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好像早就知道伍城風要來,一直站在門口等他。
孟錚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伍城風,他的臉色鐵青,好像對伍城風這個客人一點都不歡迎。
不過,他並沒有要趕伍城風出去的意思,他繃着臉,讓伍城風覺得渾身不舒服,像是欠了他不少錢。
“他又是什麼人?”
唐青在注意宋花樓,上次伍城風把公孫長歌帶來,大概讓他感到很惱火。
伍城風笑道:“你放心,他跟我認識了很多年。”
唐青淡淡的道:“我算準你會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其實很簡單,如果你想多活幾天,就少跟我們在一起。”
伍城風不明白他說的意思。
唐青接着道:“湯寵好像很討厭你。”
“我知道,他不但討厭你,而且很想要我的命。”
“你既然知道,我勸你還是不要扯進來。”
“只怕我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已經收不回來。”
孟錚突然說了一句:“你雖然已不是飛鷹堂的敵人,但是飛鷹堂永遠不會跟你成爲朋友,你這樣做,是爲了要我們感激你?”
“我並沒有爲你們做過什麼事,我也不需要你們感激,我希望你們能夠明白,是湯寵要我的命,而不我要對付湯寵。”
唐青冷冷道:“但我們怕湯寵一心爲了對付你,就會對雨將軍不利。他這種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唐青也想到了這一點。
如果湯寵真的爲了對付伍城風把雨秋白殺了,就算是湯寵沒有嫁禍給伍城風,唐門和飛鷹堂也會把帳算到他頭上。
伍城風好像覺得自己就像刀俎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伍城風索性把湯寵要他幫的那個忙告訴了唐青。
唐青跟孟錚對視了一眼,冷冷的道:“湯寵沒有理由那麼做,一個六扇門的高手,他會用一個假的來騙我們?一點意義都沒有。”
伍城風道:“我也這麼想。”
唐青道:“這老賊是不是已經把雨將軍殺了?”
伍城風道:“估計還沒有,聽公孫長歌說,凌晨的時候,湯寵下令封鎖了城門,只許進,不許出,他若真的已殺了雨將軍,似乎沒有必要這麼興師動衆。”
唐青睨斜着眼道:“他的話你也相信?”
伍城風道:“公孫長歌雖然也是朝廷的人,但他的爲人跟湯寵不同,我應該可以相信他。”
其實,伍城風說這句話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
有些事情沒有發生之前,誰也欲料不到。
在伍城風看來,真正能對付他的人,除了“瘋邪一刀”已沒有第二個。但是公孫長歌看上去不像是個小人。
伍城風知道,判斷一個人的是非不能光看表面。有時候你說他是,往往就不是,而你說他不是卻偏偏是。狐狸和兔子在都沒有動的情況下,你根本看不出來哪一隻是公,哪一隻是母。
“我相信你。”
一個很甜美的聲音。
是個女人。
她的笑容非常的美,一雙深黑色的眼睛,閃爍着溫雅風致的光亮,一條駝色的貂皮絲巾披在肩頭,托起她圓潤的臉頰,就像草原上的一朵彩雲。
耶律流冬。
她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伍城風,讓伍城風覺得臉色在微微的發紅。
“你應該是個可以信賴的人。爲了雨將軍的事給你添不了少麻煩,我心裡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伍城風嚥了口氣,道:“夫人說哪裡話,其實是我給各位添了很多麻煩。我也很想你們能救出雨將軍,但是湯寵這個老狐狸真的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耶律流冬流冬輕輕的笑道:“我們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一直在商議對付他的計策。
就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應該有弱點。”
唐青和孟錚似乎對她相當恭敬,她在說話的時候,沒有人敢插嘴。
耶律流冬流道:“不知道伍先生對這件事情有何高見?”
她一直在衝着伍城風微笑,伍城風從來沒有在女人們面前這麼不知所措過,居然不敢看她的眼睛。
伍城風想起香滿園那一幕,至今仍有些緊張,不知道爲什麼,一看她的眼睛,就覺得心裡發慌。
宋花樓早已看呆了眼。
他那雙小眼突然就大起來,居然眨都不眨一下。
耶律流冬好像並沒有注意到宋花樓臉上的表情,她仍然在笑。
“湯寵既然也在打先生的主意,如果先生當我是朋友的話,就不要再客氣了。有話不妨就直說。”
伍城風道:“不瞞夫人,我在湯寵那裡已經見到雨將軍。”
耶律流冬並沒有感到異外。
伍城風接着道:“而且我在雨將軍面前也提到夫人的名字,他應該知道,你們正在想方設法的救他。”
耶律流冬問:“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沒有。”
“他一定瘦了許多。”
耶律流冬突然露出一種嬌弱憂鬱的表情,她輕輕的幽嘆了一聲,眼神異常傷感。
伍城風接着道:“現在唯一能救雨將軍的方法,只有相信公孫長歌的話,你們一定要趕在公孫長歌接手這件事之前動手。”
耶律流冬道:“爲什麼?公孫長歌好像比湯寵更要容易對付的多。”
伍城風道:“不會這麼簡單,公孫長歌的刀法唐英已經見識過,湯寵只不過是只狐狸,而公孫長歌是一隻老虎。”
唐英的臉色非常的難看,他應該相信,我說的話並沒有錯。
耶律流冬看了唐英一眼,微微一笑:“瘋邪一刀真有這麼可怕麼?”
“好像沒有。”
一個冷冷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
有幾個人已經衝了出去。
公孫長歌站在門口,面無表情。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流冬。
葉隨風居然也在他的身邊,咧着牙笑道:“這裡的環境還真不錯。”
伍城風很意外,奇怪的問:“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沒等葉隨風開口,公孫長歌乾咳了一聲,道:“我本來是要去高家樓找你的,但是在路上,我正好撞見這位葉先生。”
葉隨風嘆了口氣,道:“我找你都找得快發瘋了。”
伍城風一怔,不知道葉隨風找得這麼急,是爲了什麼?
葉隨風苦笑着又道:“因爲刀奴不見了。”
伍城風睜大了眼睛,懷疑耳朵有沒有聽錯,刀奴居然會無緣無故的不見了?好像沒有道理。
“我剛起牀的時候,早飯早就準備好了,我猜一定是刀奴做的。我吃完早飯就去找你,但是你不在房中,而且我也沒有看見刀奴。”
“那郭震呢?”
葉隨風搖了搖頭,道:“他也說沒有看見。我就去問高老闆,他說是看見刀奴出去的,但她一直沒有回來過。”
葉隨風看了公孫長歌一眼,又道:“我到街上去找,就看見這位公孫先生。他說你有可能到這裡來找唐青。”
公孫長歌沉聲道:“我找你是有一句話想告訴你。因爲我看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伍城風道:“莫非湯寵也不見了?”
公孫長歌緩緩道:“不是。我看見湯寵正跟雨秋白在一起喝酒。”
伍城風沒有感到驚奇。
湯寵怎如果會跟雨秋白在一起喝酒,這個雨秋白一定是假的。
耶律流冬臉色一變,不解的道:“他們怎麼會在一起喝酒?是你親眼所見麼?”
公孫長歌點點頭:“我看得非常清楚。”
“他們身邊還有沒有其他人?”
公孫長歌道:“有兩個。一個是大風鐵劍,另一個就是七狼刀。”
看來,我若是還不去湯寵那裡走走,是不行了。
伍城風並不是想討杯酒喝,而是怕萬一湯寵對雨秋白下手的話,後悔就來不及了。
公孫長歌突然道:“好像還有一個空位子是給你留的。”
既然湯寵只給伍城風留下一個位子,伍城風當然不能帶宋花樓和葉隨風一起去了。
伍城風希望他們能儘快的找到刀奴。
伍城風曾經吩咐過刀奴,紅楓嶺不比桃花集,連他都只是第一次來,人生地不熟,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最好是不要到街上去。
是什麼原因讓她走出高家樓的?
就算是天大的事,她也應該跟葉隨風打聲招呼。
她會不會出事?
伍城風的頭漲得很疼。
伍城風不敢把事情想象得太複雜,因爲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他要去見湯寵,他要去演一場戲。而這場好戲根本不能肯定誰輸誰贏。
當伍城風看見湯寵的時候,他果然跟雨秋白在一起喝酒。
伍城風很仔細的盯着雨秋白看。
雨秋白也瞪大了眼睛望着伍城風,“嘿嘿”的怪笑一聲,道:“我又不是女人,你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
聽聲音,聽說話的口氣;他的確是雨秋白。
伍城風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湯寵哈哈的大笑,道:“我早就等着你來。雨將軍在我六扇門待了這麼久,今天我就要把他交給公孫長歌,不管是在公在私,在敵在友,我都應該請他喝碗酒。就當是餞行吧。”
雨秋白沉聲道:“不管我有多麼討厭你,但是既然你請我喝餞行酒,我是不好意思拒絕的。”
湯寵道:“難得雨將軍這麼通情達理,我今天非常高興。”
七狼刀看見伍城風來,一直沒有說話。
呂震風很客氣的替伍城風斟滿了酒,道:“上次多虧了伍先生相救,這杯酒我是一定要敬的。”
伍城風只好端起杯子,跟他喝了一杯。
雨秋白的氣色比以前要好了很多,他換了一件乾淨的衣裳,顯得英姿颯然,春光滿面。
顯然伍城風覺得非常奇怪,但是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不對的地方。
雨秋白還是雨秋白,他說話的聲音和非凡的氣質並沒有讓我覺得半分矯揉造作。
湯寵突然神秘的望着伍城風,嘿嘿的笑了一聲,道:“伍先生沒來之前,是不是已經喝了很多?”
伍城風一怔,對湯寵的話一點都聽不懂:“湯大人是何意思?”
湯寵的嘴角上隱露出一絲冷笑,淡淡的說了一句:“如果伍先生沒有喝多的話,不會連真假都分不出來。難道說,伍先生的眼力不及當年了?”
伍城風覺得頭昏沉沉的,雙眼似乎愈來愈模糊。只喝了一杯,就有些不勝酒力了。
伍城風仍然不明白湯寵說話的意思。
七狼刀冷“哼”了一聲,道:“因爲湯大人想告訴你一件事情,這個雨秋白是假的。”
雨秋白的眼神中流出一絲狡黠,他一直在笑個不停。
伍城風除了嘆氣,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湯寵揮了揮手,呂震風就把“雨秋白”帶了下去。
伍城風的心在怦怦的跳,好像已經感覺到七狼刀的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伍城風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
伍城風不敢再喝。
湯寵盯着伍城風看,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伍城風相信,他心裡這時候一定在開心的笑。
伍城風有點悲哀了。
狐狸的快樂並不是每一個都能夠想象的,就像一隻狐狸正要獵殺一隻兔子的時候,而這隻兔子居然一點都不知道,如果你是,這隻狐狸的話,這種心情你應該體會的到。
湯寵就是這隻狐狸。
他不但狡滑,而且兇狠。
伍城風今天才發覺,原來我在湯寵面前,竟然這麼弱小。
“這件事連公孫長歌也不知道。只要唐青把這個雨秋白救走,我就可以高忱無憂了。”
“真正的雨秋白又在什麼地方?你說我是不是看見了他以後才能相信你們的話?”
“你是不是很想見見他?”
“當然想。但我這個要求提得有點不是時候。”
伍城風以爲他會一口拒絕我的要求,想不到湯寵得意的笑了一聲,道:“你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份,我可以帶你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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