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有人加入戰鬥,讓場中局勢瞬間發生了轉變,商羽落縱使武功再高,也難敵數十人的圍攻。她怕加深誤會,不敢使用威力過大的招式,只能和飛花拼命擋擊,不多時,身上就出現了兩道口子,飛花更是被農牧夫重傷,一時無法再戰鬥。
孟凡塵瞧着這局勢,心中思忖:天魔教和邪陰派,無論哪一方,都和自己有些淵源,原本只是想坐山觀虎鬥。可現在,商羽落竟完全處於弱勢,若不幫,今日她必定會喪命於此地,邪陰派就再也無法延續下去了。但,如今的自己,要幫商羽落恐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正在這時,忽聽客棧門口的夜未央揚聲道:“真是精彩!沒想到昔日關係友好的天魔教和邪陰派,今日會在此相殘,真是一場好戲。”
聽了這話,場中不少的人都停止了打鬥,紛紛看向夜未央和秋雙心三人,問:“什麼意思?難道他們幾個是天魔教的人?”
南無詩也扭頭看向身側的夜未央,臉色煞白,“夜未央,你……”這人果然是想將天魔教的人趕盡殺絕,就憑他的這一句話,已讓場中無數人紛紛遠離農牧夫幾人,顯然是對他們的身份有些排斥。
農牧夫盯着夜未央,低聲對農秋音和秋雙心道:“此人果然不懷好意,農兒,你可看見了,他是有意暴露我們的身份。千防萬防,還是忘了防他這一手,如此一來,衆人要砍殺的對象就不是商羽落了,而是早已臭名昭著的天魔教之人。”
農秋音提着劍,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怔怔地看着夜未央,喃喃道:“不會的,未央哥哥,爲什麼要這樣?”
“農兒,你到現在還不相信嗎?他接近你,就是爲了對付天魔教,他想將我們趕盡殺絕。如果,你能早些控制他就好了,現在……”農牧夫看了看四周,道:“只怕這些對天魔教恨之入骨的人,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農秋音看着周圍的人,有的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們,有的用憎恨的眼神看着他們,有的看着他們冷笑,有的看着他們震驚。這些人的嘴臉,像是一根尖細的針,扎進她的胸口,讓她痛苦之極。她滿臉不解,問:“爲什麼?他們爲什麼要那樣看我們,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
她並不知道,天魔教這三個字,對江湖人意味着什麼。它意味着魔鬼,意味着殺戮,意味着仇恨,永遠無法被諒解。無論過去了多少年,江湖中人對天魔教的憎恨始終未減。這種恨,彷彿已根深蒂固,彷彿代代相傳,縱然天魔教已無人再爲惡江湖,依然有人毫無理由地懼着他們,恨着他們。
秋雙心淡淡道:“我們沒有做錯什麼,只是所選的路不被人理解罷了。仲叢說,正道中人對天魔教的憎恨,需要用時間去慢慢化解,他相信,再過百年,興許就不會有人再恨天魔教了。如今想來,只不過是一個夢罷了,看看這裡的人,可有一個願意接受我們的身份?”
人羣中,議論紛紛。
“天魔教的人怎麼也來這裡了,難道是爲了抓叛徒南無詩?”
“南無詩到現在都還不見人影,不知又躲在何處,會不會他們串通好的?”
“他們竟然是天魔教的人,那跟商羽落一樣,都不是什麼好人。乾脆兩不相幫,讓他們自相殘殺好了。”
“天魔教的人,人人得而誅之!”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農秋音看着無數人舉着刀劍呼喊着,心裡忽然明白了,爲什麼當初出來的時候,哥哥會再三警告她不許對外人透漏他們的真實身份。原來,外面的人,都想殺了我們。
他們要殺我們!
農秋音忽地一股怒氣涌上心頭,眼神一變,大喝一聲:“你們才該死!”
握緊劍柄,手中運氣,劍上隱隱泛着紅光,擡手揮向最前面的幾個人,猛烈的劍氣,如驟風一般,卷向他們的身體。只聽得一陣哀嚎,那幾人的身體已飄向幾尺之外,倒在血泊中。衆人大驚,不少人被這強勢的一劍嚇得退後幾步。
農牧夫和秋雙心有些訝異,這個時候,農兒竟然突破日月初塵劍法的最高層了,功力也加深了不少。不過,她似是怒在心頭殺紅了眼,一劍剛落,一劍又揮出,劍劍犀利,勁氣逼人,與迎上來的幾人鬥在了一起,只聽得刀劍摩擦的聲音。不出片刻,對方的刀劍,不是被打落在地,就是被內力震斷,個個狼狽不堪。兩人靜靜地看着,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也好,就讓農兒給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一些教訓吧。
南無詩瞧着盛怒之下的農秋音,似是地獄歸來的殺神一般,與當年的自己竟是那麼的像。當初她屠殺教衆的時候,也是那麼的決絕,絲毫不留情面,今日的農兒,更甚於她。不行,不能讓農兒跟我走向相同的路,她的手上,不能沾染太多血腥。
她心裡焦急雜亂,想着如何去阻止農秋音。
身旁的夜未央似是感覺到南無詩心裡有些亂,扭頭看向她,道:“看到自己的女兒如此出色,心裡是什麼感覺?”
南無詩冷聲道:“等你有了女兒就知道了!”
夜未央笑道:“那可不好說,萬一我的女兒叫你姥姥,不還是得要你操心。”
南無詩氣極,“你,混蛋……我是絕對不會讓農兒跟你在一起的。”
夜未央笑笑,沒有再還擊,而是看向場中的農秋音,道:“農兒真是個武學奇才,能連勝十批高手,着實很強,就算我武功健在,怕也不能輕易制服她了。”他頓了頓,又道:“不過,就算如此,她也不可能在小白手中走上百招。”
冉必之靠在牆上,眼睛始終不離農秋音,此時插口道:“她進步的很快,真想去跟她較量較量。”
夜未央扭頭看了他一眼,道:“必之,你想打嗎?說不定會輸哦。”
冉必之提着陌陽刀,躍躍欲試,“那可未必,要我上嗎?”
夜未央搖搖頭,“你可能要拖很久,還是讓小白上吧。”看向江才情,“小白,去殺了秋雙心和農牧夫!記住,留農兒一命。”
夜未央話一落音,江才情白色的身影已閃向人羣中,朝農秋音攻了過去。
南無詩有些意外地看着夜未央,道:“你爲什麼要放過農兒?”
夜未央看着她,一句話吐出來:“不留着她的命,你以爲誰給我生女兒?”
南無詩眼睛一鼓,一爪抓向夜未央,“你這混蛋,居然還敢佔農兒的便宜,今日就解決了你!”
夜未央卻躲也不躲,淡定地道:“我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我可是不介意把你的身份也爆出來!”
南無詩當即停手,冷笑道:“你打的好算盤。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想對付天魔教吧,可惜,秋姐姐他們一直隱在教中,而迷霧鬼林諒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闖不進去。之前,你利用農兒,想穿過迷霧鬼林,被牧夫攔了下來,心裡一定很不甘心。所以纔會借我和魔靈珠的名義,將秋姐姐他們引出天魔教,並在武林人士面前挑起這場爭鬥,目的,是爲了剷除他們。你與我天魔教究竟有何恩怨,爲何一定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夜未央道:“天魔教的人,人人得而誅之嘛!”忽又正色道:“只要樓仲叢不死,天魔教就不會覆滅,何來趕盡殺絕?”
南無詩一驚,“你憑什麼以爲樓哥沒有死?”連她自己都不敢確定樓哥是不是還活着,這人又怎麼會知道?
夜未央看向遙遠的天際,緩緩道:“觀星臺上,曾有人言,映照樓仲叢的那顆星,未曾隕落,他一定還活在這世間的某一個角落。只有摘了那顆星,天魔教纔會走向滅亡。”
“果然是神女傳人的話麼?樓哥真的還活着?”南無詩聽了夜未央的話,臉色一沉,喃喃自語着。她暗暗扭頭看向客棧裡面,密室的方向,思索着什麼。
忽然,農秋音一聲驚呼打斷了南無詩,擡頭看去,農兒狼狽地躺在地上,顯然是被江才情挫敗。
江才情一下場,就用內力震退了周圍的人,朝農秋音攻了過去。農秋音見了他,之前害怕的感覺也不見了,提劍砍着他。農牧夫有些懼怕江才情,想將女兒拉回來,卻爲時已晚,兩人已糾纏在了一起。
江才情從不用任何武器,他向來只用一雙肉掌與人搏鬥,再以內力輔助。似他這樣的高手,是不會將日月初塵劍法放在心上的,聚氣成刃,迎上了農秋音手中的長劍。
在江湖上,能夠做到聚氣成刃的,那就是一代宗師的境界,武學修爲直追百年前的軒轅伢子。江才情露這一手,讓在場的無數人驚歎連連,甚至有的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議論聲此時又圍繞着江才情展開。
“這個人真是太強了!看起來不過才二十多歲,怎會有如此高的修爲?”
“這小姑娘怕不是他的對手,有好戲看了。”
“不知道他是哪個門派的?”
人羣中,看着江才情,眼中充滿疑惑的,還有孟凡塵。他看着江才情手中透明的氣刃,問身旁的孟傳心,“你跟着他身邊那麼久了,知不知道他究竟是哪個門派的?師承何人?”
孟傳心和鄢商慈,早在人羣擁擠的時候就與孟凡塵幾人相聚了。鄢商慈雖是站在幾人旁邊,眼睛卻一直不停地四處張望,尋找着孟傳情的身影。
孟傳心本來也還在擔心弟弟,聽了孟凡塵的話,便搖頭道:“我只知道,他很強,是糊塗堂的堂主,很聽夜未央的話。其他的,我不知道。”這個人的武功,她很早就見識過了,此時,也不覺得驚訝。
“那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那個夜未央又是什麼人?”孟凡塵不死心地問。
孟傳心道:“我不知道,也猜不出他們是什麼關係。”她頓了頓,擡頭看向孟凡塵,道:“父親,傳情一直沒有出現,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她看着孟凡塵的臉,想看看他的反應。
孟凡塵卻是微微皺眉,道:“等一下你們誰看見他了,一定要給我看住他!”心想:這不像是他的作風,一定是躲在哪個角落裡瞧着熱鬧,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將他帶回去。望了望四周,心中奇怪:怎麼夏星辰也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