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這家小店,曲岑仕又進入了下一家小店。問題還是那個問題。就剛纔那個瘦高的男人是在這裡買的佛珠嗎?
可是他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這條街雖然不是很大,但是每個店面都很小,而且很多都是做這類生意的,要是一家家問下來,天黑了都指不定不能問完一遍的。
在從第七家店裡出來之後,曲岑仕就聽到了自己肚子裡發出抗議的咕嚕聲。想想他這是在幹嘛啊?他都已經被開除了,就算那男人明天就死也不關他的事啊。他在這裡忙什麼都是白忙一場。何必呢?吃飯去吧。
自從當上了小警員,他爲了工作方便就沒有回爺爺奶奶家那邊住,而是就在自己片區裡租了一個小套房。平日裡吃飯的時候,都是在所裡的,現在被開除了,自己連個吃飯的地兒都沒有。
一時間,站在路邊就有些頭痛了。不過還好,口袋裡有幾個錢,還能去吃頓路邊攤的。
他打定了主意,朝着那邊的路口走去。天黑了那邊的路口總有夜宵攤的,一鍋海鮮粥,就能管飽了。
可是今天的那路口,還真熱鬧啊。不過不是宵夜攤熱鬧,而是路邊的人羣熱鬧。大家都或遠或近地看着街道上的一起車禍,一個男人已經當場死亡了,被白布蓋着。就是憑着他露出才皮鞋斷定他是個男人的。
不過曲岑仕還注意到了散落在一旁的黑色皮包。這個包有點眼熟!不就是他撞到的那個人嗎?真死了!這也太快了吧!
他再看看四周,花了四分鐘,去確定這麼多人裡,沒有死者的魂魄。又是一起這樣的靈異案件。
曲岑仕有些吃驚地看看四周的警察,不是他們所裡的人,而是當交通事故處理了。在處理的人是交警。
交警那也是警察啊。以前在外面處理事情的時候,還是會碰面幾次的。所以也有認識的人。
他看着那在一旁拿着相機,一邊埋怨這裡光線不好,一邊拍着現場照片的小警察,喊道:“喂,樂子。”
樂子看向了他,也是愣了一下,然後就壓低着聲音問道:“蒸餾水,聽說你被開除了?”
這年頭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電腦網絡在那,上午公安局發出的文件,中午就能在全市的公安系統裡,人盡皆知的了。
曲岑仕撇撇嘴,轉移的話題:“那個屍體你看了嗎?是不是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
“肇事司機說,死者是整理着手上的什麼東西的時候,沒有看他的車子直接過馬路。車子超速,沒剎住就撞上了。”
“我是問他手腕上有沒有佛珠!”
“啊,我沒注意啊。我們來看當場死了,拍了照就給蓋上白布了。”
“照片給我看。”曲岑仕不管不顧地搶走他的相機,翻找着照片。車禍現場的照片啊,真沒有什麼好風景。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幾張血腥的照片。雖然已經有準備了,但是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他還是心中緊了一下。
他把注意力放在了照片上的死者手腕上。因爲這種照片都是多角度拍的,總有一張會拍到手腕的。
知道那樣拍到手腕的照片被翻出來,放大放大,再放大!雖然光線不是很好,雖然拍得不是很清晰,但是曲岑仕還是能確定,死者手腕上帶着那佛珠!
他直接把相機塞還給了樂子,然後大步跨過去,蹲在死者身旁,伸手就去揭開白布。
一旁的一箇中年警察就吼道:“那個誰呢?怎麼隨便進現場的?走遠點,別亂碰東西。喲,你是……那個叫什麼名字的了?不是說你被開除了嗎?你名字還挺好玩的,叫什麼了?哦,蒸餾水!”
曲岑仕額上狂汗啊!你一箇中年大叔嗓門這麼大幹嘛啊?還就怕人家不知道他被開除啊?還就怕人家不知道他外號蒸餾水啊?他幹什麼了?不就是看幾眼死屍嗎?難道還怕他把死屍給啃幾口吃了,當是銷燬物證?
不過這幾眼已經足夠了。因爲目的性強,他在白布掀起來的時候,就看向了那手腕。手腕上是空的,就連手腕的旁邊也沒有一點佛珠斷裂的痕跡。佛珠就這麼再次失蹤了。
曲岑仕快步離開了現場,現在他也沒有胃口吃什麼海鮮粥了,直接回家去,餓了充泡麪吧。
只是在走回去的這段路上,他想了很多,從他們所裡的那四起案件,到今天這起車禍,他能肯定,應該還有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也許有些人家是人猝死了,直接當生病死亡,沒有報上來就直接送殯儀館了。那麼因爲這些佛珠死的人,數量絕對大於五。
難怪張伯伯要他去調查這件事。
曲岑仕有着一個退休高官的爺爺。爺爺那都已經準備好了一棟小別墅給他結婚用的了。可是他自己現在住的地方,自己看着都不順眼啊。那是一套只有六十坪的兩房一廳的小房子,還是舊房子。他因爲搬進來匆忙,也沒有重新裝修就這麼拎着一個包住進來了。
兩房一廳啊,就他一個人。之前也有同事說搬過來跟他一起,省點租房子的錢。可是他拒絕了。
因爲他這兩間房,自己住着一間,另外一間並不是空着的。有的打開了窗子,在窗口點上一炷香,插在蘋果上,讓一些流浪的,沒有人供香的遊魂來暫時歇歇的。
人家做善事,放個生,施捨幫助一下街上的老人,他是在幫助那些遊魂野鬼。每個初一十五的,還要在樓下的樹根旁,放上一個雞蛋,插上一炷香。那是給靈嬰的。
他回到租房裡,就接到了張伯伯的電話。他是直接躺在自己那剛買了幾個月的大牀上,說道:“張伯伯,這件事我……我也很爲難啊。”
手機那頭的張局長已經得意地笑起來了。因爲從曲岑仕的語氣就能聽出他在猶豫,心裡在改變了。這樣就算他不正式答應他,他一樣會去查的。剛了警察這麼幾個月,這種想要去追求真相的心理已經被培養起來了。
曲岑仕繼續說道:“我還要結婚生孩子的。你一下把我開除了,我當然要去在找份工作。要不我也不能真的就回去當啃老族了吧。我有了工作,我就要去上班,哪有時間忙這個。伯伯,現實是很殘酷的。臥底不好當啊。”
“三年薪水加獎金一次付清!你可以存銀行裡,也可以去買個什麼投資,還是什麼基金的,然後領着利息,省着點,少花錢也夠用了。明天,我讓人處理一下,明天下午,或者後天就能到你帳上了。”
“這個……張伯伯……”曲岑仕還想說着什麼,可是手機那頭已經掛斷了。
讓他張着嘴,也只能沒聲音了。
中午的太陽很炎熱,這秋老虎啊,說是十月份了,但是中午照樣能有個三十多度的。
曲岑仕手中拿着一瓶屈臣氏,喝了一口,放下來看看那商標,無奈地笑笑,怎麼爸爸當初就給他取了這麼個名呢?還說是什麼看着八字的五行起的。害得他現在的外號就叫蒸餾水,或者是“大姨父”。去他媽的“大姨父”!
他認命地走進了下一家買珠子的小店。這已經是他今天進入的第十一家小店了。十一家啊,每進一家小店,人家開口的第一句話都是:“喲,曲警官,聽說你被開除了。怎麼回事啊?”
“蒸餾水同志啊,不就是開除嗎?不就是一個小警察嗎?那你都被開除了,你今天來幹嘛啊?”
這是什麼速度啊,他們片區的人就都知道他被開除了。是開除啊,不是離職,不是調動,更不是高升。他就是被開除的。
第十一家小店給的答案還是那個,昨天車禍死的瘦高男人不是他那小店買的佛珠。
在從第十一家小店出來之後,曲岑仕就撓撓頭,準備先吃午飯去。路邊一個聲音說道:“喲,帥哥,來來,老人家給你算算命,看看你什麼時候能找個好工作,什麼時候能找個好老婆。我看你五官端正,骨骼精奇,非一般人也,日後註定是要有大發展的。老人家給你指點幾句,也不收錢,你以後有了好發展,不要忘了我老人家今天的話就好。”
曲岑仕扶額啊!還什麼骨骼精奇,非一般人也。還什麼不收錢?他當然知道在街頭算命人家是不收錢的,人家收的是紅包啊紅包。紅包啊!不是錢!這都什麼理論的。不過這就是這行的理論,說不明白的。
曲岑仕今天不爽啊,十一家店的,都是幸災樂禍,說着他被開除事件的。他不爽,找個老頭就自動送上門來了。他也就不客氣地坐在了老頭身旁的小板凳上,看着那老頭面前鋪開的一塊紅布,上面寫着算命預測,八字改命,房子風水,龍脈點穴。喲,老頭會得還挺多呢。
“老人家,來來,那你看看我,我怎麼個骨骼精奇法?”
“你這人眉間帶着黑氣,但是精神卻很好。應該的陰氣纏身……”
“喲,老人家,你知道什麼是陰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