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我連忙問:“那邊具體情況如何?”
韓茹聲音急促:“對方催的緊,限我一天時間找到慫恿老蒼報警的人,否則撕票,對方不要錢,我又不知道是什麼人,怎麼辦啊?!”
聽着韓茹慌張又憤怒的聲音,我如鯁在喉,只說讓韓茹等我消息。
隨即掛了電話,扭頭看景伯母,語氣堅定:“景伯母我有急事,必須要出院。”
“可你的身體……”景伯母滿是不贊同,“醫生說你身體弱,以前就受過損,這次要好好修養,小晴啊,你和景爽是大學同學,但伯母知道你心眼好,小爽跟你就和親姐妹似的,你如今也沒個人疼,伯母得疼你,你聽話行嗎?”
景伯母從未和我說過這麼動心的話,此時說不感動是假的!從我住到她家開始,她對我和大力沒有兩樣,如果我能安穩生活,有景伯母照顧着,我自然幸福快樂。
但眼下老蒼是這種情況,我怎麼能坐視不管?事關人命的撕票啊!對方是和沈鷹有關係的勢力,他們的目標是慫恿老蒼報警的人,這麼多天,老蒼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能活着已經是萬幸。
沈鷹殺人如麻,他能殺了我老孃,殺了柳微全家,如果我不去,撕票區區老蒼,他有什麼做不到的?
再者,明天和娟娘約好去上貨的日子也到了,無論從哪個方面,我今天都是不能休息的。
想罷,委婉的拒絕了:“景伯母,我知道您疼我,但我朋友出了事情,等着我過去幫忙,眼下身子也就是虧損,我注意些飲食一定沒問題的。”
景伯母撇嘴,但見我堅持要去幫有急事的朋友,只能點了頭,給我辦了出院手續。
隨後兩人打車回家,我換了身衣服才匆忙找韓茹問了地址過去。
韓茹家是一處居民區,六層,小區外面的行人道上是白灰格子地磚,這地磚只有九幾年才用,心裡更是愧疚,老蒼能那個時候買得起樓房,果然是富裕之家,如今卻弄成這幅模樣。
等到了韓茹家才發現只有她一個人在家,我疑惑的問孩子去哪裡了。
韓茹搖頭嘆氣:“有孩子也是添亂,如今他沒了危險,我就送去孃家了,昨晚的事情是成功了吧?”
我點頭,讓她放心。
她長舒一口氣,坐在沙發上竟是點了一根菸,初見韓茹的時候白髮不多,這才過了幾日竟平添了半頭白髮。
“見面地點約了嗎?”我問。
韓茹搖頭:“對方說今天晚上八點會給我打一次電話,如果還是沒找到,老蒼就完了。”
說着,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穿過渾濁的煙霧滴答到茶几上。
我鼻子酸澀,攥緊的拳頭又鬆開,半晌,緩緩的開了口:“老蒼不會死,我就是那個讓老蒼報警的人,我去換他……”
說完,心裡終是一輕,低頭聽候發落。
“真的是你?!”韓茹沒有過多的驚訝,冷笑一聲,“那晚聽你說欠老蒼的,我沒當回事,可今天接到電話我幾乎就可以確定了,只是聽着從你嘴裡說出來,還是覺得不舒服。”
韓茹說他們夫妻感情很好,老蒼認識的朋友她幾乎都認識,但從未聽說有忘年交,還是個小姑娘,可我卻如此熱忱的幫她,就好像和老蒼是多好的朋友一樣,她早就懷疑了,但又不想把人想壞了,今早才確定。
我斂了眼瞼,幫她的確只是爲了救贖:“對不起。”
“如果對不起有用還要警察做什麼?”韓茹不領情,嫺熟的將菸頭攆滅在菸缸裡,緩緩吐了最後一口,“你幫我籌集了一百萬,把老蒼換回來,我們互不相欠。”
我一時無語,最後只能點了點頭,二人無話。
晚上八點,電話準時響了,對方是個聲音粗嘎的大漢:“景明旁邊的花園見,十點見不到人,撕票!”
掛了電話,我起身對韓茹再次說了句抱歉,轉身就走。
剛走到門口,韓茹卻喊住我:“我能問你爲什麼一定要讓老蒼報警嗎?”
爲什麼?自然是爲了扳倒沈家找出真兇,但當時的我太過於天真,低估了沈家的勢力,如今想起來只覺得可笑,再說也是無意義。
“不爲什麼,我對不住老蒼。”我搖了搖頭,腳底下沒有停留,更沒有解釋,不重要了。
出門匆忙攔了車,景明是一處小區,距離韓茹家將近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十點之前我必須要到,可路上難免出現堵車的現象,但好在不是最高峰了。
我緊張的看着時間,不斷催促司機,緊趕慢趕還是在九點五十下了車。
付完車費拔腿就往花園跑,這個時間景明花園倒也清靜,很容易的在花壇旁邊看到了站得筆直的老蒼,他臉色煞白,嘴脣發紫,而他身後站着十來個人,各個穿着黑色衣服,卻擋不住一臉兇相。
見老蒼沒事,我長舒一口氣。
“閒人免進。”站在老蒼身後帶着墨鏡,個子最高的男人搭了冷嗆,聲音粗嘎,應該是打電話的人。
我自顧自的走過去,將手背在後腦勺上:“黑大哥,你別急,我就是來換人的,你們等的人可是我?”
“是她嗎?”那戴墨鏡的男人猛地朝着老蒼的膝蓋踢去,老蒼瞬間跪地,擡頭看我,慌張的點了點頭。
我見狀嘖嘖兩聲:“就是我讓他報的警,我也沒帶任何警察來,如今雙手抱頭,一點戰鬥力都沒有,你們不用懷疑,沒有人願意來送死的,我只是愧疚。”
說着對着黑大哥鞠了一躬:“我知道你們做這行不容易,我也知道背後指使你們的人,但如今我來送死,只有一個要求。”
我指着老蒼:“讓他走,你們也是道上的,講的是道義不是?我李晴從來不想欠別人的,希望你們讓我死而無憾。”
死而無憾?怎麼可能,沈鷹還沒死,我一定爭取不死!
黑大哥似乎沒想到我一個小女子這麼講義氣,後退一步低喝:“沒骨氣的傢伙,還不快走!”
老蒼一聽,嘰哩咕嚕的爬起來,拔腿就跑,只是跑了兩步回頭看我,滿是愧疚。
我笑了笑:“理所應當,快走吧,韓茹在家等你。”
老蒼臉露掙扎,最後一跺腳,終是匆匆跑了。
等到看着他跑出公園,我才長舒一口氣,眼前十幾個黑衣人氣勢極大,我又哪裡是逆來順受的脾氣,當下露出公式化笑容,走到黑老大旁邊的公園長椅坐下。
翹着二郎腿,倚在椅子背上擡頭看他:“大哥,不知道你們要如何處置我?”
“你不怕死?”這話不是黑老大說的,而是另外的黑衣人,不同的是沒有黑老大高,也沒帶眼鏡,他眼睛很小,鼻頭很大,牙齒稍微有些黃,此時聽我問話,竟是笑出了聲音。
我微微一愣:“我怕死你們就可以不殺我嗎?”
“那自然不是。”大鼻頭搖頭,“該殺還是會殺。”
我嘲諷的看他:“那我怕有什麼用?”
“別和他廢話!”黑老大冷哼着罵我牙尖嘴利,說着讓十多個黑衣人一起圍着我,沒殺我,也沒說如何處置我。
我心思一動,當下立即明瞭,沈鷹錙銖必較,我慫恿老蒼報案以至於沈崢入獄,如果沈崢沒死,這事兒還有緩和的餘地,畢竟當時他只是讓王媽去辦這件事情的。
但如今沈崢死了……
以沈鷹的性子,一定會把以前傷害過沈崢的人統統折磨透徹,死?太便宜了!
我心道不好,聲音不禁一沉:“沈鷹在哪?”
“呵!好生聰明!”突然,在黑衣人的包圍之外傳來了沈鷹的聲音,沙啞狠厲,“我倒要看看是誰背後慫恿!”
說着,圍着的黑衣人突然散開,一時間,四目相對,火花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