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很快敏妃的喪期過了。這一天瀾惠和八福晉約好去九阿哥府裡看戲,兩人的馬車在府門口碰面後就一前一後的向九阿哥府邸駛去。
九阿哥府在鐵獅子衚衕,離四阿哥和八阿哥的府邸有一段距離。八福晉自己坐在馬車上沒什麼意思,於是在自己府邸門口時就挪到了瀾惠的馬車裡。
她進來後就像蝗蟲過境一樣,抓起瀾惠擺在小桌上的乾果就吃了起來,瀾惠見狀邊幫她扒着阿月渾子,也就是現代時常見的開心果,邊說道:“你要喜歡吃回頭去我那取去,又不是什麼稀罕物,看你那饞樣。”
八福晉頭也不擡的說道:“你要是不稀罕都送我那去好了?話說這是從哪弄來的?以前怎麼沒吃過?”
瀾惠笑着說道:“從那些洋人那買來的,你要是喜歡回頭我叫福兒家那口子再收購點。”
八福晉笑道:“那感情好啊別說這些番人還真有點拿的出手的東西呢?咱們大清沒這個嗎?要是每次想吃都要上紅毛子那買豈不是太費勁了。”
瀾惠搖了搖頭小聲說道:“聽說準格爾再往西那邊倒是有,不過來回一趟更費勁。還不如從洋人那買呢九弟不是在廣東那邊的十三行有份子嗎?直接讓他去弄不就好了。這還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
八福晉聞言笑道:“說起來表哥還真就對這些經商感興趣,氣的姑母天天在宮裡長吁短嘆的,每次見着我和我們爺都千叮嚀萬囑咐叫好好勸勸表哥,讓表哥正經辦點差事,別再惹皇阿瑪生氣。你說宗族裡也不是沒有經商的,可那都是手下的奴才出面,像你那個叫福兒的婢女不就是和她夫君倆幫你開鋪子嗎?偏表哥喜歡特立獨行,自己去張愣着開什麼酒樓鋪子的,成天被皇阿瑪追着屁股後面罵與民爭利都不回頭。”八福晉說完還搖了搖頭,湊到瀾惠身邊說道:“對了,表哥這幾天正念叨你呢”
瀾惠詫異的問道:“九弟唸叨我什麼?他一向是看我不順眼的,要不是前兩年你見一次懟(duǐ)他一次,現在還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呢”
八福晉不知想到什麼哈哈大笑起來,氣的瀾惠忙捂住她的嘴說道:“我的姑奶奶,這可是在街上呢你可小聲點吧你現在坐的可是我的馬車”
八福晉笑岔了氣,捂着肚子直哎呦。半天才緩過來忍俊不禁的道:“你不是叫福兒開了什麼成衣鋪子嗎?裡面不僅有女士成衣,還有很多小孩的衣服和玩偶,連衣裳花樣都是聞所未聞的。這鋪子一開直接把表哥的生意搶個精光。表哥以前常在我那吹噓,說什麼小孩和女人的銀子是最好賺的,他自己開的那家店每月有多少多少進賬。結果他進賬最多的生意被你那店一個月時間就把客源搶沒了。”
說着八福晉又笑起來,喝了口茶緩過氣後才接着說道:“這可把表哥氣的什麼似的,連夜派人打聽那是誰家開的店還說什麼要給店主點厲害嚐嚐。沒想到查到後來竟然是你開的。他本來以爲自己一個皇阿哥什麼人壓不住,可他偏偏還就壓不住你。這兩天表哥沒少到我們府裡牢騷,一會說要跟皇阿瑪告狀說四哥也與民爭利了,一會又支支吾吾的說要跟你探討下生意經。直把我和我們爺樂得不行。”
八福晉剛說到這九阿哥府到了,她看着進了府裡的馬車小聲說道:“一會你拿着點啊不能叫表哥輕易得逞,說什麼也得挫挫他才行。省得他每次見你都不給好臉色的。”
瀾惠笑着應了一聲,把着小連子的手走下了馬車。一下來就見九福晉正等在下面,見瀾惠和八福晉下車後忙迎上來說道:“四嫂和八嫂可算來了,等的弟妹這個心焦。快請進,裡面茶水點心都已經擺上了。”
瀾惠仔細看去,就發現九福晉長的端端是好樣貌,正宗的瓜子臉,細長的眉毛下是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挺直的鼻樑下則是一張紅潤的小嘴,再加上白嫩嫩的肌膚,總之是少見的美人,比李氏還要勝一籌。
瀾惠腦海中下意識的把她和九阿哥放到一塊,就發現雖然九福晉長的漂亮,可是和九阿哥那種妖孽比起來明顯是差了一籌。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九福晉兩眼後,就和八福晉倆跟着九福晉的腳步走向正廳。進去後八福晉就問道:“表嫂,表哥呢?”
九福晉坐在下首說道:“爺正在書房呢說是叫咱們妯娌幾個好好樂呵,他就不過來了。”
八福晉看了瀾惠一眼說道:“不來算了。表嫂,咱們也別在這乾坐着了。今個表妹是來看戲的,咱們去園子裡吧”
九福晉笑着看向瀾惠,見瀾惠也點頭後才起身說道:“那咱們就過去吧正好這幾天京裡新流行了一齣戲,說是孔聖人第六十四代孫孔尚任寫的呢叫什麼《桃花扇》的,我們爺不知在哪聽說了,特地從首演的金斗班內請來兩個師傅,用了兩個月才把府裡這些戲子們教會了。這次可是她們頭場演出,四嫂和八嫂真要好好看看的。”
瀾惠聽後問道:“孔尚任的《桃花扇》?”
九福晉笑着點頭問道:“四嫂看過麼?”
瀾惠搖了搖頭,她倒是沒看過,不過總覺得在哪聽過似的。不過想了一會想不出來後瀾惠也不琢磨了,反正一會就能看到了。
幾人慢慢逛着一會就到了園子裡,九阿哥府裡的園子修的也不錯,很是清新自然,名貴的花種比比皆是,倒是能看出來九阿哥雄厚的財力了。這時正是金秋十月,園子西面種了一大片楓樹林,放眼一望皆是紅紅的樹葉,彷彿把天都染紅似的。
這次的戲臺子就搭在了楓樹林前面,瀾惠被推到了上座,兩邊分別坐着九福晉和八福晉,幾人的椅子中間還放着方桌,桌上擺着茶水糕點乾果什麼的。只見九福晉坐下後輕輕一拍手,前面的戲臺子後就走出一位穿着道袍的白鬚老者。
這位老者捻鬚唱到:“古董先生誰似我?非玉非銅,滿面包漿裹。剩魄殘魂無伴夥,時人指笑何須躲。舊恨填胸一筆抹,遇酒逢歌,隨處留皆可。子孝臣忠萬事妥,休思更吃人蔘果。……
八福晉和九福晉在臺下認真看着,只見八福晉不是用手隨着拍子點點扶手,看到精彩的地方還連連道好,像那些男子一樣隨意不已。
而九福晉本來看的滿是投入的臉在演李香君的戲子出場時瞬間拉了下來,不過也只是一瞬間她就又換回了原來的表情。可惜她坐在瀾惠旁邊,以瀾惠那個眼神自然是把九福晉的變化看的一清二楚。
瀾惠發現後又擡頭看向演李香君的這位戲子,發現她眉眼上很是媚態,把李香君這個秦淮歌激演的淋漓盡致,而且她也不只能表現出媚態來,在李香君血染桃花扇這段也演出了那種寧死不從的貞烈來。
瀾惠心想這個戲子一定就是九阿哥最看重的了,沒看九福晉氣的這個樣子麼
這部戲還真不錯,在這時的京城裡也算是一部少有的佳劇了。可惜瀾惠在下面也只能欣賞一下那些戲子的衣裳和首飾,對她們唱的什麼真是一竅不通了。
“哎要是唱的京劇我還能聽懂些,可是這個崑曲實在太高雅了,她們說什麼我壓根聽不懂啊”瀾惠在下面無聊的坐着,不一會就有些坐不住了,她這次隨八福晉過來主要是來串門的,看看新弟妹九福晉,順便出來透透氣,至於看戲什麼的也只是藉口罷了總不能叫她總在府裡憋着伺候四阿哥吧
只可惜瀾惠還沒跟九福晉說幾句話就跑來聽戲了。她左右望了望後,對九福晉小聲說道:“嫂子去園子裡逛逛,你們先看着。”
九福晉剛要說話就聽八福晉在一邊道:“讓四嫂自己溜達去吧她對崑曲不怎麼愛看的。”
瀾惠笑着拍了八福晉一下,說道:“你就愛看?不知道是誰說的喜歡騎射不喜歡看戲的。”
八福晉反駁道:“雖然不喜歡可是我好歹還看得懂啊哪像你……再說這部戲蠻好的,你看不懂還真是可惜了。”
瀾惠說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就是出去走走,一會就回來的。這不是還得有一會能完事麼?再說看不懂又怎麼樣?一會你給我講講不就得了”
九福晉這時不好意思的說道:“都怪弟妹不知道嫂子不愛看戲,要不然就不安排這個了,咱們打打牌也是好的。”
八福晉聞言更是樂了,連連說道:“快別跟四嫂說打牌的事,你要是跟四嫂玩一下午,四嫂能把嫁妝都輸給你。”
瀾惠也不理八福晉在那發瘋,對着九福晉說道:“有時間來找嫂子玩,別聽她的,嫂子嫁妝多着呢輸不完。”
九福晉一聽這話也忍不住笑了。瀾惠見狀也就帶着翡翠東珠去逛園子了,她倆看的那麼認真還是叫她倆自己看去吧
瀾惠也不是就自己瞎走,剛剛出來時九福晉把身邊的大丫鬟初夏派了來,這功夫初夏正在前面邊走邊給瀾惠解說着園中的景色呢那小嘴不下於現代的導遊利索。
瀾惠在初夏的引領下來到一株醉芙蓉面前,仔細觀賞後說道:“這株醉芙蓉倒是不錯,是你們主子的心愛之物吧”
瀾惠說到這時旁邊突然有聲音傳來:“四嫂要是喜歡的話,弟弟就派人把它起出來送您那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