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流水般靜靜瀉下,給這靜謐的夜色披上了點點晶瑩。快活城外的小樹林中,樹影斑駁隨風搖曳。
一抹白色身影長身玉立就那麼站在光華之下,白馬神駒繞着他不住地奔跑嘶鳴。
“旋風……”
清清朗朗的聲音緩緩吐出,旋風一聽之下更是激動不已,翹起前腿長嘯嘶鳴。
“呵呵,什麼時候你也變得如此矯情了。”溫柔的語調掩飾不住寵溺,引來旋風又一波嘶鳴。
“好了……”月華下的身影輕笑着緩緩伸出手撫摸着旋風,而旋風也低着頭親暱地在他身上來回蹭着。
這一人一馬就這麼在月光下無聲地交流着,溫馨的畫面讓人不忍打擾。
朱七七被穆傾城帶來的時候就遠遠瞧見了這感人至深的一幕,這一瞬間恍如做夢般不真實,朱七七身子不由晃了晃,卻被穆傾城及時扶住了。
“是他……”穆傾城的聲音帶着些許沙啞,但卻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朱七七大睜着眼眸,靜靜地瞧着,緩緩地一步一步接近,這天地之間一片靜謐,只剩這緩步沙沙的聲音相隨。胸中似有千言萬語充斥,卻無從說起,但這一刻,她卻只願意這樣靜靜地瞧着他,慢慢地靠近他……
沈浪覺察到有人靠近遂擡起頭來,卻看到那若仙子般的婷婷身影,那精緻白皙的臉龐依舊如花般美麗,峨眉微蹙,難掩那眉宇間的輕愁;紫衣婀娜,張揚內斂了,卻多了幾許女人的溫婉與恬淡。
“七七……”
朱七七眼前的沈浪,消瘦挺拔俊朗依然,月下的臉色透着絲絲蒼白,眉宇間也有着風霜與疲倦,但一雙星目卻依然神采如初。
四目相對……久久無語,縱然有千般情意縈繞,但最終沈浪只輕扯微笑道:“你還好麼?”
“我……”
“好麼?”
兩年了,等了整整兩年時間了!太多的相思期盼不知從何說起,朱七七神情呆滯半晌才緩緩上前,語氣幽幽地道:“……在你眼裡心中我竟連旋風都不如麼?”
沈浪清澈的眼眸中瞬間閃過一絲心疼,繼而微微一笑,柔聲道:“那你認爲沈浪會爲了旋風,艱難地留着這條命,然後再跋山涉水趕回來麼?”
朱七七從來都不敢深思那萬丈深淵下要如何才能留得住性命,可沈浪回來了……也就夠了。一瞬間,她的眼淚如決提般汩汩而出,嚶嚀一聲撲進了沈浪的懷中放聲大哭。這一刻,她不必去忍也無需去忍,那就讓她徹徹底底痛哭一場!
穆傾城牽起旋風,眼眸含笑靜靜地守在一邊,再往後不遠的地方卻有一大幫的人隱身於此。果真是沈浪大難不死回來了,那熟悉的身影做不了假。
熊貓王憐花等一衆人等都是難掩激動,都想衝出去與之相見。但他們生生安奈住了,只因他們深知此時此刻的沈浪是隻屬於朱七七的。而柴玉關神色雖然略微憤怒,但卻難掩一絲欣慰喜悅。
朱富貴壓下心中的激動,對着柴玉關調侃道:“如今大傢伙可都拿了‘傢伙’,要不要一起衝上去揍他?”
柴玉關一瞪朱富貴,道:“再等等……等他們分開……”
朱富貴卻笑道:“那你慢慢等吧,今晚月華高照正好睡覺,老夫可不奉陪了。”能看到沈浪無恙回來,還能有比這更讓人激動舒心的事情麼?說要回去睡覺,但現在哪裡有時間睡覺啊,要準備的事情簡直太多了。沈浪和七七大婚無論如何也要辦的熱鬧喜慶。不行,要和冷大他們先商量商量……
朱富貴走了,順便拉走了呆立一旁激動不能自持的冷大他們,四個老頭一路嘀咕着慢慢隱身在夜色中。
瞧着朱富貴離開,柴玉關卻再也呆不下去了。他生怕那個狡猾如狐的老頭揹着他決定什麼重要的不得了的大事。於是他揮揮手正色道:“都撤了吧!錯過今日,什麼時候揍沈浪都是黃道吉日。”說罷又對着王憐花和熊貓悄聲道:“你倆留下來……別讓他們老呆在這裡,這周圍的樹不是還沒長大麼?”
熊貓奇道:“什麼?樹沒長大?”
柴玉關道:“你就對他倆說是爲父說的,讓他倆回神仙居去。”
熊貓不解:“等等,義父!這……他們跟樹有什麼關係?”
柴玉關會心一笑:“自然有你不知道的關係,你照辦就是!”
“是……義父!”
……
柴玉關走了,帶了一干人走得匆忙,還說是要回去商量什麼大事。
熊貓王憐花以及穆傾城三人結伴走來,瞧着相擁的沈浪和朱七七二人,熊貓大老遠便乾咳了一聲示警。
沈浪和朱七七聞聲分開,熊貓走過來大笑道:“難道在兄弟眼中只剩下女人了麼?”
調侃歸調侃,但熊貓還是上前給了沈浪一個大大的熊抱,並紅着眼圈道:“說想你可能會顯得很矯情,但我真的……很想你。”
“貓兒……一點都不矯情……”
熊貓鬆開了沈浪,王憐花卻也上前矯情了一把,狠狠地抱着沈浪並趁機獻媚道:“沈兄是這世上唯一一個令小弟又愛又恨之人,真的很想你……做我妹夫!”
沈浪笑道:“憐花兄如此熱情令小弟難以抗拒,所以在某些事上,小弟也會大開方便之門,憐花兄儘管放心便是!”
王憐花狀似欣喜道:“沈兄真是體貼入微,讓小弟感激涕零!”
沈浪微笑道:“理應如此!”
……
這一個個都激動地抱上了,輪到穆傾城卻有些尷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朱七七大度一轉身,道:“機會只有一次哦!”
穆傾城稍稍一愣隨即張開雙臂撲了上去,沈浪本能一個閃身,竟然沒有快過穆傾城。穆傾城狠狠一抱便鬆開了,隨即笑道:“你害我這幾年吃不好睡不香的……蒼老了不少,這算是補償!”
沈浪無奈,輕輕喚了一聲:“師姐!”
穆傾城神情一僵,她從來都知道沈浪對於她來掌管蒼狼令,是不情不願的。雖然他最終也被動地接受了這樣的結果。可自從她掌令以來,她能感覺沈浪對她的態度是淡漠中有着絲絲疏離,也從沒正式稱呼過她什麼。如今這一聲‘師姐’算不算是一種認可?想到此,穆傾城心下一喜,人也輕鬆了很多。穆傾城知道沈浪他們要敘舊,便知趣地笑道:“我騎旋風先回了,你們先聊着……”
穆傾城走後熊貓才記起柴玉關的交代來,於是對着沈浪和朱七七道:“義父剛剛說了,此處樹未長大……讓你們回神仙居!”
沈浪早就注意到這裡的樹木比之前多了很多,沒想到柴玉關真是閒得發慌,還真在這裡種了很多樹。而他在這裡卻被柴玉關堵了兩次,這能說是運氣麼?
朱七七一聽臉便紅了,一跺腳嬌嗔道:“貓大哥?”
熊貓憨憨地道:“這不是我說的,是義父,義父說的!不過我也想知道你們和這些樹有什麼關係?”
“啊啊啊……貓大哥?”朱七七羞得不行,她上前追打着熊貓,熊貓左右躲閃,卻最終被朱七七拽下一隻酒葫蘆。
熊貓一看大急道:“七七,悠着點,那可是世上最後一瓶‘南國醇’你可不能糟蹋了。”
“我喝能是糟蹋麼?”朱七七說着已經打開葫蘆蓋喝起來了。
熊貓只得求道:“留點……多少給我留點……”
“該……”
朱七七心情大好,一切陰霾盡去,抱着酒葫蘆只喝了幾口就已經暈暈乎乎地掛在沈浪的身上。王憐花卻調侃朱七七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這下好了不想回去都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