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信大概有三十來封,是十多個天炎煉氣士在這些年不同時間裡寫給他的,有的人寫了兩三封,但周傳福從來沒有打算去看。而下意識的他把信按門派裡實力強弱從上向下排列着,第一封信就是莫展白的來信,第二封信是宋玉文的,宋玉文論實力不可能在這十幾個人中排第二,只不過他的信和莫展白是同時最後一批送來,實力也不算差,所以排在了第二位。
拿起莫展白的信,周傳福再一次想:“莫展白,宋玉文這兄弟兩和我沒有什麼來往,他們爲什麼給我來信呢?他們當年爲了那個臭女人進了混亂之地,死了一個,大概是想來罵我幾句吧。”
周傳福想了想決定先看不好的,再看後來那些。於是打開了莫展白的信。
“傳福吾弟,一向可好!昨日在思莉洞府長談修行之道,期間領略其妙音功的玄幻,渾然忘卻時光流失。想吾弟與思莉同行數十年,兄深慕弟之福,特書至此。”
周傳福看完摸不着頭腦,這莫展白寫的什麼鬼,就是爲了告訴我他很羨慕我和那死女人?這人是不是很蠢?
周傳福想了想又拿起宋玉文的信打開,宋玉文的信寫得很長,看了兩三行就讓周傳福臉色大變。信裡第一句就說自己把王思莉操了,然後就講自己的感受,王思莉在牀上怎樣用妙音功迷惑自己,自己如何欲罷不能,一個晚上完全被榨乾,最後幾乎走不出王思莉的洞府。回到自己洞府後還日思夜想深深銷魂。又大罵了周傳福一頓,說王思莉和周傳福在一起就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周傳福看完這封信,只覺得氣息混亂,氣血上涌,要不是煉氣士肉身已經強大,怕是當時血液會在大腦中爆炸。轉念再想莫展白的信怒罵一聲:“莫展白你這條狗!”一口鮮血從周傳福嘴裡噴了出來。
周傳福好像想起什麼,隨手又打開一封信,再一封信,一連又看了三封信,全是來告訴他王思莉怎樣美妙的。周傳福暴怒的將看過的,沒看過的所有信通通粉碎。
炎天塔裡整整一天時間全是周傳福的怒罵聲,還有就是:“我要築基,我要築基……”
---------------------------
“師叔,師叔!快到獸園去看看吧,生了生了,第三匹母馬生了一匹雄馬,而且是一匹極品的雄馬。”張成跑着進了雷生的洞府。
“哦。我這就去看看。”雷生回到天炎一切如常,平靜的又過了大半年,每天修煉或者找各種醫書研究,去丹場幫忙。唯一有一些變化的是,獸園那邊去得沒有原來那般勤了,還有就是進入經書塔的時間更長,而且不再只看醫術和修行書,也看看修行世界的各種雜書。
獸園,一匹渾身通紅的小馬在馬圈裡歡快的忽東忽西的跑着,孫大豐笑道:“沒想到這次運氣一開始真不怎麼樣,一開始的兩匹母馬生下的全是母馬,直到第三匹馬生下的纔出現這匹公馬,而且是一匹極品長壽命的公馬。”
孫大豐用了手段,母馬產仔都是雙胎,所以這一次是兩胎中只有一胎是公的。
雷生以前聽獸園的人介紹過,這種變異馬只有公馬才能繼承上一代的血脈,而母馬都很普通。公馬的品質從速度上來看基本上差不多,極限速度相當於龍駒獸的近三分之一,關鍵在壽命,極品公馬壽命都在一百五十歲以上,品質差的有的才三四十歲。而這種馬要三十多歲才能繁殖,在凡人王國主要是用這種公馬來繁育下一代,所以品質主要是看壽命。
雷生看着這匹快活的通紅小馬,只見它光亮的皮膚上一層細細的絨毛少說數十萬,在陽光上忽明忽暗好像一個個人影。搖搖頭,把不合時宜的想法甩開,雷生問:“這小馬需要那些方面的訓練?”
孫大豐遞給他一個小冊子說:“他繼承了一些龍駒的血脈,生性高傲需要按照這裡面的方法讓它認你爲主。凡間的第一代公馬都是由我們這些人幫訓練,讓公馬服從一件物品,以後控制那個物品的人就成了公馬的主人。”
雷生隨手翻看小冊子,發現自己可以將這匹馬訓練成爲一匹專用獸而不是服從物品的公用獸。沒有仔細研究下去,雷生又把目光轉向了四處瘋跑的小紅馬。
許久,張成和孫大豐見雷生盯着小馬,眼珠隨着它轉動,好像已經入癡。兩人都以爲他高興得不行,不想打擾他悄悄地離開。
小公馬跑累了,去母親身邊擦靠一下,接受母親的愛撫,餓了找母馬要奶喝,休息完,喝完又跑起來。雷生就這樣看着,一看就看了一整天,到天黑才醒過來。
周星又一次的來信讓雷生很高興,信裡說通過大騾馬店找到了田櫻,並且和她有了聯繫,田櫻已經知道了四方派的事,並且同意了雷生的安排。
時光一晃而過,三年又過去了,這三年雷生沒有接受張三平的建議外出,一直留在玉珠峰上。這一天魯難再次來到了天炎,在劉旦的洞府裡魯難捶着胸敘說回到那種大墓裡,發現那些玉石竟然被人挖了。
已經九境的劉旦很可惜的說:“唉呀,那可是特別值錢的東西呢,太可惜太可惜了,魯難真是個不識貨的土鱉。”一邊悄悄向雷生擠着眼睛。
“快別說了,說了我就心痛。對了雷生,當時還找到一把小黑劍,你有沒有搞明白它的用處?”魯難問雷生。
雷生掏出那把一掌多長黑色短劍給兩人看,說:“這把劍可以配合天炎的魂引法進行修煉,其它的沒有什麼發現。”
劉旦將黑劍拿在手裡看了又看,然後還給雷生說:“看不出名堂,我也練不了魂引法,別說我,就是我認識的這些朋友也沒聽說誰在這上面有感覺。”
雷生心中一動,本想說什麼,但忍住了。對於魂引法,雷生在學習了黑水族豺部傳承方法後,將其中的一部分練習方式與魂引法結合,取得了特別好的效果,但雷生覺得不能說。
魯難對雷生說:“什麼魂引法?怎麼沒聽你說過。”
劉旦說:“這門功法在天炎所有人都可以練,但卻不可以外傳。”
魂引法說不可以外傳,但那些學習過並離開天炎的真氣弟子,誰能管得住?只是這功法幾乎沒有人從中得到好處,所以在外無法傳播。
魯難哦了一聲,這幾年他在天炎和各種人交往記下了很多功法,回到冶子山默寫下來都成了門派的傳承。陽繼明對魯難可是感激得緊,對老掌門的眼光越來越相信。
從劉旦洞府出來,魯難攛着雷生跟他去低級煉氣一區二區找朋友,雷生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魯難在天炎待的時間不長,竟然和天炎的弟子混得爛熟。
魯難在二區見的朋友很多,多到雷生都覺得咋舌。最讓雷生看不懂的是魯難和他的朋友們的關係,一見面不分男女都親熱到勾肩搭背,有的還來個大力的擁抱。雷生到後面覺得這小子可能會在這二區裡住兩三天,特別是他遇見了女修後那份膩歪,估計更是停留得很久,於是還是決定先回玉珠峰,魯難也不挽留,好像他就是這裡的主人。
兩人告別後雷生騎上妖血馬幽魂向回走,這匹馬已經比原來那匹三色獸整整高了一個頭,走到差不多到三區的時候遠遠看到一個青年,只見那個青年,十七八歲年紀,身材修長,讓人覺得很乾淨,給人一種曖曖的感覺,面目依稀是當年的肖承運模樣。
雷生已經八年多沒見肖承運,一個孩子長成了大人,但雷生還是一眼就看出他就是那個兒時很依戀自己的肖承運。
雷生也不避開直接騎着幽魂按原來的路線行進,兩人距離大概不到二十米時,肖承運很有禮貌的停下站在路邊靜靜的施禮讓道,翩翩少年,芝蘭玉樹好一個如玉仙人。雷生心裡嘆息一聲,微笑着點頭從他面前經過然後離去。
又過了一年,田櫻傳訊已經煉氣並且在定安侯府等待着。田櫻是不敢自己前往四方派的,這一路近十萬裡,中間大大小小上百個門派,還要經過不知道多少個擁有煉氣士的大家族。只要被一個煉氣士發現她是一個沒身份的新煉氣,馬上就會發生難以想象的事件,強行將一個煉氣士用誓言綁定在自己門派或家族利益上,是所有老煉氣的願望。
雷生這一次沒有絲毫猶豫馬上去找朱空相幫忙,然後到獸園裡借到一隻六米多長雙翅一展十三米的大青鳥趕到離別幾年的侯府。
田櫻還是留着一頭馬尾,只是上次一直圍在脖子上的絲巾不見了,穿了多年的一身普通面料白布衣微微發黃,但乾淨到一塵不染。
田櫻站在三樓陽臺看着還在空中的大青鳥,陽光灑在她身上,但其它人並不覺得是陽光灑在她身上,而是覺得光從她身上向外發散着,連空中的雷生都覺得田櫻整個身體都在發放着光芒。
“田姐,你這活脫脫一個真仙人啊。”雷生站在田櫻面前真心讚道。
看着田櫻一如往昔的面容,雷生暗想,難道她和魯難一樣沒有爲自己改變一點嗎?但看到田櫻一直圍在脖子的上圍巾已經不見,如天鵝般的脖子潔白平滑,雷生明白了。
“雷弟,看到你如此,田姐也算是放心了。”田櫻在雷生臉上看了幾眼平靜說道。
“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想明白了就沒有什麼看不開的。”雷生說。他明白田櫻是在說他修行沒有進步,但人卻沒有頹唐。
田櫻不再說這個話題,馬上換了一個話題:“託鐸那孩子小小年紀力大無比,竟然可以搏殺野狼,你要見他可能得等幾天,他又到外面野去了,晚上也不回來。”
雷生一愣,這個孩子自己除了給他一個身份後,其它的都絲毫不關心。現在想一想託鐸應該在八九歲吧,在遠處山脈這種野獸很多的地方,他怎麼能活下來?
見到雷生的表情,田櫻笑笑說:“原來我也是這樣擔心着,神識跟了他幾天,發現他有一個能力,但凡有強大到自己抵抗不了的野獸接近,他馬上會悄悄爬上樹躲避,而野獸竟然發現不了他,要知道但凡強大野獸的嗅覺都很強,都聞不到他的味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對於這個問題雷生反而明白,黑水族人有很多天賦,他說:“這大概是託鐸有特別天賦,比如氣息轉換,或者收斂氣息的天賦。”
田櫻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
雷生轉頭看着遠遠站在邊上的周星說:“站那麼遠幹嗎?過來吧。”
周星笑嘻嘻跑過來說:“等公子和田仙子說完話。”
雷生看着已經成熟的周星,此時的周星不止是成熟,而且身上隱隱然有了一點上位者的氣度。
雷生說:“託鐸的本事也有你的一份力吧。”
周星說:“我見託鐸公子的能力出衆,於是把以前公子教的本事選了些教他,託鐸公子雖然沒有修行天賦,但真是聰明得很,那些不需要真氣的功夫,他一教就會,一會就熟,一熟就巧。”
雷生聽完搖搖頭說:“不知這小子傳承了哪一代的天賦,不得了啊。讓王郡守教他讀些書,別壞了這身好天賦。”
“田仙子也幫了他一把,用藥幫他梳理了身體,現在託鐸小公子厲害得很呢。”周星咧着嘴說。周星有話卻沒有說出來,王青陽不是沒有教過託鐸,只是託鐸不但不學,而且見到王青陽這個相當於他養父的人早早躲開。
“周星,你小子行啊,又生了一個兒子,日子過得不錯嘛。聽說你現在有了大俠的名頭,很了不起呢。”雷生調笑道。
周星這些年因爲幫人打抱不平傳出了小名氣,後來陸續又有各種人來找他幫忙,他少年心性胸有正義往往聽到不平事,便拔刀而起。而且他的實力越來越強,雖然還不到九境但已經超過很多九境高手。如今在千犧國及行國一帶周星已經有不少追隨着,好多事情往往是追隨者代他出手,然後掛他的名,以至於名氣越來越大。
“公子取笑了,小有虛名,虛名而已。”周星嘴裡這麼說,但嘴角的笑容得意卻掩不住。
雷生神情有點黯然道:“名氣大了,說不定害人害已,你要注意別讓人打着你的旗號害了衆多無辜。”
周星聽雷生說得鄭重,心中原來就有點拿不定的幾件事頓時回想起來,背上頓時有點溼。於是重重的點頭說:“公子,我聽明白了。”
雷生這時轉過來對田櫻說:“沒其它事了,我們走吧。”
“公子不等託鐸小公子回來?要不你等一下,我去找他回來。”周星急道。
“不必,不必,有你們照顧着很好。”雷生不再說話跳到了大青鳥的背上。
田櫻沒有飛劍,靠自己飛行肯定是飛不了這麼長距離,也不多話跳到雷生後面坐下。
大青鳥衝上天空不見。
雷生等大青鳥飛高後,讓它在空中掉了個頭。
田櫻在他身後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問。
大青鳥在高空只是扇了幾下翅膀就飛出數十里,雷生讓大青鳥降落。
下面是定安郡通向外界的守備兵營,兵營中的瞭望塔上哨兵不分日夜用十里目盯着遠方,但天空中卻不是他打量的方向。
大青鳥儘量平緩的下降,但依然在兵營中颳起巨大的沙塵。
王統領躺在大大靠椅裡,頭盔扔在桌上正不住的嘆氣,這個小小兵營把自己困了十幾年,鏡子中那已經開始花白的頭髮證明了歲月的無情。突然屋外風塵四起,起風了?王統領暗想,沒理由啊。
正想着,一個士兵衝進來急叫:“統領,統領,快快,快出來看,有仙人騎仙獸降到兵營裡了。”
王統領一聽,頭裡一炸,仙人?這是什麼事?
對於仙人,如王統領這般人可不像小說裡描寫的那種凡人,想着去見一見,巴結巴結,那些仙人喜怒無常,說不定還不知是什麼原因就掉了腦袋。
王統領戴上頭盔趕緊跑出去,不快不行,手下那些人更沒見識,可別得罪了仙人。
跑到外面一看,一隻巨大青鳥旁邊站了一個高大的男人,竟然認識。
“雷侯,雷侯,多年不見雷侯風采依然啊。”王統領堆滿了笑容遠遠就對着雷生喊了起來。
雷生一看跑來的人,怎麼還是這個王統領,除了胸口的三顆星變成了四顆星,頭髮也白了很多。
雷生舉手搖了搖說:“王統領好啊,聽說這個兵營依然還是你在這裡守着,我這次回來特地來看看你。”
“當不起當不起,那裡當得起雷侯親自前來。”王統領連忙拱手,雷生這話他當然不信,便是以前,雷生經過兵營都從來沒有讓馬停下過。
“看到王統領一切安好,本侯也放心了,這就別過。以後有機會再來看望王統領。”雷生說完不等王統領回話,轉身飛躍上大青鳥上。
王統領在大青鳥下方沙塵迷眼的兵營中連連拱手高聲說:“雷侯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