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沒見,沈鷹頭髮花白,皺紋也多了不少,原本硬朗高挺的身板,如今竟然有些綏了,看到是我,瞳孔先是放大,隨後又不悅的眯了起來。
“驚訝吧?”再見沈鷹,心中恨意絲毫不減,臉上卻露出微笑,“讓他們都退下去吧,我有話單獨和你說,放心,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你一個糟老頭子,誰對誰都沒威脅。”
我話說的明白,想和他單獨談談。
“你們去外面守着。”沈鷹喑啞,比起以前的沉穩,如今句句滄桑。
話音剛落,十多個黑衣人規矩的點頭,隨後朝着花園外走去,沈鷹一步一步的走到我身邊坐下,出奇的安靜,但眼睛裡卻是毫不掩飾的恨意,再次對視,依舊針鋒相對。
“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的,我以爲我們的見面會遲一些。”我聳了聳肩膀,落在他手上凶多吉少,“我想聽聽風翼的事情。”
風翼……呵……還真是諷刺,我連他一根毛都沒見過,就被牽扯了一身騷。
如今只能祈禱來世再無瓜葛。
沈鷹聽到風翼二字,手猛地攥起來,喘息逐漸增大,明顯有了怒氣,我本來已經準備聽一大段故事了,沒想到他卻慍怒:“風翼!只要你幫我找到風翼,我能讓你死個痛快!”
“誒?”我詫異,隨後反應過來,不由得冷笑,“你該不會只知道他的名字吧?”
我自認爲推測合理,如此深仇大恨,面對敵人的女兒爲何不大罵發泄?只有一個可能,他查不到對方!
沈鷹聽完,怒目直視,嘴脣哆嗦,這激動的表現恰巧印證了我的懷疑!
“還真是可憐啊。”我和沈鷹不共戴天,如今抓到他的弱處怎麼肯輕易放手,當即抱着手站起來,一臉真誠,“查不到風翼的下落也就罷了,最後兒子還被那個人利用害死,沈鷹,你這輩子作孽太多!”
沈鷹嘴脣發青,哆哆嗦嗦的站起來指着我大罵:“你離死不遠了還敢這麼叫囂,我是沒查到風翼,但幸好你家有認錢的把你嫁了過來,我順着查過去才發現那個死了的女人竟然是風翼前妻,有你再手,風翼還不乖乖自投羅網?到時候……我的痛苦定要讓風翼雙倍奉還!”
他說的激動,卻字字堅定,今時不同往日,那日我之所以能走出祠堂是因爲他單槍匹馬,如今外面有十個強壯的黑衣人,我自然逃脫不了,只剩下被擺佈的命運。
只是,風翼會因爲我出來?
想罷不由得發笑:“你太高看我了,風翼這個人我沒見過,從小就隨母姓,老孃說我還沒出生他們就離婚了,後來那個男人沒了蹤跡,再也沒見過,至於我爺爺奶奶那邊……唉,也是沒見過一個人的影子,不然我老孃也不會非要讓我嫁給有錢人了。”
這話是真的,我老孃也曾經溫婉善良,相信愛情,孰料卻被愛情背叛,一個人將我拉扯長大,深知沒錢寸步難行,她爲了我什麼苦活都做過,她曾經半夜做惡夢,夢話都是錢。
所以我老孃雖然認錢,但從未怨過她。
沈鷹哪裡管我那些悲慘生活,搖頭笑出聲:“你低估了自己,風翼……呵!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他一定會出來。”
我一聽,到是毫不在意,配合他至少不會死,至於風翼的死活……
與我何干?!
想好輕重才點了點頭:“要我答應可以,先滿足我一個條件。”
沈鷹覺得好笑,認爲砧板上的肉沒資格談條件。
我也不惱,現在並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重新坐在長椅上又指了指空餘位置讓沈鷹坐下說話:“我答應你是死,不答應你也是死,只不過是折磨或者不折磨罷了,這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而言,你可以不答應我,但沒有我你也許一輩子都找不到風翼!”
我說的清楚,沈鷹也聰明,一聽立時皺了眉頭,半晌才點頭答應。
“那好,把你怎麼和那個男人聯繫上經過告訴我,還有如何殺了我老孃。”我壓低聲音,提到事情最初,心口悶的喘不過氣來,“我李晴從不食言,只要你告訴我,我就答應你對付風翼!”
沈鷹怔住,明顯沒想到我會這麼痛快答應他對付自己的父親,大笑出聲,似乎很解恨。
笑了半晌才停下來看我,緩緩道來。
這話得從結識陳神棍說起,沈家的祠堂在西村是因爲以前沈家世世代代就住在西村,只不過六十年前西村糟了大難,沈鷹的父親才慌忙逃了出來,他除了種地沒有營生手藝,沒想到遇到位恩師,陰差陽錯的步入賭石界,後來就有了沈氏企業。
沈鷹說他父親臨死前耿耿於懷沈家祠堂荒廢在西村事發地,於是他在父親死後去了趟西村,沒想到在當年死了許多人的地方出現了一座大宅子,住的人正是陳神棍。
說道陳神棍,沈鷹忍不住皺了眉頭:“他當時就站在門口,見我過來就攔下,竟知道我來做什麼,還說因爲我誤闖祠堂家族事業將會有一難,我當時只覺得他是騙錢的,沒有理會,就進了祠堂破爛不堪,整理了一番纔回去。”
但沈鷹說,沒想到幾天之後沈氏真的遭遇了滑鐵盧,這纔想起陳神棍,誰知這陳神棍的破解之法竟是讓沈鷹將打理沈家祠堂的事情交給他,等到順當了,沈氏自然有人相助。
沈鷹深信不疑,果不其然有一個年輕人找上了他,他手裡竟然握着沈氏在困難期間拋售的所有股權和失去的渠道,理所應當的成了沈氏的董事長。
“他極少管理事物,除了拿分紅,好像真的是特意來幫我的。”沈鷹聲音低沉,“再後來小崢……小崢身子越來越不行,我就去求陳大師,誰知陳大師只讓我晚上回家去等,結果半夜就聽到了那個男人的聲音,他告訴了我養血之法能救小崢,但誰家的孩子都是孩子,怎麼可能讓孩子送死,所以我想到了殺人,殺掉養血女孩的所有家人,那個男人就告訴我殺害家人的方法,兵不血刃,幾乎都是可以未造成意外。”
因爲怕麻煩殺死全家?我攥緊拳頭,渾身發抖,但卻始終低着頭,將情緒遮掩的好好的,冷靜下來,沈鷹回答還是能讓我提取到了不少有幫助的信息的:
第一,陳神棍果然是和男人先認識的,陳神棍主動接近沈鷹,不是被男人利用就是被命令。
第二,與陳神棍有關係的還有神秘董事長,曾經聽小黑說過董事長極少出現,如今聽沈鷹一說更覺得奇怪,如果男人和董事長都和陳神棍有關係,那麼男人和董事長也是極有可能向關係的。
第三,沈鷹的確是殺害老孃的兇手,雖然方法是那個男人提供的,但他是惡念的源頭。
我將這些信息消化好,又問:“據我所知,沈崢的配偶欄爲空,也就是說你沈家騙婚,但不巧上次我在沈家店鋪看到了沈夫人,沈崢的第一任妻子……呵!她應該還不知道自己被騙婚吧?還有她爲什麼沒死?”
沈鷹一聽,突的偏頭怒視,很是激動:“沒想到你知道的竟然這麼多,該回答的已經回答了!莫要再問!”
我聳了聳肩,心知這已經是沈鷹的極限,也不敢再過分,當下旅行承諾,問我該如何配合。
誰料,沈鷹卻眼色陰翳,冷笑出聲:“明天來沈氏上班,我能說一,你覺不得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