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年初一,對於我來說真的很沒有年味。白天太熱了,加上樑逸的死,一點愉快都沒有了。
下午帶着禮物回到了我家。我爸更我生活了那麼多年,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問道:“你怎麼了?有事啊?”
我搖搖頭,也不知道我爸是怎麼看出來的。趕緊跟他說了一句:“爸,新年好,恭喜發財。”之後就是陪着一個大笑臉。
我爸這纔跟着笑了起來:“行了行了,準備吃飯吧。今晚你們在家住一晚吧。”
我的笑一下就僵在了臉上,看向了祖航。祖航馬上說道:“我們一會就回去了,有點事。”
我知道他說的有點事是指樑逸的事情。樑逸就這麼死了,讓我們所有人都意外。
這頓飯,終究還是沒有吃上的。因爲張警官讓我們去一趟公安局,說是案子被重視了。
祖航掛斷電話的時候,就一個冷笑道:“幾年前也死了好幾個這樣的,都沒有被重視。這次就因爲死了的是一個官二代,所以就被重視了。”
我爸正端着白斬雞上菜呢,祖航就跟他說我們要去公安局有事了。我爸是驚得就那麼站在桌前不會說話了。好一會,才說道:“這大過年的……”
我看着阿姨還在廚房裡,就壓低着聲音跟我爸說道:“昨晚樑逸死了。事情鬧大了。”
說完,我就跟着祖航往外走去。我爸顧不上自己還圍着圍裙,就跟着出來,拉住了我:“可人,可人,你,你可別出事啊。”
祖航擁住了我,說道:“我不會讓她出事的。”邊說着,將我推進了車子中。
初一,路上的車子並不多,看着車窗外的景物緩緩倒退,我心中很不安。我的手機就是在這個時候,想起來的。手機來電顯示着金子姐的名字,我馬上就接通了。
“新年好,金子姐。”
“好什麼啊,我在殯儀館呢。本來樑逸的屍體都要趕着火化了,還接到公安局通知,要留下來,案件沒查清。這種事查什麼查啊。可是沒辦法啊。你們呢?”
“去公安局的路上。”
“好了,都一樣,每個太平年過的。不過也就這麼一年了。我倒願意這一年過快點,過完了就完了。”
掛斷的手機,我長長吐了口氣,看着開車的祖航,對金子姐的話,不再贊同。我不想這一年那麼快就過完。我希望慢一些,再慢一些,哪怕危險的事情越來越多,我不想時間過去。過去了祖航也許就會離開了。
公安局裡,並沒有什麼過年的氣氛,警嫂其實也是很堅強的女人們吧。就在這樣的大年初一都是一個人在家帶孩子的。
張警官的辦公室裡聚着好幾個警察,看到我們過來了都紛紛說着新年好,給我們讓了位置。
張警官揮揮手,讓他們都先出去,然後才笑呵呵地跟我們說道:“這個,呃,這樣的。這個案子啊,上面是說要好好調查,不能有封建迷信思想。現場是你們先發現的,屍體上也有曲天的指紋,這個我們當然要好好調查了。但是,我們都相信不會是你們的。所以,叫過來也就是一個形式。這大年初一的,來來,吃糖,吃糖。”
他將辦公桌上的小果盤往我面前送了送。然後那笑就跨了下去,皺着眉,伸手揉揉太陽穴。
“又頭痛了。”他低聲說着,從辦公桌下拿出了藥,看也不看地就丟了幾顆進嘴裡,拿起杯子要喝水才發現沒水。趕緊拿着杯子到辦公室門口的飲水機打水去。
外面的警察就在那說道:“隊長,又吃藥了。”
張警官喝了水才說道:“行了,等你到我這個年紀,身體還不一定比我好呢。”他走進辦公室看着我們兩,呵呵笑道:“沒辦法,現在人老了,有時候啊,累着了,頭痛。熱着了,頭痛。涼着了也頭痛。以前我年輕的時候……算了,算了。”他揮揮手道,“走吧,去我家吃飯看電視去。在這裡坐一晚上,不悶死了。”
我疑惑着問道:“我們不是來拘留的嗎?”在我印象裡,應該是叫拘留吧。畢竟現在我們兩是這案子的嫌疑人啊。
“我家,就局子裡,就對面樓。走走走,吃飯去。我老婆也不在家,帶着孩子去爺爺那邊了,今晚就我們幾個。”
我心裡終於輕鬆一些了,至少沒有想我想象的那樣,真的就是一間空房間,我們兩坐着冷板凳到天亮。
一起去張警官家吃飯的,還有好幾個警察,反正就是在局子裡,連大門都不用出,有什麼事情,一個電話馬上就能到。
張警官的家還是裝修得很好的,寬大的客廳,有着漂亮的沙發,沙發上,還有着他兒子的照片。
一桌子的飯菜已經做好了,那是兩個小警察在這邊忙活着的。飯桌上,大家也沒有拘束,讓我看到了會說笑話,會講h段子的警察。原來警察也是那麼生活話的啊。
之後,說到了這件案子。大家有聯繫到了麗麗的案件。張警官只是幾次嘆氣說道:“那年的事情,又要再來一遍了。唉,頭痛!這次的止痛藥不管用。我先去睡會,有事你們叫我。”
祖航突然說道:“你去睡,也睡不着吧。因爲頭痛。就算睡着了,也會痛醒。”
張警官剛要從桌邊起身,看着祖航,又坐了下來:“你怎麼知道?”
小警察就說道:“就是啊,隊長,你去醫院看看啊。”
“就是,上次看你痛起來那樣子,我都跟着痛了。”
祖航指指在客廳接近陽臺那截牆壁。我看了過去,什麼也沒有啊。祖航就說道:“那有顆釘子。釘子沒用,就不要留着了。”
“釘子?”就連張警官都疑惑着,走到祖航指的那地方看看。
我也放下碗,走了過去。走近了纔看到在那牆壁接近天花板的地方,真有一顆釘子釘進了牆,但是卻沒有掛任何的東西。
祖航說道:“風水上講究看不見不爲煞。釘釘子,掛個鍾,這個就不是煞,釘被擋住了。但是不用的釘子就不要留在牆裡了。及時拔出來吧。這釘子在西北乾宮,就是男主人,位置接近天花板就是頭頸這裡。空釘子在牆裡,在哪個宮位,哪個宮位的人,就會身體不好。有的是頭痛,有的是腰椎間盤凸出,還有很多,都跟一個釘子有關。其實風水很多時候,都是從小東西開始影響的。把那釘子拔下來吧。”
祖航的話說完了,一些年輕警察看了過來,就笑道:“說你們兩的那案子的嫌疑人呢,我感覺還真像,都是那麼封建迷信啊。”
張警官卻沒有笑,從一旁的工具箱中拿出了一把帶着分叉的錘子,說道:“笑什麼笑啊,等你們看的案子多了,你們就知道這些都不是封建迷信了。真是一羣小孩子。”
看着張警官拿着錘子,還拿出了人字梯,這些警察馬上就明白了。畢竟是隊長,畢竟是老警察,幾個年輕的,馬上就上前幫忙。“別別別,隊長,我們信,我們信。”
“就是就是,我來給你拔,我來!”
張警官看着他們忙碌,揉着太陽穴說道:“等我頭不痛了,我再請你們喝酒。現在,我還是去睡一會吧。睡不着也要躺着,這太難受了。”
張警官在走進臥室之前,還特別交代道:“別爲難曲天他們啊。這事真不是他們做的。”
他去休息了,幾個小警察也沒有再說這件事,而是在那看着電視。
我和祖航就坐在靠近陽臺的沙發上,隱約中能聞到空氣中香燭的味道。大概是這裡哪家人在上供祖宗吧。
我壓低着聲音說道:“祖航,我也給你點香吧。”
“不用。”他伸手擁過我,將我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一會吧,你昨天就沒有睡。”
我靠着他,搖搖頭:“我睡不着。”
“那就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我的眼睛是閉上的,但心裡卻是亂得厲害,一直在想着樑逸的事情,特別是他說一定要弄死魏華的那畫面。
夜漸漸深了,開始有小警察離開了。那是一些不需要值班的警察,而值班的警察就把這裡當值班室了。
那小警察拿着遙控器換着臺變說道:“怎麼那個死者的屍體還沒有送回來啊。”
“就是啊,看這個案子,也難啊。咦,再等,我今晚上就不用睡了。一會屍體回來了,還有很多事情呢。”
我也跟着皺皺眉,從我接到金子姐的電話算起,到現在都已經快六個小時。就算殯儀館的車子不快,六個小時都能繞着城市走一圈了。怎麼還沒有到?
我坐直了起來,掏出了手機給金子姐打了電話。
可是手機中傳來的卻是金子急速的聲音,說道:“不跟你說了,那屍體不見了!”
“樑逸的屍體不見了?”
怎麼可能?沒有人會在大年初一,去搶劫一具屍體吧。而且那還是殯車,大家看到殯儀館的車子不都是會繞路必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