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張影選好了也站起來,挑眉看我語氣囂張:“體積大不一定出高翠。”
“出不出高翠也不是你說了算,切開才知道。”我懶得和她鬥嘴,權衡利弊直奔主題,“玉切出來我不要,如果贏了巨石我拿走,如果我輸了,我跪下道歉,但我有個條件,斷玉的人不能是沈家店鋪的。”
這兩個女人和沈家關係匪淺,張影信心滿滿,旁邊的女人也是饒有興趣看着我,半晌才吐了口說可以答應,只是解石師父好找,但懂玉能斷玉好壞的卻是難尋,她扭頭問店員。
誰料這店員還真想到了:“君老闆正好在,不如去請他。”
“你說的是君石?”女人略微驚訝,“他肯來?”
瘦高的店員點頭說以前因爲沈崢結了些緣分,死大於生,君石就算礙於面子也會來幫個忙。
張影聽着生疑,問什麼來頭。
原來,君石是一家叫【青石淚】店鋪的東家,這人本事,只賣石料,卻從不賭石,他家石料賣價極高,出綠也高,十賭常出四五綠。
張影明顯不信:“能有這麼高的出翠率,豈不是業內佼佼者,可是我從來沒聽說過。”
店員滿臉的歎服:“君老闆專業知識紮實是業內公認的,雖然經營規模不大,但地位無人可動搖。因爲他如今的成就並不是依靠賭石十大場,僅是一些小坑淘來的石料,現在業界佼佼者防狼一樣防着君老闆和十大場結緣,不然自己的地位必定岌岌可危,得了,幾位在這等着,我去請。”
店員出去,氣氛有些微妙,我和張影自然是一百個看對方不順眼,那個女人卻一直落落大方,完全是兩個性子的人。
不過沒過多久,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就在店員的恭敬下進了沈家店鋪。
身量很高,一頭寸發,單眼皮,挺鼻,薄脣,帶着清爽的笑意,店員指了指地上的兩塊石料:“君老闆就是這兩塊。”
我微微訝異,一是因爲年紀太輕,二是因爲他的眼睛說不出來的透亮,猶如水色質地不錯的翡翠。
雖然用翡翠形容眼睛很奇怪,但我卻覺得很貼切。
“既然開始了,就切吧。”君石笑着,讓人如沐春風的同時又有說不出的距離感。
我不僅咋舌,但隨後一想,應該是多年生意場歷練出來的,初見君石,只覺得不簡單。
瘦高店員聽了君石的話,立刻引着我們進了切石的房間,雖然房間不大,但機器卻繁碎,精密。
“先解我的!”張穎迫不及待,我也不和她掙。
解石師父一看就是老手了,謹慎小心的在我們的注視下一刀一刀從邊上切。
張影挑的這塊毛料雖然有綠,但我第一次見,一半皮色很老,一半完全白化了,老皮像是被風化了一樣,白皮縫隙有可見水藍色,很是奇特。
翁老只和我說過十大場毛料的特點,但眼前這一塊……我搖了搖頭看向店員:“這塊毛料是哪裡產的?”
店員笑着剛想回話話,張影就白了我一眼搶着回答:“這都不知道?摩西沙場毛料聽說過沒?產地在烏魯木齊,這場最有名的就是老皮料和脫沙料,我這塊石料又是簡直就是兩者兼備,必出高綠。”
摩西沙場毛料?到時第一次聽說。
當下好奇的逼近仔細打量,我只能看透大約三十釐米的的厚度,暴露在我眼前的翡翠質地很肉,沒有雜質,也的確是高翠了。
“看什麼看,看也看不懂,土包子,你還是想一想怎麼道歉吧!”張影見我不還嘴,忍不住嘲諷。
我聽着起了火,一忍再忍,竟是越發囂張,火氣來的快,當下也壓不住了:“你是有妄想症還是有精神病?”
問完不給她還擊的時間,加快了語速:“先不說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誰笑到最後才笑的最好’,就說眼前斷玉人是君石先生,你竟先聲奪人在沒出結果前斷定了?真是既不尊重對手也不尊重裁判,張影小姐,你這樣做事,我都要懷疑你耍我了,賭約做不做數了!”
“你!”張影胸口起伏,一時氣結,“我纔沒有這意思!你……”
突然,她旁邊的女人攔住張口結舌的張影,笑得溫和:“賭約自然是做數。”
我露出公式化微笑:“那就好!”
女人的嘴,別管是老少都是厲害的。
但大力曾經曰過:李晴的嘴尤爲厲害!
我虛心接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活在世上已經夠委屈了,爲什麼還要受一些人沫的委屈。
正想着,突然發現有人在看我,扭頭一看竟是君石,眼含戲謔,似乎沒想到我這麼潑。
我被他看得一時間有些尷尬,剛想在裁判面前挽回些好印象,猛地被解石師父打斷了。
“出綠了!”他聲音激動。
我順勢看去,真的出了大半綠,玉石上還有些石皮,小機器解得露出了綠芽,還有剩下半塊藏在沒切的毛料中,但裸露出來的部分已經有一瓶小飲料大小。
張影興奮的跳了腳,得意的示意師父繼續,解石師父也是興致高漲,手底下小心的解着,只是解着解着卻垮了臉,沒有繼續出綠,取而代之的竟是出了一堆白色物體。
“棉絮!?”張影調門提高,“怎麼會這樣?”
棉絮?我不解,毛料裡還能切出棉絮麼,想罷用狼牙眼朝剩餘部分看去,搖了搖頭,我能看到的地方几乎都是這種白色棉絮,而且全在老皮的那半邊。
“老皮料雖然皮質被風化,但一般不必考慮出綠問題,而是要注意棉絮和裂痕。”君石突然出聲解釋,“裂痕只是影響價格,但棉絮卻一文不值,不過總歸脫沙料一邊還是出了高翠!”
君石這話對張影也起到了安慰作用,隨即安靜下來,將切出來兩拳大小的翡翠拿在手裡,不說話只是挑眉看我。
然而,很快張影看笑話的氣勢就被切石師父切出來的深綠驚住了,不過只是一驚,又恢復了平靜,繼續盯着看。
畢竟龍坑毛料出綠並不稀奇。
我也在一旁盯着看,但我看的並不是出綠多少,而是那抹跳動的白線,隨着毛料被一層層切下去,那抹跳動的白線露出了原貌。
那哪裡是跳動,而是遊動!
在翡翠內一釐米範圍內不斷來回遊動,纔會讓我在沒瞥見全貌的時候誤以爲跳動。
終於,整塊翡翠被切出來了,體積比張影那塊稍稍大了一圈。
張影立時垮了臉,但無奈旁邊女人攔着,只是氣的跺腳,轉頭看向君石:“君老闆,我們倆誰贏了?是不是我的翡翠好一點?君老闆?”
我也往朝着君石看去,卻見君石拿着我那塊翡翠仔細端詳,竟是癡了,聽到張影連續叫他,他才緩過來神,又掛起瞭如沐春風的笑容。
他開始仔細端詳:“張小姐的翡翠是冰種豆綠色,而這位小姐的翡翠也是冰種,但卻是墨綠,墨綠和豆綠相比更罕見一些,所以市場價格更高,而且墨綠這塊體積還大,所以……”
君石看向我:“你贏了!”
“不公平!”張影暴躁了,“她的毛料是我的兩倍!”
我聳了聳肩膀,一臉茫然:“難道不能挑大的嗎?嘖嘖,真是耽誤時間,看來張影小姐是不想承認賭約了。”
“怎麼會!”張影旁邊的女人笑了笑,讓店員幫我裝在小型金屬推車裡,一會好帶走,店員點頭說是,卻能看出還是有些不願,只是忌憚張影旁邊的女人罷了。
我不由得第一次正視打量這個女人,竟然讓店員忌憚,她是誰?我在沈家的時候從未見過他。
正好奇,只見君石突然走近那女人:“沈夫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守信譽,沈崢雖然不在了,但還有沈夫人這位巾幗在。”
沈崢的夫人?我腦子嗡得一下,身子微微晃動,沈崢的……第一任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