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對岸大食人又起來了,李威揮手,全軍休息。
這個戰術史上也出現過,劉備與曹操漢中一戰時,就用過此策,最後獲勝。但李威僅將它用作引信,目標是聲東擊西,聲東擊西的目標還是爲聲東擊西打下埋伏,再來個聲東擊西。
繞了幾個大圈子。
當然,要配合得好。眼下自己突然趕來,大食兵力處於弱勢,所以取得效果,讓大食人戰戰兢兢。一旦援軍來了,自己就是將戰鼓擂破了,也未必有用。
並且在烏滸河僵持,自己並不佔上風。
兩個,所帶來的士兵會水性的不多,特別是唐軍,皆是從關中與青海帶來的,會水性的人十不足一,連自己久未沾水,恐怕只會些貓撲。大食人同樣如此,可是大食人重貿易,有正規的海軍,甚至用它來強攻拜占庭,西西里島,會水性的士兵佔的比例有可能比自己軍中大。
馭船技術,自己手下馭船技術更差,要麼僅少數河中地區士兵會一些。但大食人應當會有不少士兵善長駕駛船舶。一旦僵持,烏滸河兩邊皆有一些大的商船,不是海船,也不是長江之船,然而也有幾十噸載位,演變成水戰,自己還不得不戰。
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出來。
因此,這一戰極爲重要。
將士們嘻嘻哈哈地返回軍營。
他們不知道皇帝的計謀,但這樣的戰術,使許多士兵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特別是河中地區的士兵,他們對大食人產生了一種天然的懼怕。
這時,兩個溼漉漉的斥候遊過了烏滸河,被帶到他的身邊,對斥候李威是最重視的。不但挑選人選時,皆挑選了最勇敢機靈的士兵,而且分成了許多種類,賞賜十分豐厚,幾乎完全按照孫子用間篇來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個斥候稟報道:“陛下,大食總督薩勒姆親自率三萬軍隊出城了,有可能不到兩天,就能趕到烏滸河。東線今天做了一些調動,有一千五百士兵移到中線,剩下不足三千人,有部分大食士兵。領兵的將軍是大食武將巴沙夫。”
李威皺了皺眉頭,最大的優勢是巴沙夫才能聽說很平庸,爲渡河提供了機遇,也贏來了時間。但薩勒姆來得有些快,最好再給一天時間。
不過也不錯了,讓兩名斥候下去休息,再次派人通知後方帶着輜重趕來的李謹行,又通知東路軍隊立即行動。
三線每段正好隔着五十里路,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既能相互側應,又能分兵行動。
五十里路,用馬來跑,不到一個小時就將信送到駱務整手中。
駱務整、薛訥與辛承嗣立即起來。
早等着這道命令。
命令所有士兵起牀,但與中路不同,全部是靜悄悄地爬起來,只要聲音稍大一點,馬上就得到校尉的斥責。
然後將木筏子擡了出來,但不是從大營前門擡出的,而是從後門擡出的。所選的地形,也是提前就挑選好的。地形有些特殊,側面有一片水柳叢,長得不是很茂盛,但在夜色中,能起遮蔽作用。沙柳叢的河對岸是一片矮山丘,叫瓜卵山,最高的丘頂不超過五十米高,不算險惡。面積也不大,方圓兩三裡地。右側也就是唐軍大營面對的地方,大食人當作了紮營的地點。原來此處還是一個渡口,叫香柳渡。除了在香柳渡對面紮了一營外,因爲瓜卵山容易遮蔽視線,又在反應卵山上駐有一支小部隊,當作了哨所。
藉助大營帳蓬,將木筏悄悄擡到沙柳叢中。木筏子做工很簡單,也不能算是正常的木筏子,下面用細木頭串編起來,上面鋪了一層薄板,還鑲了邊板,很象一個個小扁舟。但也不算是舟,做工粗糙,下水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散架了。載重量也小,僅能載十餘人。優點是製造快,份量輕,兩三個士兵擡着就能擡跑了。
藉着月色看着河對岸,薛訥遺憾說道:“可惜霧太淡。那年我隨陛下前去南詔,夜襲時,那晚的霧才叫濃,幾乎對面看不到五指。”
“別想,這裡,一年也起不了幾場大霧。”駱務整說道。
來的時候,李威反覆地叮囑了這一帶的各種情況,包括天氣。到了烏滸河下游,地勢平坦空曠,地表的水分揮發很快,一年四季,很難有大霧出現。不僅如此,因爲雨天很少,每到夜晚,天空很明亮。使用夜襲戰術,在這一帶地區效果會很差。
但畢竟是三月份,春霧正濃的時刻,河面上還起了一層淡淡的氤氳。一輪明月向大地灑向了一層朦朦朧朧的光澤。使對面景色看起來似是有些不真切。遠處隱隱有村莊裡百姓養的狗發出幾聲狗吠。四下裡一片靜悄悄,除了士兵踩着地面發出的沙沙聲響,還能聽到烏滸河魚兒的跳躍。
來到河邊,將幾百個小木筏子放下來。各隊集合好,駱務整低聲說道:“好男兒建功立業,正是此時,若有人退卻,請立即回去,還來得及。”
後面是對河中各國選來的一些悍卒說的。不但要兇悍,還要會劃舟。不然怎麼辦?唐朝一大半人是旱鴨子,烏滸河河面寬度不及黃河與長江,但也是中亞地區第一大河,近千米寬。連水性都不會,如何馭舟,那怕是最小的小木筏子。所以選了一千五百人過來,主要職責就是馭舟的。當然,他們此戰若存活下來,將會成爲以後河中地區的中堅力量。
雖是簡挑細選而來,然而駱務整對他們的勇氣很不放心。說完後,刻意在他們身上掃視一眼。
沒有人退縮。
“那麼好吧,第一戰從我們這裡開始!”駱務整揮了一下手。
將木筏安靜地推下水去。
每舟十人,帶着武器,以及一些簡單的工具,四人操舟,四人執盾牌掩護,兩人持着角弓,準備抵岸時發起第一波射擊。軍營裡留下大量的物資與戰馬,還放了一些木筏子,一些砍伐下來的木料,但因爲時間提前了一天,製作的木筏並不多,剩下的木筏子也不多。這些全部留作後面趕來的後軍處理眼下,右側大營完全成了一座空營。
五百個小木筏子安靜地躺在河面上。烏滸河成爲唐軍進攻的天塹,但有一門好處,到了下游,河水流動緩慢。木筏子放下河,略略偏了一個角度,就沒有再動了。
又讓所有士兵繫上了一個東西。
用獸皮做的救生圈,在姚州李威就做過一個皮囊袋子,讓士兵泅水的。後來航海開始,再加上每年河運不斷地死人。李威就想製作救生圈與游泳衣了。然而他想到了塑料泡沫與海綿,只能搖頭。這兩樣東西,在這個時代是出現不了的。只好作罷。
後來上了海軍,又想到了一件事,元蒙征服倭國時,全軍覆沒。然後看到擊鞠時用的球,於是又想到用獸皮代替。但是性能很差,漏氣嚴重,成本高昂。不過有了這事物,一旦出海遠征時,船隊遇風浪沉沒,士兵多了一條保命的本錢。
放在海船上不適合,即便在海中存活下來,又怎麼派人營救?但放在軍隊中反而適合了,一大批人浮在海面上,即便風浪再大,總有不少人能存活下來。
海上風浪是很突然的,很快就能停息下來,隨後只要及時派人派船營救,最少能營救一半以上的士兵返回。那怕只救了一小半人,也減少了全軍覆沒的可能性。
這個事物出現後,也試圖向船上的人推廣,可因爲種種的侷限性與認識,推廣程度很慢。
今天將它拿來用上了。
無奈,會水性的人太少,烏滸河又很寬廣,即便河水流動緩慢,一旦對方有了反應,投石機拋投之下,定下來有木筏子被砸翻,或者士兵失落掉下水去。那麼十有八九會被烏滸河水淹死。有了它,就有了一分保命的本錢。因此製作了一批,一人一隻,系在腰間。看到士兵準備妥當了,駱務整與辛承嗣、薛訥三人對視一眼,駱務整再次喝道:“上!”
傳令兵悄悄將命令傳達下去。
跨上了木筏,五百木筏分成了三隊三大排十小排,五十個小隊,形成一個矩陣,向對岸靜悄悄地劃去。
起初划槳的力量不大,移動的速度也不快,但要絕對保持安靜。
漸漸到了河中心。
大家心情都有些緊張,河中地區士兵不說了,他們數次失敗之下,幾乎都失去了作戰的勇氣。唐朝軍隊同樣心情緊張,上了岸,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也許不害怕。但在這茫茫大河上,總感到心裡不踏實。
一輪西南風吹來,吹來了一些醉人的氣息,也將河面之上的氤氳吹散。
對面瓜卵山頂上一名站崗的哨兵被這陣風一吹,倚在柵欄上驚醒過來,放眼看去,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看得不錯,昏黃的河面上涌來一大片陰影,就象是突然從地獄中冒出來的一般,安靜地向這邊駛來。
他被眼前的景象嚇着了,兩腿戰戰,身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魂,拿起了腰間的號角,放在嘴邊吹響。
響亮的號角聲劃破了安靜的夜空。
“快!”駱務整聽到號角聲,下了一道命令。
所有士兵隨着這一聲令下,全部用力拼命地划槳。一艘艘木筏在平靜的河面上帶起一道道波浪,又擴散成無數道漪漣,變成了一個個小星星,碎了又亮了。
但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只聽到浪花破碎的聲音。
駱務整目測了一下,離河岸還有三百來步,不由又喊了一句:“快!”
這成了唐朝的最大軟肋,站在木筏上,連駱務整這樣的悍將心中都少了底氣。
號角聲一聲接着一聲吹響。終於將大食人從睡夢中驚醒,最先反應的是紮營在瓜卵山上的大食軍隊。木筏又向前行駛了三十幾步,已經隱隱地看到大食軍營裡有人影竄動。
又接近了十幾步,能看到火把亮了起來。再接近十幾步,有少數人影走出軍營,一邊走一邊在系盔甲。
再喝了一聲:“快。”
很快就只有兩百步了,終於看到大食軍隊開始集合起來。但駱務整扭頭一看,因爲緊張,各個木筏陣型出現了紊亂,喝道:“不用急,敵人已來不及準備投石機了。”
各個木筏上的火長迅速將這句話傳遞下去,這使得所有士兵緊張的心情得到了緩解。之所以選擇在深夜渡河,還選擇了這種地形,就是爲了搶進先機,不讓大食投石機發揮殺傷力的。
槳櫓帶起層層白浪,有的力氣大,使木筏子似乎要飛躍起來。
除了傳遞駱務整幾道命令外,還是沒有一個人說話。這種沉默感給了大食人沉重的壓力。在驚慌下,組織凌亂,有的拿起彎刀,有的拿起弓箭,有的推出投石機。更遠處的大食主力兵營也驚醒過來,點起了火把。傳了喊話聲音外,還有馬嘶聲傳來,接近了瓜卵山,各個矮山陰影垂射下來,遮住了視線。但通過聽,也知道那邊大食人準備上馬對瓜卵山進行支援。
一百步了。
有的大食士兵開始舉弓向河邊跑動。有的大食士兵才推出投石機走出營門口。但大食投石機很類似原來唐朝的投石機,這晚的意外,使他們沒有時間及時準備。駱務整又目測了一下敵人的數量,大約只有兩三百人。轉過頭喝道:“敵人很少,登岸已經成功了。”
反覆的鼓氣。這時候第一批箭雨飛落下來,但因爲慌亂,僅有幾十名大食人及時地將箭放了出去。幾十支箭矢破空而出,大多數落在河面,僅有一小半落在木筏子上,卻讓盾牌遮擋住了。接着第二撥箭雨飛落下來,依然沒有造成士兵的傷亡。直到第三撥更稠密的箭雨落下,射中了一名正在划槳的河中士兵。慘叫一起,落下河去。這艘木筏也因爲受力不均,在河面上打了一個旋兒。
駱務整大喝一聲:“注意保護槳手。”
命令傳達下去,又有兩撥箭雨落下。三名士兵受傷,兩名落下水去。接着,幾個巨大的石頭落了下來,一個石頭正好砸在一艘木筏子上,傳來一聲慘叫,又傳出一名唐朝士兵的喊聲:“船涔水了。”
“莫要慌張,劃!前面的將士,放箭。”
這時候最近的一批木筏離岸僅只有三十幾步了。兩名弓箭手也早準備好了弓箭,聽到駱務整的命令,張開弓,幾百支箭雨更密集地向岸上射去。只一波,對岸站立的大食士兵就倒下了一小半。剩下的士兵看到形勢不妙,一聲喊,拔腿就逃。
辛承嗣所在的木筏是在前面,喝道:“快。”
後面四名槳手一用力,離岸只有十幾步,這段河坡平緩,而且河牀全部是砂石。辛承嗣等不及了,扔下了救生圈,一步跳下水去,踏着齊腰深的河水,向岸上奪跑。有他帶頭,抵近岸邊的將士一個個衝下木筏,衝上岸。看到唐軍已經衝到岸上,前面的戰友在向後逃跑,在營門口準備投放第三波石頭的大食兵也不得不向後逃跑。
一艘艘木筏駛到岸邊,除了留下幾百名士兵將木筏系在岸邊的沙柳上,其他士兵衝上了瓜卵山。翻過了低矮的瓜卵山,聽到不遠處馬蹄聲,駱務整與薛訥、辛承嗣立即將軍隊分成三撥,眼看衝出了山林,讓士兵停了下來。
昏黃的月色裡,一匹匹高大的大食馬出現在眼前,後面跟着大批跑得氣喘吁吁的步兵。大食軍隊也不是李威在洛陽所想像的,他的騎兵很勇猛,但馬匹數量有限,也夾雜着步軍。特別是佔領區所用的僞兵,更是以步兵爲主。與唐朝情形十分相似,然而莫要小看了,正是這樣的兵種,縱橫四方,戰鬥力十分強悍的。
並沒有硬來,全部伏在樹林中。看到一個領頭的將領模樣,攔下了逃跑的大食兵在詢問。做了簡短的詢問,喝了一句,幾百名騎兵向這邊衝來。三隊唐兵依然沒有動彈,讓這片山林裡充滿了寂靜的死亡氣息。
可因爲李威在中路吸引了大食軍隊的注意,幾乎所有能征善戰的將領皆集中到中路。東路這支大食軍隊指揮巴沙夫資質很差,又以爲大食人面對的敵人還象以前那樣,因此大咧咧地率領手下舉起三角小盾,向山林拍馬衝過來。
直到離山林只有近三十步時,幾乎同時,辛承嗣與薛訥、駱務整喝道:“放!”
密集的箭弩射了出去。
立即傳來許多士兵的慘叫與戰馬的悲鳴。但離山林更近了,巴沙夫又喝道:“衝。”
試圖利用騎兵的優勢,強行衝到山林,進行剿殺。破開弓箭的傷害,再讓隨後而來的步兵進行狙擊。
箭雨沒有停息,是有人衝進林中,但進入山林,儘管因爲石質矮山的關係,山林稀疏,樹木也十分矮小,多少降低了騎兵的戰鬥力。接着,演練多次的步兵破騎兵戰術出現了。沒有了車子,卻有鉤鐮槍與砍馬斧,但這個大斧子主要還是用來馬上砍伐山林做柵欄的。此刻當作砍馬腿的工具了。
不停地有大食騎兵衝進山林,也殺傷了唐朝的士兵,然而卻一個個有去無回,巴沙夫環顧四周,看到帶過來的五百騎兵只剩下一半了,心中才發虛了。又匆忙地下令:“撤。”
這一喊撤,引發了小小的混亂。若是其他軍種,很有可能讓他得逞了,只要調轉馬頭,與步兵配合,就可以延緩戰機。有了這支軍隊的牽制,即便渡過河,也無法修建一道簡易的工事。那麼即將到來的局面會變得很是兇險。
但是今天巴少夫遇到的卻是一羣悍將。薛訥很想爲自己正名,駱務整作爲一名契丹人,卻讓李威提爲東路指揮將領,居於李威親自再三載培的薛訥之上,感激涕零,更想證明自己。辛承嗣是一個粗人,但皇帝對他一直很好,知道自己除了玩命,別無所長。雖然三人歲數不大,但是勇氣彌補了年齡的不足。
看到大食人撥馬想退,幾乎同時喝道:“衝。第一道用弓箭繼續射,第二道用槍拋投,第三道用斧砍,第四道用刀殺敵。”
命令一下,唐軍主動分成三路殺了出來。大食人正因爲巴沙夫命令引起了一個小混亂,前面的人在調頭,後面的人還在陸續向前衝,正好唐軍殺出。這一下造成了更大的傷亡,特別是調頭的一批大食兵,因爲側轉身來,沒有盾牌的保護,紛紛中箭落下。巴沙夫自己也中了一箭,忍痛向後逃去。
“追!”駱務整再次喝道。
追了下去,後面的大食步兵此時也跟了上來,有人在組織防禦陣型,但大食騎兵的後退,也引發了混亂。薛訥靈機一動,看了看身邊的將士,正好有幾名河中地區的士兵,問道:“你們那一個會波斯語言。”
語言成了最頭痛的事。不但唐軍中很少有人能聽能說大食與波斯語,許多士兵連河中地區的語言都不會。而河中地區的士兵也未必全部會說大食與波斯語,甚至連唐朝的話也未必能聽得懂。
“我!”一個滿嘴絡腮鬍子的中年大漢答道。
“你對他們喊,我們唐朝率幾十萬大軍前來呼羅珊,替波斯人復國,讓波斯的士兵不要抵抗了。”
“喏。”絡腮鬍子應了一聲,一邊奔跑一邊嘰裡哇啦地喊着。
“再喊,投降不殺,會讓他們回家。反抗者一律格斃勿論。”
“喏。”
再喊。
軍中還有一些機靈的河中士兵,聽到絡腮鬍子喊,他們也跟着喊。因爲地緣的關係,河中地區的百姓與波斯百姓很親密,特別是康國與安國這些與波斯接鄰的國家。
幾十名河中士兵在亂喊一氣,還是有人在放箭,不過前面是大食敗退的騎兵,使他們有顧忌。等到自己騎兵退了過來,唐朝軍隊也不遠了,而且因爲騎兵帶來的衝擊,使部隊出現了慌亂。少數人在放箭,大多數人產生了彷徨,手中拿着弓箭猶豫不決。
“再喊,再不投降,絕不饒恕了。”
“喏。”
再次喊了起來。
眼看唐軍無比兇悍的接近了,再聽着喊聲,有的士兵本來舉起的弓箭居然放了下來。落在後面的這羣步兵沒有一個真正大食,幾乎全部是波斯兵。這樣,給唐軍帶來的傷害更小。
“殺!”辛承嗣體力好,第一個衝在軍中。
手起刀落,一名波斯兵的人頭就被削去。看到他兇悍如此,立即有許多士兵放下了武器,抱頭投降。還有士兵也拔腿就逃。巴沙夫不停吆喝都沒有用。
“殺!”三路唐軍象下山的猛虎,衝進了敵軍。少數繼續反抗的士兵幾乎象投在湖泊中石子濺起的浪花,很快無聲無息。
駱務整又下了一道命令:“薛將軍,你率領手下看押俘虜,押運他們到敵營搬運物資,辛將軍,我們繼續衝向敵人大營。”
薛訥很不情願,仍然無奈應了一聲。
他留了下來,清點俘虜,然後命令他們返回去,還要將敵人在東路大營的武器、糧草與帳蓬搬到瓜卵山。以瓜卵山的山勢修一道堅固的大營,作爲未來的橋頭堡。
駱務整與辛承嗣繼續掩殺下去。
戰鬥持繼到黎明時分,終於結束。此戰擊斃了七百多名大食兵,俘獲了一千兩名大食兵,只有不到八百名大食兵逃走。但此戰,真正的大食兵僅有五百人,其他的皆是波斯僞軍,將領才華平庸,不能以此來檢驗兩軍的差距。到達敵營後,沒有再追趕,藉着黎明前濛濛的亮光,將敵營的物資往回搬運,連同俘虜都肩槓手提,還繳獲了兩百多匹馬,將所有馬匹牽了過來,傷馬都沒有放過,放上物資,返回瓜卵山。其他的一把火燒光。
物資放了下來,再次喝令俘虜一道參預修建工事。壕溝是來不及挖了,將樹砍伐下來,耽在樹木上,當作柵欄。
這一戰,纔剛剛打響,大食人不會輕易放過這個眼中釘的,接下來纔是真正的惡戰。
一切,李威沒有看到,但能想像一個大約。爲了配合,他也做了一系列佈置。與昨天夜裡一樣,但時間更早,才過了三更半時分,號角再次吹響。此時正是瓜卵山之戰即將拉開之時。
卜扎裡夫弄得仙仙欲死,沒有辦法,只好輪流休息,讓一半人起來。可是唐軍突然發起了變化,藉助即將西垂的月亮光澤,能看到唐朝軍隊分成了三路,左右相隔三裡地,還擡着小木筏子。反正這種小木筏子做工粗糙,不能保證耐用,卻能保證製造速度快。
卜扎裡夫十分不解,難道唐朝軍隊仗着兵力佔着優勢,想分三路強攻?
看似也是一個好辦法。爲了化解,只好將全部士兵喊醒,將投石機、弓弩與大營分成了三路阻擋。但是唐軍分成了三路後,將木筏子放進了河邊,卻再次沒有了動靜。然而與昨天晚上又不同的,這一次沒有返回帳蓬,左右兩路唐軍靜坐在河邊。反正傍晚時分就休息了,睡眠充足,精神旺盛,一個個坐在河邊聊着天。
聽着斥候的稟報,卜扎裡夫不知道唐朝軍隊想做什麼,正納悶時,看到巴沙夫帶着一羣敗兵,丟盔棄甲逃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