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師傅看起來五十多歲了,白髮偏多,卻很有精神,開車也穩。
開了一會開始打量我,半晌忍不住問道:“小姑娘你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吧?別怪大叔多嘴,你去毛料市場做什麼?”
我禮貌的回答,只說是去試試手氣。
“試試手氣?你會賭石?是全賭還是半賭啊?”司機師傅一聽,竟是來了興趣。
全賭半賭?
我到是第一次聽,反正車上也閒着沒事做,張口便問:“全賭是什麼,半賭又是什麼?”
司機師傅詫異我是新手,也樂得普及,原來全賭石就是最平常的賭石,整塊毛料一點綠肉也不透出來,買手僅憑莽帶和紋路判斷好壞;而半賭,機率就大了,有的是剛出坑的毛料露着綠的,有的是買手切出一點綠就不往下再切,轉手賣高價。
“總之開窗半賭毛料要比全賭毛料貴的多得多,開窗半賭又根據露綠面積大小,露綠翠種,水色來定價高低。”司機師傅哂笑,“我買不起開窗的,沒事的時候會去全賭兩把,嘿嘿,就是總賭跨。”
我聽罷靈機一動,對啊,開窗半賭!
如果我能找到一塊開窗毛料半賭,解出好的翡翠自然不會那麼引人懷疑。
但這種半賭翡翠怕是隻有毛料市場裡的店鋪纔有賣,外面那些十賭九垮的攤子是指望不上了。
我連忙和司機師傅道謝,又愉快的說了一會纔到了地方。
下了車我直奔裡面的店鋪,因爲不想再路過沈家,所以只能在沈家前面的店鋪找。
邊走邊看,【青石淚】的招牌就猛的映入眼簾,我停住腳步。
腦子裡倏然想起君石盯着我的那塊翡翠癡迷的樣子,那麼近的距離不可能沒看到遊動的白線的,心中一動,走了進去。
裡面是簡約的實木田園風格,實木架子和綠色植物交錯擺放,讓人看着很舒服。
“姑娘隨便看,不明白的小賽伺候着。”說話的是【青石淚】的店員,這男人看起來只有一米六出頭,三十歲左右,身材旁腦袋圓,額頭上還有兩層擡頭紋,激靈的報出自己的名字,話說的讓人既舒服又想笑。
我不由得咋舌,比起沈家,君石看人的眼光可是好了太多,順勢打量了四周,卻不見君石。
那遊動白線的事情只能暫且壓下,想着,把重點轉移到了賺錢上面:“有沒有開窗的毛料?”
小賽先是一聽,擡頭紋笑的都開了,連聲說着有把我往裡面帶,裡面是個小單間,有一處矮架子。
“您隨便挑。”小賽眉眼都在笑,就好像是他發了財。
我被他逗得不忍不住笑了:“賣了開窗毛料你是不是拿的提成高?”
小賽不好意思的撓頭:“就多那麼一點點。”
我壓根不信,他說的一點點絕對是很多,想起司機師傅說的開窗毛料價格高,我不由得咋舌,深感口袋一緊。
這些開窗的毛料大小不一,小的都在架子上,地上放着幾塊大的,窗開的大小不說,我只看着裸露的綠肉就犯了難,我不會斷玉,說白了,不知道哪塊值錢。
無奈之下只能轉頭看小賽:“這些裸露的翡翠都是什麼品種?”
小賽麻利的從左到右一一介紹,先是指着一塊水杯大小的毛料:“您看這塊毛料體積不大,開窗也只有眼睛大小,但是出了高翠,底紋淡青,還是細豆的,您想啊,才解了那麼一點點,就出了綠,還是冰種,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您買了,絕對只賺不賠!”
聽着小賽賣力的吆喝,我定睛看去,這塊翡翠底紋發清,質地綿密,原來這就是細豆冰種,想着靠近一些佯裝觀察,狼牙眼的視線慢慢浸入,這塊毛料雖然有三十多釐米高,但厚度僅有十多釐米,很容易侵透,從頭看到尾,先是一層同樣的淺青色映入眼簾,我忍不住勾起嘴角,但繼續往下看去,卻除了白花花的石頭還是石頭。
隨即失望的搖頭:“還有別的嗎?”
小賽也不氣餒,順着介紹旁邊的梯形毛料,這塊毛料烏黑一片,皮料很粗,一點紋路也看不出:“這塊毛料呢叫鐵烏,質地堅硬,這是我們老闆一次出遊的時候搗買回來的,開了碗口大的窗,出綠三分之一,也算是高翠,但是這底紋卻是油綠偏黃的,只奇不正。”
油綠偏黃,只奇不正,我連忙問是不是不值錢,畢竟這顏色陣算不上好看,如果我是買翡翠的人就不會買這種顏色,但人的喜好難免不同。
“這種顏色不正的就得尋找伯樂了。”小賽擡頭紋擡得老高,樣子滑稽,“我也不能騙您,但這塊毛料要價最低了,物超所值,只要兩萬。”
臥槽!兩萬已經算這裡面最便宜的了?怪不得司機師傅說他買不起開窗的,不過轉念一想也是,開了窗的毛料,出綠機率可是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價格自然高。
我頓時欲哭無淚,本來我是身無分文的,後來賣了兩塊原石才得了十一萬,給柳微買骨灰盒一萬,去陵園買了二十年的墓地八萬,尼瑪,現在身上總共還剩下兩萬,這塊毛料是算計着我的錢來的嗎?
我嚥了口唾沫,佯裝若無其事的去打量,狼牙眼侵入,透着裸露的綠肉看去黃色竟然越來越淺,油綠越來越深,而且質地也越發細膩,我心頭一喜,還想繼續往深處看,卻發現狼牙眼無法再深入一步了,估值測算,大概看到了四十釐米左右。
我不由得一驚,我剛發現狼牙眼的時候因爲遇見的毛料都很薄小,如今想來只能看透十多釐米,後來在娟娘攤位上,夕陽翡翠緊貼着最上層,大約二十多釐米的直徑,今早去沈家竟然又是進步了深達三十釐米左右,不過,這才一下午的時間,就漲到了四十釐米!
這速度……
“真是奇怪!”我嘟囔着。
鎖骨出現狼牙眼是因爲從樓上掉下去的意外所致,狼牙眼不會平白無故進步,可最近我發生了什麼意外?似乎除了打掉孩子和完成柳微遺願並沒有什麼特殊事情,難道和這兩件事情有關?
我聳了聳肩膀,想不透徹只能將此事暫且壓下,扭頭看向小賽,咧嘴笑着:“我就要這塊了,不過能不能便宜點?”
說着指向外面全賭的攤位:“送我一塊小的,如何?”
小賽滿是爲難:“這……這可不行,我們老闆有規定。”
“怎麼了?”正說着,突然外面傳來清爽的聲音,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是君石。
君石進來看到我很驚訝,小賽連忙上去耳語了一番,君石只說讓小賽先去忙,這裡他招呼。
小賽苦着臉,快要哭了:“老闆,那這單生意的提成?”
“少不了你的。”君石笑得如沐春風,等他出去後扭頭看向我,“姑娘叫什麼名字?”
“告訴你名字,能送我一塊嗎?”我脫口而出,但想起上午他看我的眼神,一陣尷尬立時反悔了,“算了,兩萬就兩萬,不過我要向你打聽兩件你知道的事情。”
君石眼睛微微放大,似乎有些訝異,但不管我說什麼都在笑,油鹽不進,這種感覺讓人很是挫敗。
就在我以爲他不會答應的時候,這廝這才一本正經的點了頭:“多謝姑娘理解,我這畢竟是小本買賣,至於打聽的事情,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刷卡吧!”我肉痛的拿出銀行卡遞給他,心裡鄙視,小本買賣?我可沒忘了沈家店員怎麼評價君石的,【青石淚】簡直就是一座金山,而君石,典型的鑽石王老五!
君石問了我密碼叫來小塞去POS機,隨後拿起了烏黑的毛料放在解石器上,竟是親自解石,令我驚訝的是,他手法嫺熟細膩的很,一看就是老手。
半賭的毛料不能切,只能一點點解,這一時半會的也解不完。
我見狀嚥了口唾沫,忖度半天開了口:“君石先生,上午你拿着我那塊翡翠看得癡迷,想必看到遊動的白線了吧?那是什麼?”
誰知話音剛落,一向淡定的君石猛地擡頭,眼露詫異:“真沒想到你能看見。”
說着不可思議一笑:“那是玉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