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刀叉的手瞬間頓了,不可思議的看向白祁,見他面有悲色,眼裡還有恨意。
我只知道白祁以前在白家是受虐待的,但卻不知道竟然錄了像。
頓時對白承的印象降到了十八層地獄,白祁七歲的時候想必他的年齡也不大,小小年紀如此變態,當真是心裡扭曲了。
隨後,緩了一陣才覺得不好:“糟糕了,我激怒了白承,他萬一放了視頻那豈不是對你損傷很大?”
白祁不緊張是假的,他聽我說下意識攥緊了拳頭,搖頭說我已經威脅過白承了。
我心裡焦灼,那怎麼能一樣,若都是口說無憑那麼怎麼着都是好說的,但是那邊有視頻。
“沒關係,他不敢的,看在我媽媽的份上他也不敢。”白祁突然來了一句。
我沉默了,聽沈鷹提起過白祁的媽媽,只停留在和白一光愛的死去活來,但此時才發現,似乎除了這個點,從頭到尾都再也沒有關於白祁媽媽多餘的關注。
我猛然想起,一個母親,怎麼會作勢自己的孩子被虐待?我不相信她不知道,都說母親是最敏感的,我也不相信白祁的媽媽沒有說話的權利。
畢竟方纔白祁口中,若有若無的透露了,白承竟然會看在他媽媽的份上不發出來。
我心中一動,沒忍住問道:“你小時候下跪的事情,你媽媽知道嗎?”
“知道吧。”白祁笑的很淡,“應該是知道的,牛排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指點着我的牛排,我順着看去,眼睛釘在牛排上,視線模糊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白祁的話裡帶着一重弄得化不開的悲傷。
我只知道我從小沒有爸爸,但從小卻沒受過欺負,如今想着如果我老孃知道我受欺負,視若未聞,我就心凝成一團。
更別提他小時候經歷了下跪和離家出走,怪不得他這麼敬重陳神棍,如果沒有陳神棍,他應該不會回去吧……
說着,我竟然想了解他越多,吃了幾口牛排,聲音發悶:“你也是幸運的,最起碼現在自由了,而且白家至少讓你上了大學,聽公司的人說,還是國外的名牌大學……”
海歸,一個鍍金的詞語。
“嗯。”白祁明顯不想再說,一個嗯字結束了我的提問,但我能聽出來,他沒有半分感激。
兩人相對無語,我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那句話觸動了禁區。
白祁似乎也察覺我的異樣,突然擡頭看我,神色也柔和了很多:“不管怎麼樣,今天我要謝謝你,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在白氏?即使你聽到了電話內容,我們似乎也沒提地址,至於你知道他讓我割讓股權,應該是聽到了電話。”
白祁說的頭頭是道,我也不避諱點頭承認,又將自己推理出地點的邏輯說了出來,白祁很是讚賞,說我聰明。
我笑了笑:“感謝誇獎。”
“聰明的人總是和聰明的人在一起。”白祁又補了一句。
我有些莫名,他是在順帶誇自己?
“那個……不好笑嗎?”白祁見我呆住,瞅了瞅四周,壓低聲音問,“我在開玩笑呢!”
“噗!”我瞬間感覺自己吐了一口老血,一邊指着白祁的,一邊捂肚子笑了起來,好他媽冷……
笑了半晌纔看見白祁臉黑了,我輕咳兩聲,強制着忍住:“咳咳,白董啊,下次不要開玩笑,太冷,你就適合走高冷路線,帥酷無極限,迷倒萬千少女。”
白祁聽着,臉色這才緩和,不過似乎他還不甘心,又頗爲認真的問了一遍:“當真?”
“嗯……”我長舒一口氣,“哈哈……”
白祁:“……”
結果一頓飯,我都吃的相當訝異,畢竟白祁不說冷笑話,一副高冷氣場吃飯,也是滿醉人的。
我心道,這應該算是自食其果。
不過一頓飯也不算長,吃完飯,白祁問我去哪,我只說盡快去颶風,畢竟想做完早些回家休息。
白祁見狀有些不忍,我心裡也暖,再三堅持下讓他將我送到了颶風當作補償。
等到了颶風,我和他道別,直奔老王辦公室。
“這麼快?”老王摸着地中海腦袋,有些驚疑,“談妥了?”
“妥了。”我拿出文件,上面是吃飯時讓白祁籤的字,遞給老王看,老王就要拿過去。
我將手往回收住,眼神亮了:“我要見的人呢?”
“還能虧了你?”老王笑着,走到辦公桌前寫了什麼遞給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地址和電話。
我狐疑,怕他騙我,當場當過去,老王卻是胸有成竹,也不着急拿文件,就等着我的結果。
不一會電話通了,對面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是李晴嗎……”
這聲音緩慢,但字字清晰,聽得我渾身一抖。
“你……是你給我的字條?”我疑問,“字條什麼意思?”
對面也沒正面回答我,只說讓我去找他,就掛了電話。我再也等不及,撇下文件就立馬衝了出去攔了出租車。
“南樹林。”南樹林,我從未聽說過,但地址上的確是這麼寫的。
“南樹林?”司機扭過頭來看我,“哎呦,那地方可是死過人的,姑娘你去那做什麼?天吶,姑娘,你臉色怎麼和死人一樣灰白,不行,我拉你去醫院。”
我是有氣又笑:“大叔,我謝謝你關心我,去南樹林,謝謝。”
司機見狀,雖然擔心,卻也只能點了頭,一路上開下去,去南樹林竟是路過了西村,這讓我覺得奇怪,上北下南左西右東,西面是太陽落山的地方,所以很好找,按理說南面應該是現在太陽的方向,可如今南樹林卻是在往北走,這點我還是沒弄錯的。
“師父,您是不是走錯了?”我疑惑的問,“剛纔路徑西村,西村在西側,我們應該是往下走才屬於男,如今竟然是在往上走,這不是北邊嗎?”
司機聽我分析的頭頭是道,才驚覺,但卻不承認走錯。
“前些日子死過人的,就死在南樹林,所以我不會走錯。”司機師傅說明緣由,“不過,的確是北邊,我估計起名字的人應該不是在我們這個方位把,他估計是在最北邊才覺得南樹林在南。”
被司機師傅這麼一說,我也就釋然了,說的有道理。
等到了南樹林,我給了車錢,那司機師傅卻一溜煙的逃也似的飛奔而去,臨走前告訴我別呆太久,這地方晦氣。
我左顧右看,四周並沒有他所說的晦氣,不過不敢大意,畢竟現在是下午三點,正濃的日頭纔剛剛褪去。
放眼望去,南樹林外面是一排排規整的樹木,不高,裡面卻有高樹冒出來,而外面,則是一片工廠。
這應該是屬於開發區的邊際,每個城鎮的此處都最爲荒涼。
想着,不由得嚥了口唾沫,徑直走了進去,越往裡面走樹木越密,樹也越高,但達到一定的密度也不再增加了,畢竟這些樹木還是要吸收養分的。
太過於密集,只能連片枯萎,走着走着,突然頓住了,在樹木掩映下竟是出現了一片空地,空地裡蓋着個小木屋,此時已經有些發黑的破舊,眼見着有年頭了。
“有人嗎?”我大聲喊了一句,不敢上前,怕是陷阱。
四下無人響應,我又近了一步再喊。
“近來說話,我老頭子老了……”說話的果然是電話裡的老人,聲音蒼老卻字句鏗鏘。
我舒了一口氣,聽聲音最起碼不具有威脅力,這才提步上前開了木門。
吱呀一聲,木屋裡的場景一一映入了我眼中。
只有一桌,一椅,一牀,一供奉而已。
老人背對着我坐在牀上,白髮蒼蒼,但腰板卻筆挺。
“還不進來?”蒼老的聲音再次想起,慢悠悠的,時間在他這裡走的很緩。
我見狀關了門,老人卻讓我止步,坐在椅子上,我也聽話的照辦了,只是依舊看不到他全貌,椅子在牀的正對面,從我這個角度能看出老人鼻子挺拔,其他五官已經被散下來的白髮遮擋住。
我也沒繼續張望,畢竟我不在乎他長什麼樣子,當機直奔主題:“是你給我的字條?”
“小女娃好生沒禮貌。”老人笑着卻在罵我,“好歹我也好心提醒你。”
我一時語塞,心裡卻不服氣,這那裡是提醒,若是真心提醒就應該主動找我,嗯,好吧,他似乎無法活動,而且爲難我的也不是他。
頓時弱了,露出笑容:“老先生,對不起,現在您可以告訴我字條上的內容了嗎?”
這話一說完,那老先生竟是迅猛的扭頭看過來,一瞬間,冰冷的灰色眸子撞進我的眼睛,頓時頭疼欲裂,冷汗順着額頭開始往外留,我弄不清楚當下的情況,但我知道所有的癥結全在他的眼睛。
我此時視線無法移動,像是被控制一樣,慢慢的,那抹凌厲的灰竟然柔和了下來,我身上的疼痛也隨之減少。
到了最後老人將頭扭了回去,我也沒了禁錮:“駭!”
我大口穿着粗氣,渾身溼透了,但卻不似方纔那麼難受了,當下又驚又喜:“老先生,剛纔……”
我這話還沒說完,卻被老先生截斷:“你以前可曾有過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