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開始時,戲臺背景上一派田園風光,青山蒼蒼綠水潺潺,栩栩如生。趙磊與王永兩兄弟帶着家人,在其中愉快的生活,這時的音樂柔美而舒緩,其中夾雜着孩子們的笑聲。
背景突然變幻,外敵入侵,敵國太子領一支大軍攻城略地,家國破碎百姓苦。趙磊決心出山爲國而戰。
王永問:“當年兄弟說皇上無道,一心要歸隱田園,哥哥聽了兄弟的話,於是也一道歸田。爲何今日又去助那無道之人?”
趙磊凜然道:“非爲昏君,爲民爲國也。”
戲到此時下面看戲的齊聲叫好。
趙磊又道:“家裡孩子都年幼,哥哥這次不必同去。替兄弟照看家小,兄弟三五年便回。”
趙磊本是國之大將,迴歸朝堂馬上被委以重任,大小十餘戰,最後設奇計將敵國太子殺死。敵國震動舉傾國之軍來侵,昏君害怕,偷偷派人求和並搭成協議。
這日召大將軍趙磊回朝議事,趙磊路上遇敵大軍包圍,與手下數十人殺敵數百最後盡數力竭而死。敵國得到大片土地後終於退軍。
當看到趙磊及手下戰死時,觀衆之中隱隱傳來哭聲。雷生這時也悲從心來不能自已,暗想是當權者無恥呢?還是世上確實有如此無恥之人?又想起朱空相做出天怒人怨之事,然後卻故做無事一般收了自己爲弟子。
王永得到兄弟死訊,來自街上的佈告。上雲:罪將趙磊不遵號令,貪功冒進,不但害死自己,而且禍及同袍等等,王永當場悲傷痛哭。將兩家人悄悄遷到他地後。王永憑藉一身好本領,來往於交戰之兩國,終於打聽到真實消息,已是兩年之後。
昔日同僚,知道王永打聽得到真正消息後,勸告王永:君要臣死,臣奈之何?
王永怒道:我不管這些,我只講兄弟。
此言一出全場轟動,一個女聲格外刺耳:說得好,大好男人,就應當只講兄弟
雷生聽出女聲傳來方向,就是那個真氣境女人。心裡暗暗誇獎這真是一個豪氣女子。
王永第一刺因爲大意,竟中圈套。殺了十幾人,終於逃出,失一目。
王永第二刺於昏君外出道旁,軍中高手胡強,帥一衆好手拼死抵擋,王永失利再折一臂。胡強緊追王永,兩人在河邊相向而對。胡強說:“王兄,皇上已經下召爲趙將軍平反,並封其子爲定遠侯,世襲罔替,爲何還要這般不死不休?”王永笑道:“昏君幾句好話值個鳥錢,我兄弟的命,這幾句好話就打發得了?”
胡強見王永講不通於是道:“在下雖武功不如王兄遠矣,但此時王君身受重傷,在下自論,此時與王君同歸於盡,還是做得到的。”
王永道:“你想怎麼樣?”
胡強深深鞠躬道:“還請王兄罷手。”
王永沉思半響:“好。”轉身離去。
王永養好傷,又苦練數月,武功竟然大進。算好時間來到天地大祭之地,從很遠處挖地道,在祭壇下躲藏了兩個月,終於等到昏君前來舉行祭天儀式。
王永三刺終於成功。在一場長時間的打鬥戲後,一衆護衛被打到在地,其中胡強問:“王君爲何出爾反爾?”
王永看着被砍斷的昏君頭顱:“爲了兄弟情誼,我這點微末名聲,何足道哉。”
從殺死昏君到這時,場內叫好聲一片。那女聲又傳來:這句話說得好!名聲那裡有兄弟重要。
此時遠處的護衛大隊,正積極趕來,王永如果順着地道逃亡,也不是沒有希望。看着倒地的胡強說:“王某爲兄弟報了仇,心願已了,現在就還你的情,兩不相欠。”說完揮劍自刎。
這個故事在當地流傳已久,雖然結局早已知曉,場上木偶王永自刎時,此時場下依然一片驚呼,然後是長時間的靜默。
雷生在這四天裡不是第一次掉淚,小弦戲班的木偶劇,劇情對白,很多煽情之作,而今晚這一渲染兄弟情誼的劇目,又一次讓他痛痛快快的掉下了眼淚。
劇場故意留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大夥擦乾眼淚,然後才點亮了燈火。
史絳在黑暗中早已解開了衣釦,右手伸進衣服內,緊緊抓住她那把月牙。這時燈火亮起,人們沉浸在悲痛之中,緩緩離場,竟少有人發現史絳解開衣釦。其中有一兩個發現的人,爲了獨享也不出聲呆坐不起,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好像能順着她的手,向裡看到什麼一樣。
雷生和走到前臺的班主隨意的說着話,再次表明明天不再看戲了。要大家好好休息!相互道別後,雷生順着已經很少人的過道,向劇場外走去。直到雷生真的向外走後,劇場的白老闆才真正覺得自己多賺得一天的錢。
雷生感覺中,那個化妝成夥計的人,跟着自己身後。眼睛向前方看到那個女子,右手伸到衣服內,摸索着什麼?隨着自己走進,發現那個女子身上的真氣,運行加速。雷生也不停步,只管向門口走去,心中有點竊喜,動手啊,動手啊,我等好久了。
等雷生直走到女子近前時,正是史絳真氣完全通順那一刻。史絳在初入真氣境時,要想將真氣與月牙連通,一開始需要做六七個引導動作,苦練了一年多才達到如今這等不需要外在動作,光靠意念就能催動真氣。月牙是一把一尺來長的尖刀,刀頭形如彎月而得名,此時的月牙好似一道月光向雷生脖子射去。
史絳這一刺由真氣催動,又比當時的熊四爺的第一刀快了近倍,但這一次雷生是有備而來,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一記擺拳從側面打在刀面,把史絳打得飛退了三四步,撞翻了身後的兩張椅子。
雷生輕鬆的問道:“你是誰呀?見面就想要我的命?”一面感受着尖刀上傳到手上的真氣,一種怪異的感覺。
剛剛看過一場刺殺戲文的觀衆個個呆在原地,有的人捂住嘴瞪着眼。
“你殺了我兄弟熊四,今天我是來報仇的。”史絳見事情已經敗露,一邊眼神四處轉了一圈,雖然陶新初就站在雷生後面不遠處,但她眼睛一掃之下只看到一個畏畏縮縮小二打扮的人,一邊暗運真氣。
雷生感覺她暗運真氣,頓時又提起了興趣,上一次和熊四對打,自己還沒有運用過真氣,看到史絳運動真氣,估計至少得接近一息時間,比自己還慢了許多。於是他自己也暗自調動真氣說:“你就是史絳吧,我也不想多說,要動手就來吧。”心中卻另有想法,這個女人真氣不純,境界也低,那把短刀質量也次,爲什麼她就能將真氣運用到人刀合一,我卻不能,難道因爲我是回洛人的原因嗎?
史絳真氣運足順利的貫通短刀,又一刀刺過去,雷生這二年對於真氣掌控已經比較純熟,正好真氣運行到手掌,也不刻意動用身體的力量,一記左直拳,正打在刀尖上。這一次把史絳打退一步有多,雷生看看拳頭上起了個紅點微微有點血絲。雷生再次感覺到奇異真氣侵入自家拳頭,心情一下好了起來,對手雖然差但聊勝於無啊。
雷生想史絳這把刀真夠差的,一般真氣武器可以放大自身實力數倍到十倍。史絳這把刀估計一倍都不到,連雷生這半吊子的真氣拳頭都刺不穿。
白展堂在遠處,默默的數着一二三。每當數到三,或者四的時候,史絳便出刀,雷生馬上左手回擊,兩個人打一下,就要停一下,好像玩一樣。
場內的人本來以爲發生刺殺事件,正四下裡逃竄,一個個擠在門口偷偷向裡看。看到這時候,見兩個人像鬧着玩一樣的打鬥,都放鬆下來。要知道就是普通人的一般打鬥,拳來腳往也快如疾風。而面前這兩個人打一下,停一下真是沒有見過。於是衆人開始在一邊,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笑來。
雷生只覺得對方的真氣,順着自己拳頭攻過來,自己的真氣再打回去,一時玩的不亦樂乎。在天炎派,雷生也經常到外門去走動。看那些低階的真氣境弟子,相互切磋,每次拳腳,或者兵器互相碰撞,然後各自退開,就在退開那一步間,真氣已經運行圓滿,招式之間幾乎沒有間歇。
若是山上隨意一個弟子下來,對面這個女子,早已被砍成了四五段。雷生有這種想法,主要是他看到的,或者說外門的人讓他看到的,還都是那些天分普通的人才。這些人都是那些天炎安排給天賦極好弟子當跟班的,他們主要是爲各個大王朝代爲培養的國家棟梁。或者那些身份尊貴的人,手底下的僕役。雷生後來幾乎沒有看過,像肖承運他們那個層次弟子的切磋。這其中的原因,雷生也想過也許天才弟子修行的功法不同,或者張三平爲了讓自己心裡好受些吧。
雷生修煉的功法,雖然也算是頂級,但和天炎派正宗的功法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而史絳之流的功法更是不堪。所以就算雷生天賦比面前這個史絳相差不大,或者稍有不如,反而是雷生的氣息流轉速度大大快於史絳。
史絳雖然功法差,但也不是說非得站着不動才能運用真氣,要不然她在和其它人廝殺時怎麼辦,平常她與人交手都是幾招之間加雜一招真氣招式突然之間就破敵。只是她知道除了真氣攻擊,其它殺招對雷生沒有用,所以才放棄了用其它方式。
在這狹小過道里,本來談不上用什麼步法,旁邊都是坐椅,腳步一動就碰到。但史絳還是不斷變換着身體的動作,想迷惑對手。但不管怎麼樣變換招式,對方依然老老實實一記左直拳,每次都準確的打中她的刀尖。雷生的拳頭上也留下越來越多的紅點。
史絳自己很不解,自己的真氣已經連通月牙,爲什麼刺不破雷生的拳頭?看對方的表情,時而高興,時而嚴肅,時而思索,看樣子對於此戰,很是認真。但從打鬥的動作上來看,又是無比的玩笑。史絳見走出戲場的觀衆,又陸陸續續的走進了大門,站在門內看着他們倆打鬥,就像剛纔看木偶戲一般。那個粗手粗腳的女子也走了進來,臉上嬉笑着的表情,好像在看一場猴子戲。
史絳打到現在不過十幾招,而真氣已經消耗過半,見自己成了那些粗漢子們的笑柄。眼睛想找陶新初,卻沒有目標,但她知道這個陶跑跑肯定在,於是四下裡掃了一眼,大喊一聲:“老五,爲了兄弟情誼,名聲又何足道哉!”
聽到史絳的喊聲,羅紅袖連忙四周觀看。自從在大騾馬店裡打探到消息,她便開始注意這個五俠陶新初,據說此人,多年前已經進入真氣境,是個厲害殺手,在軍營裡都有他的檔案。到處看了一圈,除了被雷生擋在後面的幾個正小小心心半躲着的人,也沒有發現誰是可疑之人。
史絳見喊話過後,又鬥了兩招,陶新初並沒有出現,終於怒聲大喊:“陶跑跑,你這個……”後面無情無義這幾個字還沒有叫出來。只見眼前光芒一閃,一道劍光電閃竟刺向自己的咽喉。
雷生一邊打鬥,一邊注意着,身邊不遠的這位夥計。但這一劍,快的也出乎他的意料,期間並沒有感覺到對方運用真氣,更別說真氣運行速度加快的跡象,只見劍上的真氣外放穿透空氣,發出沙沙的聲音。雷生急切之下,也不管這把劍是刺向自己還是刺向別處,右手猛然揮拳就打。
陶新初感到劍尖一股大力傳來,本來要穿透咽喉的劍尖,劃破了目標的臉頰,起了一個大口子。陶新初暗暗心驚,感覺這位小雷侯爺好大的力氣,倉促的一拳,和自己準備多時的一劍比起來,竟然略勝一籌。剛纔自己若真是起意殺他,只怕最後逃跑的也是自己。陶新初剛纔站在雷生旁邊,心思轉了好幾個來回。自己接了保護雷生的任務,按殺手規矩,應該殺死對雷生不利的二姐。但終歸是自己叫了好多年的二組,陶新初一時下不了手。若不是史絳一聲陶跑跑,他還下不了決心,依然在旁邊等待着。這時看到史絳臉上傷口,忽然又有些後悔。
史絳任臉上鮮血滴落,但多少喋血心腸早硬,作出傷心模樣說:“五弟,近二十年的兄弟,沒想到你竟然會殺我。”
陶新初見羅紅袖急步走來,手上長槍槍尖斜指着這邊。正色說:“我早和你說了,我奉趙國公之命前來保護雷侯爺,勸你離去。”說完從身上取出一塊木牌展示。心裡暗恨這下我的殺手真實身份暴露了,都怪你這個史絳。
羅紅袖遠遠看過來,果然是趙國公的府牌。再看面前這人,心想原來這就是那個殺手陶新初?
雷生原以爲這次是兩人一夥對付自己的刺殺行動,正打算大幹一場,沒想到那個頂厲害的人竟然是跟自己一夥。瞪着眼對陶新初說:“需要你動手嗎?你可真多事。”
羅紅袖過來舉槍就要刺死史絳,被雷生一把抓住槍桿。羅紅袖竟然一時抽動不了。
雷生說:“誰也別動她,讓她好生離開。”
羅紅袖奇怪的問:“這是一個刺客,爲何放她離開?下次再來怎麼辦?”羅紅袖手上還沒有打死過真氣修士,一個是因爲她自己也不過二層境,還有一個是整個漢國也就三四十真氣境高手。正打算用史絳開個頭,誰知道雷生攔住了。
“她要是再來了纔好呢。”雷生沒好氣的說,一付架沒打夠的模樣。看着羅紅袖強壯的身形,那握着長槍隱隱閃着真氣之光的手,心裡露出企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