆小子,還是給人家上了根菸,才把他倆點的歌給提前放了,要不咱且得等着了。”
“那就給他上一盒煙,今晚上大家夥兒玩兒個夠不就行了。”我說。
“操,你沒他媽喝多吧。”吳強說着話一探身伸過手就要摸我。
我手一扒拉他,說:“玩兒蛋去,我說嘛了啊,就喝多了!”
吳強又坐了回去,說:“你沒看見人別的桌有多少人等着麼,能讓你加個塞兒唱一首就不錯了,你當你是誰啊!”
我可能也是剛纔看見九鉗兒後,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吧,不過,吳強和我這麼一說,我又緩過神來了,是啊,這兒又不是我家開的,還打算想怎麼唱就怎麼唱是怎麼的。
禿子和李超倆人唱完了一首歌,除了我們這桌都使勁鼓掌,其他的那些卓都是掌聲寥寥。
李超把麥克風放在了架子上,自己就先走下了臺子,而禿子這貨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唱到興點兒了,繼續拿着麥克一指音響室裡放音響的師傅就說:“再給來一首,紅日。”
這時候,我已經看到在大屏幕裡下一首的曲子前奏已經播放了,是一首《再回首》。
而一箇中年男子這時候已經都走到了臺上了。
這時,音響師就在裡面用麥喊禿子:“臺上的小夥子,唱歌需要填寫歌單,按序排着唱。”
不過,那個中年男子倒是顯得很大度的笑着對音響師喊了聲:“沒事兒,就讓這小弟兄先唱吧。”
音響師一聽,就搖了下頭,給禿子放了一首《紅日》。
中年男子不介意,不代表其他的人就好說話,畢竟,別人也都是排在那個中年男子後面的。
這時候,臺下別的桌的人就開始喊的了——
“嘛玩意兒啊,沒有的事兒麼!”
“懂規矩嗎!”
雖然下面有人在喊,不過音響師放的音樂也絕對大聲,前奏一響,就蓋過了他們的聲音了。
李超走回到我們這桌,往那兒一坐,挺不高興地指着臺上的禿子,衝我們說:“你們看看,介尼瑪嘛玩意兒啊,跟着他出來不是栽面兒麼!”
我勸李超說:“行了,咱喝酒,甭搭理那二貨,讓他自己個兒嚎去,嚎累了,他自個兒就下來了。”
這時候,四輩兒就對蹦蹦和孫大元說:“待會兒他唱完了這首,你倆過去把他拽回來,別你媽在這兒惹事兒。”
可以說,禿子這粵語的水平真心差勁,不過他動作倒是挺到位的,看着夠投入。
我聽他唱歌,幾乎就沒有一個字是準的。
“沒完走私顛沛蘿莉,沒完走私酷卡里奇……”
我都替那個麥克心疼了,估計他這點兒唾沫星子都噴到麥裡了。
現在我都替魏坤叫不平了,以前,我還以爲魏坤是唱歌最差勁,而且還不知羞恥的了,自從我見過禿子唱歌,就徹底爲魏坤平反了。
估計魏坤要是看到禿子唱歌,能把他給樂死,終於有比他唱得還難聽的人了!
眼看禿子快唱完了,蹦蹦和孫大元倆人趕緊跑到臺下,倆人一人從臺邊上拿起了一捧塑料假花。
禿子還沉浸在自己的歌聲中不能自拔,不願離去了,就被上來“獻花”的倆人一人一邊給硬拽下臺了。
禿子回到了座位,還饒有興致的問我們:“哎,哥們兒剛那段兒粵語唱的怎麼樣?”
吳強指着地攤上管鵬剛不小心碰灑的酒,就損他說:“好,是你媽真好,沒看見大鵬聽你唱歌那口酒都吐地上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