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爭鬥宴會上的賓客看得津津有味,可說是眼花繚亂也不爲過。來的賓客都是有身份的人物,家裡都有的是練武者,平日在家裡也有各種比武,這可是真氣修士間的比試,以修士高人一等的地位,自然是不會當衆比武給普通人看,所以這種比武很多人平生僅得一見。漢國雖然這些年奢靡之風大起,但武風依然很盛,不過普通的武士之間的打鬥和真氣高手相差太遠。
王千重穩安當頭,將劉元空慢慢的已經逼到了臺階邊沿,最多幾拳就勝了。到了這個時候王千重再平穩的心情也不由一陣激動,過去敗在劉元空手下幾次,今天在這個特別的地方一戰全找回來了。心裡激動手上頓時加緊,一連數十拳將劉元空整個人籠罩在內,劉元空要想躲開,只能從他的身邊繞到他的身後去,而這個時候要用身法躲避只能全力,而施展身法從人與賓客之間不足半米的縫隙通過,那一身真氣帶動之下,別說賓客臉上會如刀割會大聲呼痛,這個時候就算影響到了賓客而被判負,就算客人忍住不叫,但桌上那輕巧酒杯定然會被帶飛起來,劉元空自然也會被判負。
王千重心中一陣火熱。
劉元空卻突兀一笑,身體猛的一縮然後向上彈起,這下整個身體包裹着一層真氣,竟然力量十足,看來劉元空是打算從上方穿過然後到躍到王千重的身後。王千重冷冷一笑,這個變化他早就想到了,順勢變招,將其它方向的拳式回收,集中在上方,嘴裡說:“我就不信打不爛你身上的防禦。”
雷生雖然覺得劉元空不應該用這笨法子,但卻想不出他有什麼後手。
這時場上形式一變,劉元空如圓球的身體由向上而向下急速一沉,比向上的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身體半打開頭下腳上,並指攻向王千重的腰眼。
王千重這一下再想變招已經來不及,“啊呀!”急叫一聲,被劉元空點中腰眼處經脈,身子一麻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劉元空在一個翻身,雙腳穩穩落地,胸口不斷起伏,顯然剛纔用的那一招極費真氣,他的消耗很大。
劉元空這身法天炎的經書塔裡雷生也見過,不過雷生無法練成,這需要在人向上飛起時真氣運轉到極處又突然又逆轉回來,讓整個身體如重石墜地,這種讓超過身體一半的真氣在身體內急速轉換的能力雷生無法辦到,所以雷生對劉元空也稍稍佩服,雷生暗想:“王家的人如果最後不是急着獲勝,心態不亂,劉元空應該沒有多少機會。就算他用這一招,自己自動向下一蹲,就給他跳到身後,然後轉身繼續再打一樣佔上風,最後依然會勝。”
王千重這時才站起來,臉色通紅向漢王這邊行了個大禮然後退出去了。
蔣昊看着劉元空說了一聲:“賞!”旁邊有人端上一個裝着獎品的盤子。作爲一個修士面對國王已不用行下跪大禮,劉元空只是高聲謝了漢王賞,然後雙手接過盤子高舉過頂。從劉家坐的那一邊發出一陣喝彩,聽到喝彩聲王洪和王天佑臉色不變,只是桌下的拳頭握緊了些。
一個蔣家老人很有興致的對雷生說:“我漢國的真氣境修士比起雷侯見過的自然是不如,希望雷侯剛纔看得還算過眼。”話是說得謙虛,但面目表情卻很是自豪。
雷生淡淡的說:“剛纔最後那一下不錯。”
雷生周圍幾個全是蔣家最有地位的人物,只少有幾個能見到真氣修士切磋對戰的人,今天這一場的水準算是比較高的,聽到他這麼說心裡不大服氣。這些人大多一輩子都在漢國這個地方,煉氣士到是見過幾次,反而從名門大派中出來的真氣境修士從來沒有見過。
接下來上場的又是一羣人,這羣人也是按男女分成兩排,他們穿着華麗,一個個不管男女都生得標緻非常,一直走到漢王和雷生面前施禮,然後男女分開兩米多。
“雷侯請看,這就是漢國人宴會中跳的交誼舞蹈。”蔣昊在旁邊說。
雷生打起精神認真觀看,只見先是男子做出邀請的動作,然後在音樂聲中男女共舞。共舞中雙方有牽手,相互攬對方腰的動作,一共就六七個動作,然後就是簡單的步法,只是步法需要踩準大廳裡伴奏音樂的鼓點,雷生看了一遍已然記牢。表演的人來來回回將幾個動作不斷反覆,中間有過停頓人羣兩分,然後由女方邀請男方,又繼續跳了起來。
音樂聲停男女雙方行禮然後退場,掌聲四起。特別是那些外國使者掌聲最厲,大概都在想像宴會後自己的舞姿。這交誼舞蹈在宴會大廳裡演示的是最簡單的一部分,其中那些交換舞伴的,還有各種花式的轉圈動作,都沒有演示,主要是怕坐第一排的來使們記不全。
這隊人退下,蔣昊舉着酒杯走下臺階向前排的外國使者敬酒。蔣濤看到其它人都站了起來,才慌忙收了腦海中京圓圓的模樣也跟着站直了,然後把酒倒進嘴裡。
蔣昊回到自己位子,場上又上來兩個真氣境打了一場。
經過剛纔的宮廷舞蹈,全場氣氛已經被調動起來,這一場打鬥還不如王千重和劉元空那
一場,但得到的喝彩卻熱烈得多。
這邊掌聲還沒有停下,從宴會後排上來了一個不高的男人。雷生旁邊有個聲音:“怎麼
回事按程序有其它人會進來嗎?”
這邊主持人已經發問了:“你是何人,上來何事?”聲音中帶着威嚴,這位叫蔣宇的男人幾乎可以算做蔣家老祖,在他主持的宴會中出現異樣,這是他決不會答應的。
胡立走到蔣宇十多米處就停下,對着蔣宇深深施禮說:“見過前輩,晚輩是鶴骨峰的胡立,剛剛成爲漢國的供奉。”
蔣宇眼光向一側看了一眼,得到確定的答覆後,平和了些說:“哦,原來是新來的供奉。不是胡供奉上來爲何事啊?”鶴骨峰雖然沒有仙人坐鎮,但終究是個修行門派,誰知道它會不會在什麼時候出一個仙人?
蔣昊暗想爲什麼安排這個胡立來宴會的人,沒有和他講好規矩。
“回稟前輩,晚輩來到漢國寸功未立,卻得到很多優待心裡甚是不安。晚輩看了剛纔的兩場切磋,不由有了主意,要不上來獻技一場搏在座衆位一樂。”胡立說。
蔣宇面上露出一絲笑意,這等心思他自然是明白。剛纔的兩場比武都是五層境的修士,而胡立至少也是七層以上的修士,從正經的修士門派出來,手上定然有些不俗的東西,比剛纔的四人肯定強上不少。於是說:“不知胡供奉打算演示什麼絕技呢?”
“前輩,一個人演示就如街上的打把式賣藝,好是不好看不大出來。”胡立說。
“你想如何?”蔣宇聽到這裡已經覺得此人不太妥當。
“晚輩想找一個對手試試招,這樣大家就看得更盡興了。”胡立說。
蔣宇這時把聲音又壓低沉了些:“你可事先有了約定的比鬥人選?”
按說胡立聽到蔣宇的語氣應該想一想,但他沒有去想蔣宇那“約定的人選”的意思直接說:“剛剛在宴會中才知,定安侯出自大門派,定然有我等小門派沒有的絕技。不如請雷侯指點指點我鶴骨峰的武技。”胡立說話目光看向了雷生。
“放肆!”蔣宇一聲斷喝聲音震得宴會中的所有人耳中嗡嗡作響,將胡立震得連退數步。
“你什麼身份,也配和雷侯交手,念你新來無知,今日不作責罰,還不退下。”蔣宇臉一沉說。暗想我的媽啊,這鶴骨峰得多麼封閉,竟然連天炎派的厲害都不知道,還妄想着和雷生交手,搏些名氣。
胡立一愣,看着蔣宇的臉色才知道大概是闖了禍,正要退下。
“等等!”雷生這時說了一句。
只見雷生已經走到臺階前,滿臉興奮的樣子。要知道,雷生走了一年,最多是和五境的真氣修士交手,六境的真氣士只打過幾場,那些門派中的六境七境個個自持身份,最主要的怕輸了太丟人,不願和雷生切磋。而面前這個胡立說的什麼鶴骨峰雷生沒聽說過,但憑此人氣息至少也是個六境甚至七境,更重要的是在那些門派中就算破例出來一個境界高的,打的時候也不盡心,稍加練幾下就故意假裝一招不慎敗給雷生,而這個人雷生憑他說話的表情就知道,他很想贏,雷生怎能不興奮。
雷生幾乎是小跑到了胡立面前說:“這位胡兄,正好本侯也很是手癢,我這就與你切磋一場。”
胡立見雷生話音未落已經快步來到自己面前,好像生怕自己跑了一般,眼睛發着光好像看到了大寶貝。
蔣宇卻不敢答應,他是知道的雷生只是真氣三境,而胡立至少是個七境,兩人境界差距過大,根本沒有切磋的可能。
“雷侯且慢,按宴會的規矩都是同一境界的修士進行切磋。你看這……”蔣宇停頓的看着雷生,意思很明白,這個胡立境界很高,雷生你不是對手。
“規矩是人立的,今天我高興,這規矩不要也罷。”雷生渾然不覺的對蔣宇說。然後又看着胡立說:“我的規矩和剛纔的不一樣,剛纔切磋的一方中了一招不管倒沒倒下,就算敗了。而我的規矩是人不倒下不算敗。胡先生請!”
雷生生怕其它人跑出來攔阻,已經搶先動手。不過他用的是虛招,反正兩人一搭上手,其它人總不能來拉扯吧。
胡立見雷生的拳速飛快瞬間已至連忙格擋,雷生這一下來的突然,胡立根本沒有發上力,不過一擋之下發現打在手臂上的拳頭軟綿無力,還以爲雷生是個花架子,卻不想雷生同樣是虛招沒有發力。
蔣宇見兩人已經交上手,只好退到一邊,不過就這數米的距離,以他的能力關鍵時刻保雷生性命還是有把握的。
胡立在門派中修行的功法很普通,這主要是因爲缺少丹藥,只要修行那些不需要大量真氣就能突破的功法。因爲修行的功法,所以他只能選練鶴骨峰的鶴行拳,拳法展開如鶴起舞煞是好看,這種拳法可以用很少的真氣打出比較大的傷害。他本打算一開始不發力,然後將自己的拳法多展示一番,搏個滿堂彩後加點力把雷生打倒就行了。誰知道雷生的第二拳就打得他退了四五步。
雷生這一拳已經將胡立打得亂了腳步,按理已經搶了先機,應該趁熱加緊進攻。
雷生沒有繼續反而停下來說:“你用點心,現在不是跳交誼舞的時候。”
胡立紅了一個滿臉,吸了一口氣,打起了精神。
雷生對於鶴形拳這一類象形拳法參看過一些,其中鶴形拳是以食、中兩指配合姆指一起形成如爪狀的形態,真氣通過爪尖攻擊的時候更集中,攻擊更爲強大。這種拳法本來比較合適雷生這種真氣不足的修士,每一招消耗的真氣不多,但它有特別的真氣運轉方式,真氣運轉比較繁重,而這正是雷生的短板,當時只是粗粗翻閱沒有研究。
胡立隔着四五步,身體彈起在半空,左拳由上向下劃了一道弧線向雷生頭頂啄去。爪尖真氣帶動下發出尖嘯聲在大廳中響起,胡立這一下躍起如鶴舞當空動作瀟灑自如,尖嘯聲雖然刺耳,但在很多人腦補下這聲音好似鶴鳴。
不過在雷生看來,胡立依然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這一招好看是好看,但慢了點。於是也不用真氣,照着爪子直接一拳。
兩拳相擊,雷生覺得一股大力傳來,向後連退三步,拳頭上被啄中的地方起了一個血點,手上真氣自動運轉將胡立拳頭帶過來的真氣驅散,雷生甩甩手恢復正常。這人的實力至少相當於魯難七層境的四五成,當時雷生和魯難對打過很多場,魯難總是說自己大概用了二分實力,雷生不相信,他覺得魯難至少吹了一倍的牛,現在胡立的實力和魯難當時表現出的實力差不多。當然這是雷生自我的認識,其時魯難在服用滌清丹後只出半成力就能打敗他。
胡立在半空中一個大翻身如鶴在空中盤旋落在三步開外,漂亮的動作引得一片喝彩。
胡立落地後看着雷生,心中重視起來。剛纔雷生一拳不帶真氣,他是感覺出來了的。自己爲了贏得乾脆已經用了七成以上的實力,雷生卻只退了三步。看來面前這個低境界的雷侯有些實力,原來覺得他是個騙子,肯定是錯了。莫非真是大派弟子?得罪了修行大派弟子,後果可不是好玩的。
蔣宇在旁邊一愣,雷生的拳頭這麼硬他是沒有想到,莫非雷生用過強骨丹?漢國爲天炎開礦山,裡面好多危險的工作平常人根本幹不了,天炎派於是會發一些強骨丹,由漢國的死士服用。服用強骨丹的死士身強如鐵,力大超過牛馬,不過這些人的壽命會大爲減少,而且再無生育後代的可能。蔣宇馬上又否定的想法,仙家手段豈是自己猜得出來的。不過雷生在這一切磋中嚴重受傷的可能是大大降低了。
胡立搖了下頭,心想不管雷生是什麼門派弟子,今天自己已經騎在虎背,如果敗了就沒臉留在漢國,又要四處漂泊找尋落腳點,但周圍十幾國,那裡有漢國這麼好的條件?管他那麼多,先打敗雷生再說,再怎麼說自己八境對三境如果都勝不了,怎麼也說不過去。沒等他想清楚,這邊雷生已經率先衝到他面前,當胸就是一拳。
胡立真氣一提,鶴爪啄在雷生拳頭上。這一下胡立用了近九成的實力,把雷生擊退了五步,自己只是退了半步。只見雷生又是甩了甩手,然後又沒事一樣衝了過來。胡立終於覺得雷生算得上是一個真正的對手,再次將雷生擊退後,沒有等雷生恢復便搶先進了幾步出手了。
雷生只覺得胡立的速度快得驚人,如果此時接招只有敗退連連。於是一隻腳狠狠地向後一跺,強行將自己停下來,依然只用最少真氣護住拳頭,只是換了一隻手對着胡立的鶴爪迎擊。鶴爪的尖嘯聲中,兩人再次正面相接。雷生只覺得一股大力將全身籠罩,不由得渾身骨肉都顫動了幾下,整個身體好像要散架。重壓之下骨肉中突然涌出一絲絲的真氣,飛快的修復全身。
雷生心中暗喜,這一着賭對了。雷生的經脈天賦不足,修煉時真氣不斷的向外消散,雷生時間久了發現一個問題,真氣向外消散的量好像比經脈中散出的量少,看來至少有一些散失的真氣留在了身體內,應該說是留存在血肉或者骨頭中。雷生剛纔故意不用真氣,就是想試試那些可能留下的真氣是不是存在,並且有用。現在看來自己的判斷正確,血肉骨頭中確實有少量的真氣存在,不過它們只在受到重大壓力的情況下才出來。
雷生一邊退一邊感覺,他欣喜的發現經過真氣修復的身體竟然比原來強了微弱的一絲。雷生頓時想到了某種變強的可能,不過胡立的下一招已經來了。
雷生每招退幾步,不一會就退到了臺階前,要是再退就要退上臺階算輸了。雷生突然鼓足真氣猛的一記橫向擺拳。胡立接了一招發現雷生的力量比原來大了數成,這一拳之下至少在近四千斤,一時也擋不住斜向退了出去,雷生在他斜退的過程中不知用了什麼身法,連續打了幾個旋轉,竟然沒有後退反而和胡立換了一個位置,變成胡立靠近臺階而雷生靠外面。
胡立定了定神,開始一招接着一招,大廳裡尖嘯聲不停響起,後來連成了一片。胡立眼見得雷生的拳頭上全是血點,但不管怎麼加速攻擊,那些血點不超過十五個,最初的血點很快消失了,留下的全是新的血點。而新的血點也越來越小,出血也越來越少,而對方的拳力也正在加大,難道對面這人正在變強。胡立一開始因爲雷生的拳力中難於感覺到真氣,很是惱怒,現在變成有點驚慌。他本就是一個天賦普通的人,努力修煉了近三十年僥倖在前陣子衝開了第十五竅穴,成了一個八境的大修士,但真氣不足一直是他缺點,現在他的真氣就在不斷攻擊中快速減少,鶴行拳本身就是一種爲了節約真氣,並且增強攻擊的功法,但剛纔他全力攻擊何止數百下。而雷生只是在過道中後退,退到頭然後用真氣拼一招再用身法和他換位,再退向另一邊。在這個不到百米的過道中,雷生已經轉了七八次身,不管胡立加快攻擊速度到自己的極致,還是虛虛實實的變化招式,雷生拳頭總可以準確和他的鶴爪正面相撞。這一點讓胡立很難相信,三境的修士怎能跟得上自己的速度呢?
另一邊雷生也發現經脈外的真氣經過數百下的壓榨已經耗空,再也沒有真氣涌出來,而自身的真氣也消耗得七七八八。自己身體大概比原來強了半分,靠強的這半分肉身顯然無法打敗胡立,至少還差了一分兩分。只有加上真氣一試,他可沒有胡立的能力,真氣可以連續全力運用數百擊,雷生運用全力最多三四十招真氣就會一空。要想擊敗胡立只有以傷換傷,憑肉身強大來站立不倒。
雷生這種想法卻很危險,胡立的爪尖如刀尖,身體其它地方可沒有那麼強硬,除了拳頭其它地方一啄可就是一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