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和周青沒停留多久,是笑着離開的。
時間過了又過了三天,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蹲監獄的感覺,每天只能面壁思過,屋子裡的活人除了我就是嚴肅的值班警察,手機還沒在我手裡。
據警察所說,一個叫翁娟的人找過我一次,當然我的回答是不告訴她真相。
如今賭約的事情平息了,娟娘找我不會有什麼急事,估摸着應該是去上毛料的事情。
至於別人找我,就只有沈鷹了,據警察所說來着不善,語氣很兇,但是一聽是警察的聲音就沒了後話,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又等了兩天,我終於被提審了,從關押室到審訊室,那種感覺簡直覺得從地獄到了天堂。
看到大廳裡有警察有犯人和關押室的牆壁相比,頓時覺得,這才叫生活。
審訊室裡是崔隊,周青和大力都不在。
我客氣的喊了聲,坐在崔隊對面。他面色不錯,但黑眼圈很深,我提醒崔隊早些睡覺,畢竟年紀大了。
崔隊板着臉說還不是因爲我這個案子,說着揉了揉眉頭,將錄音筆放在一邊卻沒打開無奈的說今天只是閒聊,周青和我關係比較好,所以局裡的警察有意見,崔隊爲了讓他避嫌,今天就派出去了。
我表示理解,真心覺得崔隊這個師父對周青不錯。
“沒有進展?”我已經做好了準備,連邱琦都說白家沒有嫌疑,我不求警局能在白家找出真兇。
崔隊搖頭說倒不是沒有進展,而是受到了阻礙。
阻礙?只要不是沒進展就好。
“之前從白祁那裡得到的消息周青都和我說了,方向也對,所以我們的進展神速。”崔隊語速適中,調理清晰。
他說直接朝着白承和白自正的老婆文婷開始,文婷早年間也是一家公司的千金,不過公司很小,後來就被吞併了,崔隊找白家的老鄰居瞭解過,供詞大多一致,說文婷驕橫,與白自正屬於商業聯姻。
商業聯姻,也不代表沒有感情,尤其是對於女人來說,有了孩子就會漸漸接納家庭。
崔隊說他知道:“這是一般的家庭,據說文婷婚前風流,即使剩下了白承安穩了許多,但仍舊性情*,直到白自正有了二夫人,她才性情大變。”
“受刺激了?”我也覺得奇怪。
聽鄰居口中的文婷應該不是個忠貞的女人,如果按照以前的性子,白自正有了二夫人,那她應該更加變本加厲纔對,反正誰也管不了誰,但性情大變也不是沒有可能,雖然難以捉摸。
“也許吧。”崔隊皺起眉頭,“周青和我說過一個藥材商,就是白家的副業,當年白一光離開白氏之後,龐然大物的白家被人分食了一部分,據說白自正本來是要休妻的,但文婷卻突然拉來了一樁讓白氏支撐下去的生意,正是藥材商的合作。”
我恍然,大力說過白氏面臨危機,前些日子一個藥材商撤資了。
只是這些和案子有什麼關係?
崔隊見我疑惑,終於說出了重中之重,這藥材商不是一般的藥材商,背景很特殊,涉及黑道,所以才能保白氏多年,崔隊還說他利用警局特權查到了藥材商的名字,並在數家五星級酒店查到了文婷和藥材商的開房記錄。
“屍檢方面老法也查處了一處疑惑,他說死者肚子裡的蟲很不一樣。”崔隊解釋說這種蟲叫S蟲,但正常的S蟲和死者肚中的不同,經過進一步檢驗在蟲子殘留屍體中發現了藥材成分。
說道這裡,我腦子嗡得一下,眼前一片光明,都聯繫上了,邱琦說是黑道,警局又查到了藥蟲,那肯定和文婷與藥材商脫不了干係了。
文婷利用藥材商鞏固了自己在白家的地位,然而又讓藥材商幫自己解決了邱琦,最後爲了讓藥材商不被警察這麼容易查到,以防萬一才讓他撤了投資。
這一切順理成章,應該很好抓捕纔對。
崔隊苦笑:“真相呼之欲出,但白自正卻極力否認,他們拒不承認死者是邱琦,也不承認自己老婆與人開房,更是要告我們誹謗,他說自己與弟妹並無苟且之事。”
“DNA啊!”我提醒崔隊。
崔隊苦笑,在沒有任何實質性證據的基礎上,警察不能強迫任何人做DNA,白家任何人都不願意,包括白祁。
我悵然若失,理解白祁也不怪他,無奈的長舒一口氣:“我給白祁寫一封信,您幫我帶過去。”
崔隊點頭答應,有奇怪我爲什麼不打電話。
我搖頭,有些話太自私無法啓齒,我承認我有求生的慾望,也因爲心裡有太多的不甘。
如果白祁答應,我會報答。
想着找崔隊拿來紙筆寫了開來。
第二天一早傳來了好消息,白祁做了DNA,並且出面說出了自己母親和白自正的關係,雖然在秘密中進行,但二夫人的事情本來也不是秘密,只是不知道二夫人的身份罷了,這一下子傳來衆人譁然,我被放出來是在當天下午。
案子並沒有結束,只是我沒了嫌疑而已。
出來後我第一次主動了解了一下在我家被害的姑娘,據警察說是個患有抑鬱症的大學生,死者家屬一直想找我,但是被壓下了。
我心裡明鏡似的,這姑娘是因爲我而死,那個男人有這樣的本事,利用有死亡之心的人加以利用,如果他不想害死我,也許這姑娘最多抑鬱加重,或者自盡而死,死前一定不會受這樣的折磨。
所以,我選擇了約見死者家屬,時間就在晚上,至於地點是我家,那個女孩死前的地方。
我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家裡乾淨的很,完全沒了案發現場的樣子,就連那雙名爲葬禮的高跟鞋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到晚上八點多,死者的家屬纔到,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父親,手指頭粗大幹枯,裂紋很深,身上還有些許臭味。
他坐在我的沙發上,有些侷促:“俺已經聽警察說了,你不是兇手,俺女兒死在你家,弄髒了你的地方吧?俺……俺就是建築工人,俺賠不起……”
我真心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段開場白,心裡免不得酸澀:“您誤會了。”
“對不起。”緊接着我跪下,對着老先生磕頭,“您的女兒也是間接因爲我死的。”
那老父親擡頭看我,滿臉的疑惑,似乎在問我警察都說不是你了,你怎麼還往自己身上攬。
我做人將就良心,是我的錯就是我的錯,於是就告訴他有人要害我,所以可能利用了她女兒的死來陷害我,總之,有我的原因。
這話一落,老父親算是徹底的崩潰了,他猛地站起來怒目看着我:“報復你,爲什麼要牽扯上俺女兒!俺還指望着她賺錢了,俺小娃才10歲,老年得子,就靠着姑娘給小娃子娶妻生子,俺老了,不想搬磚了,好不容易快大學畢業能賺錢了!”
我聽着,本來滿心的愧疚,如今卻是一團怒火,愧疚消失殆盡,心裡冷笑,怪不得那姑娘得了抑鬱症……
真他媽是可悲!
老父親還在哭鬧,我拿起那日買那十多塊翡翠君石付的三十萬銀行卡:“三十萬,夠了吧?”
“夠了!”那老父親一聽,立時抹了眼淚,拿起卡,問我,“密碼多少。”
我冷笑說了密碼,指着門口讓他離開。
他也沒停留,只說如果我騙了他,他就去警局報案,我不由得覺得可笑,心裡對那姑娘也是疼。
看着她死前的位置,不由得愣神,我用錢滿足了他的父親,卻依舊沒有彌補她。
正黯然,突然身後傳來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低沉聲:“你的命真大!”
“承蒙誇獎!”我沒有回頭,心裡起伏不定,句句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