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還沒來。”
唐青雖然有些不安,但他仍有機會救雨秋白。
“我們今晚就動手,大不了跟湯寵拼個你死我活。”
刀如風在旁乾咳了一聲,緩緩道:“我真不明白,你們四川唐門在江湖上一直名望很高,爲什麼這次會跟大漠飛鷹堂扯上關係的?”
唐青瞥了刀如風一眼,冷冷道:“這好像不關你的事。”
刀如風淡淡一笑,道:“我只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你們連公孫長歌都對付不了,憑什麼救人?”
唐英罵了一句:“放屁!公孫長歌是什麼東西?他若是跟我們唐門作對,我一樣要他好看。”
刀如風嘿嘿笑了一聲,道:“這位先生能不能接我一刀?”
伍城風吃了一驚,不明白他是何用意。
刀如風接着道:“我曾經跟公孫長歌交過手,他的刀法不但瘋,不但邪得要命。你若是連我的刀都接不了,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惹公孫長歌,他的刀足可以要你的命!”
唐英臉色一變。
他咬了咬牙,已經走出了屋子。
伍城風一把抓住刀如風的手,笑道:“刀兄這是幹什麼?你這樣做豈不是要我爲難麼?”
刀如風微微一笑,道:“如果四川唐門邊這一點膽量都沒有,他們不如趁早回家去。”
伍城風望了望唐青。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
刀如風已出了門,唐英就站在離他不到一丈遠的空地上,已將鹿皮手套戴上。貂皮口袋就係在他的腰間,他的手指離袋子只有寸許距離。
伍城風能想象得到,只有刀如風的刀一出,“追魂針”會在一剎那時漫天飛射。
幾個唐門的弟子緊張的往後退。
刀如風的表情非常冷峻,他站好位子,衝着唐英正色道:“你一定要把我當作是公孫長歌,我們點到爲止。你若是有半分輕敵之意,你不如回家睡覺。”
唐英冷冷的盯着陰一刀的眼睛。
他的手指在微微震動。
唐青突然對伍城風說:“你想不想喝酒?”
伍城風道:“難道你現在還有心情喝酒?”
唐青道:“陰先生是你的朋友,我這個堂弟雖然不才,但我相信你的朋友一定會刀上留情的。”
伍城風輕輕一笑,道:“就不知唐英會不會手下留情。”
唐青吐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唐英如果真能取他性命,他就不應該是你伍城風的朋友。”
刀聲已呼嘯而起!
唐英人沒有動。
伍城風只感覺到他的手指微微一抖。
數道寒星疾射而出!
伍城風又聽到一陣風鈴聲,“叮叮噹噹”的響,似乎雜亂無章。
刀,已經砍到唐英的肩頭。
唐英仍然沒有動。他的臉色非常的難看,刀並沒有砍下去,但唐英的感覺,就好像刀已經在他的體內,他覺得渾身冰涼。
“唐門的暗器果然是非同凡響。”
刀如風臉色慘白,有一些細小的汗珠從他的額前滲出。他朝伍城風走過來,聳然道:“若不是這隻鈴當,我這一刀只怕砍不到他。”
伍城風吁了一口氣,道:“我相信。”
他把刀上面的鈴鐺解下來,遞給伍城風看。
這隻鈴鐺裡面竟然吸滿了密密麻麻的銀針。
唐青臉色一變,道:“原來刀先生的武功這般了得,這種以鈴吸針的手法我是從未見過。當真是深藏不露了。”
刀如風道:“雕蟲小技而已。若是遇上一窩蜂,我縱然有十個鈴鐺怕是也沒有乏天之力。”
唐青又問:“刀先生當真跟公孫長歌交過手?”
刀如風道:“不錯。其實他的刀法也沒什麼了不起,跟我差不多。你的散花手再加唐英的追魂針,應該可以對付他了。”
唐青似乎突然對刀如風非常客氣。
說話的語氣變得恭敬起來:“若由我和唐英對付公孫長歌,只怕孟錚和謝浪幾個人不是湯寵的敵手。”
刀如風道:“飛鷹堂難道再沒有高手?”
唐青看了伍城風一眼,接着道:“如果孟煙雲沒死的話……”
刀如風道:“六扇門高手如雲,只怕救人是相當困難。”
唐青道:“所以我們要趕到公孫長歌來之前動手。七狼刀我們可以將他引開。”
刀如風淡淡一笑,道:“也許公孫長歌已經到了。”
唐青皺起了眉頭。
他沒有再說,吩咐手下準備了酒菜,邀請他們坐下喝酒。
他決定今天晚上就動手,便要唐英安排好人手,再去跟孟錚打一聲招呼。
他若是真的去,怕是要撲個空。
伍城風想告訴他不必去了,但始終說不出口。而且,他也許不會相信伍城風的話。他很難相信湯寵會把雨秋白送走。
在朝廷的人沒來之前。湯寵沒有理由會把雨秋白轉離。湯寵是個多疑的人,他不會輕信任何人。
伍城風突然感覺到,雨秋白會不會仍在鐵無恨家?
湯寵既然是疑心病很重的人,他憑什麼要相信七狼刀?
但是湯寵難道就不怕唐青突然會傾巢出動?
沒有理由。
伍城風總覺得愈是往深處想,就愈是想不通。
也許湯寵早就算好唐青會採取行動,他已經在那裡等着。
伍城風想起了昨晚,湯寵對唐青的出現並沒有覺得驚奇,他好像早已知道唐青會來。
而七狼刀正好在門外,事情絕不會那麼湊巧。
“你若是跟我們一起去,你看湯寵會不會不高興?”
暮色已深。
黑鳥在枝頭哀叫,天地間彷彿瀰漫着一股蕭殺之氣。枯葉在薄寒的空氣中不停的顫動。
伍城風總覺得有一種不詳的感覺。
寒風中散漫着殺氣隱隱向他們捲過來。
當他們出現在鐵無恨家裡的時候,湯寵就站在院子裡,很平靜的望着他們。
他就像一尊石雕,臉上的笑容似被風吹得僵硬。
大風鐵劍呂震風就站在他的身邊,冷冷的盯着,就好像是一隻獵狗。只要主人一聲令下,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撲過來,狠狠的咬上幾口。
“我沒有想到你會來。”
伍城風苦笑道:“這並不表示我已是你的敵人。”
唐門的人已經將湯寵團團圍住。
伍城風沒有看見湯寵的手下。
湯寵應該早有準備,爲什麼他們沒有出來?
伍城風正覺得奇怪,湯寵淡淡的笑道:“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他在問唐青。
唐青冷冷道:“重陽節那天,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若是你交出雨將軍,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發生了。”
湯寵嘆了口氣,道:“你爲什麼不替我想想。”
唐青道:“我已經想過,湯大人可以辭去官職,唐門要是能幫得上忙的,你只要開一聲口。”
湯寵突然哈哈大笑。
笑聲尖銳刺耳。
唐青沉聲又道:“湯大人真要跟唐門作對的話,只怕也沒有好日子過。”
湯寵道:“其實我也不想跟唐門作對,但我仍然是六扇門的總捕頭。在公在私,我都沒的選擇。再說,要我湯某人去做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就算我肯放過他,天下人肯不肯放過我?”
唐青“哼”的一聲,冷冷道:“既然說不攏,我也沒有辦法了。”
伍城風乾笑道:“其實這件事應該可以商量的,我今天來也是爲了能讓你們兩家化干戈爲玉帛。如果二位能給我一份薄面,不如就聽我說一句話。”
湯寵看了伍城風一眼,淡淡的道:“伍先生有什麼話就請直說。”
伍城風道:“湯大人的心情我可以理解,雨秋白將軍是朝廷的欽犯,若是湯大人把犯人放了,只怕交不了差。而從現在這種情況來看,四川唐門是非救人不可。”
唐青沉聲道:“人我們一定要救。”
伍城風道:“依我之見,湯大人只要把欽犯交付朝廷來人的手中,便不再有半分瓜葛,是不是?”
湯寵點點頭,沒有說話。
伍城風接着道:“那事情豈不是很簡單。”
唐青一怔,問:“怎麼個簡單法?”
伍城風看了湯寵一眼,微微笑道:“只要等湯大人交付犯人手續完成以後,唐門若是再救人的話,關湯大人什麼事?”
唐青是個聰明人,他應該可以理會伍城風的意思。
只要六扇門不插手此事,要對付公孫長歌就容易多了。
唐青冷冷道:“話雖是如此,但誰能保證他不插手?死活都是一救,說不定公孫長歌比他更難對付。既然來了我們就沒有準備空着手回去。”湯寵冷笑道:“你不妨試試看。”
唐門的人突然間開始騷動。
他發現周圍點起了數十道火把,六扇門的捕快早已一字排開,勁弓強駕待發,已對準唐門弟子。
只要湯寵動一動小指頭,唐門的人立即會像個刺蝟一樣。
一剎那,火光照亮了整個院子。
唐青的臉在火光中扭曲的厲害,已無人色。
湯寵嘿嘿笑道:“唐門暗器獨步武林,但若是要同歸於盡,是不是有點划不來?”
唐青恨聲道:“就算是要死,我也會拖住你。”
湯寵陰笑道:“唐門這次是來救人,若是人沒有救回,反倒送了性命,豈不可惜?”
伍城風正色道:“湯大人,你這樣做讓我很爲難。”
湯寵道:“我當然不希望這樣。”
他冷冷的看了唐青一眼,道:“今天晚上我若是取你小命,簡直是易如反掌。但我實在不想跟唐大先生爲敵。若不是我看在他的面子上,你還有機會站在這裡跟我說話?”
湯寵的確沒有必要跟四川唐門結下仇怨,他對唐大先生仍有所顧忌。
也許他真正想對付的是伍城風。
唐青在他的眼裡只不過是個不經事的小孩。
唐青三番兩次來找他的麻煩,他若不是真的看在唐青是唐大先生的兒子份上,他是不會輕易就放過唐青的。湯寵並非等閒之輩。
唐青應該可以知道這一點,不管怎麼說,這裡是六扇門的地盤,唐青根本不可能鬥得過湯寵。而湯寵對飛鷹堂就沒有這麼客氣,若那天不是伍城風出手相救,孟錚早已是個死人。
唐青明白,若逼得太緊,萬一湯寵狗急跳牆,真的會跟他們同歸於盡。他們非但救不了人,而且是一點便宜都佔不到。
唐青有些左右爲難。
但是唐英並不這麼想。
四川唐門的勢力,湯寵應該很清楚。他根本不可能會把他們怎麼樣。
他罵了一聲:“放屁!別人怕你,我可不怕!”
右手已經向腰間摸去。
一塊很冰冷的東西貼在他的脖子上。
他看清是一把刀,黑黝黝的一把刀。
刀上面系得一隻金光閃閃的鈴當。
刀如風。
他的刀就架在唐英的脖子上,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你最好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