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接了電話坐起來,滿口不耐煩,“老法,今天週六啊,不是不上班嗎?”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模糊間大力臉色越來越差,“好吧,我現在過去!”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忙問怎麼了。
大力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柳微的屍體被偷了。”
我一聽蹭得坐起來,徹底清醒了,大力說老法讓她回警局接受問詢,具體情況她也不知道。
“倒黴死了,驗屍房的鑰匙只有我和老法有,昨天姑奶奶我兩點就早退了,怎麼可能回去偷屍體,我有病吧!”說着煩躁的往洗漱間走。
我也利索的穿衣服忙說也要跟去。大力一開始不同意,但總歸需要證人的,最後只能點頭。
事出緊急,不敢耽擱,以至於我們從起牀再到警局只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景爽。”剛進警局,就聽到裡面有人叫她。
我聞聲看去,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一米八幾的身材,走進來才發現膚色偏白,帶着黑框眼睛,穿着白大褂,一股子法醫生範兒,我猜是大力口中的老法。
“老法啊,我就是個小助理,我冤不冤枉?”果不其然,大力小跑過去,一陣哀嚎。
我略微驚訝,我以爲被大力稱作老法的男人至少是四十歲,想起上次電話裡大力忌憚的語氣,隔着層薄霧使勁兒盯着男人看,一時間還真是看不懂,大力爲什麼會怕他。
“崔隊在裡面等你,去錄口供,如實說就行了。”老法笑着安慰,似有察覺我盯着他,扭過頭來,“這位是?”
大力苦着臉介紹說我是她的證人兼閨蜜。老法到是客氣,囑咐了幾次一定要實話實說,就帶着我倆到了審訊室,遠處就瞧見門口站着兩個警察,仔細看去,竟是年老的崔警官和周青。
我知道審訊是要分開的,但沒想到,我竟然很狗血的又落到了周青手裡。
審訊室內,周青做好錄音工作,把檯燈打開,他故意朝我這邊偏了偏。
我眼睛本來就不舒服,如今被照的更是難受。
可今天畢竟來是替大力解圍的,拼命壓制着火氣:“周警官,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有話就問吧,至於這燈,大白天的,不用打這麼亮,我有眼疾,瞎了你還得爲我這個陌生人去治病,得不償失。”
周青一聽笑了:“還是那麼伶牙俐齒。
我很聰明的沒有搭話,不然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周青也是聰明人,沒再多說,而是進入了主題。
“昨天下午你是幾點見到的景爽。”周青將燈移開,雙手合十放在桌子上。
我拿出手機,打開和大力的通話記錄,遞給周青,上面顯示着三點五十,呼入,那是昨天我從石料市場回來之後和大力第一次通話。
“然後就一直呆在沈家嗎?”周青又問。
我搖頭:“在沈家發生了不愉快,我們很快就走了,去了一趟西村,到西村是七點多,將近九點出了西村,然後我們就到了景爽家裡,這個景爽的母親能夠證明。”
周青難得嚴肅:“你和景爽是好朋友,景爽的母親更是直系親屬,按理來說不能作爲證人。”
我一聽,不由得發笑:“去沈家的時間,沈家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能證明,至於我們去西村……根據我提供的路線,警局應該可以調監控錄像吧?最後,回家的時間,景爽家是別墅,門口也有監控。周警官,只要有確鑿證據,法律應該不會在乎作證者的身份吧?”
周青一愣,似乎很意外我的縝密:“很好,但你落下了一點,你們在西村停留了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你們做了什麼?不瞞你說,屍體丟失的時間應該是六點之後,因爲停電,所以下班早了,早晨詢問值班人員說是九點多來的電,這個時間段很巧是不是?當然,還有一個不幸的消息,拿着停屍房鑰匙的只有景爽和鄒耀,鄒耀已經洗脫了嫌疑。”
說完,往椅子上靠去,翹起二郎腿看我。
周青的話我聽明白了,能在停電的情況下準確找到停屍房並且偷走屍體的,一定是熟悉內部構造的人,他口中的洗清嫌疑的鄒耀應該是老法,也就是說,如果我沒辦法解釋清楚這兩個小時,大力就可能被關押。
西村距離警局很近,如果在大力有鑰匙的情況下一個班小時來回,這個設想,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一陣頭疼:“景爽並沒有作案動機!”
對於我的強調,周青很不屑:“我雖然學過犯罪心理學,但並不是所有犯人的內心我都懂。”
言外之意,他不在乎作案動機。
靠!
柳微屍體失蹤的事情一定會驚動沈家,如果我說出去找陳神棍的事實,沈家知道了定然會疑惑,甚至是大火燒身。
我心裡忐忑,攥緊拳頭,最後擡眼看着周青,一層薄霧看不清晰,我認真的盯着周青的眼睛:“我可以作證,但你能保密嗎?”
周青訝異,但還是點了頭說,除了警局內部人員,其餘人不會透露。
我一聽才放心,張口將去找陳神棍的事情說了,至於原因只說是陳神棍幫忙牽線才嫁給了沈崢,昨日是去道謝的,當然這話在周青耳裡合情理。
但若是讓沈家的人知道,定然會生疑,畢竟昨天沈家那樣無理,我還怎麼可能去找老神棍道謝。
所以這話,只是騙騙周青:“陳大師住在西村最西邊的大宅子裡,車從村口走進去需要半個多小時,回來需要半個多小時,在裡面有耽擱了一會,我們七點多到,九點左右出,時間是吻合的。”
“大師可以證明?”周青問我。
我說謊不帶眨眼的,充分發揮了影后潛力:“陳大師不在,裡面最開始有點動靜,但是沒開門,我以爲大師出了意外,無奈之下讓景爽踹開門,結果沒有人,也沒有電,所以我們昨晚用了蠟燭和火柴,你如果派人去查看應該能看到兩半的門和用過的蠟燭。”
周青不可置信門是景爽踹壞的。
我聳了聳肩膀:“不信,你找個門讓她試試。”
笑話,竟然懷疑我力哥的腳力!
話說到這裡,周青也沒在發問,只是讓我回去等結果。
我出來的時候大力的問詢已經結束了,見我出來連忙走過來,小聲嘟囔着:“沈崢來了。”
我順着大力手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沈崢正在和警察老崔攀談着什麼,嘴一直在動,大力解釋說,沈家是來問責柳微屍體偷竊暗的,剛剛出獄,又將了警局一軍,真是不肯吃虧。
我咋舌,大力說的沒錯,正說着,沈崢朝我走了過來,遠遠就問:“昨晚怎麼沒回家?”
這聲音略微虛浮,不似昨晚這麼有力,雖然音色未變,但我還是愣住。
我警覺的往後退兩步解釋昨晚住在了景爽家裡,沈崢倒也沒責怪,問警察能不能帶我走,正巧周青過來,點頭說可以,臨出警局前,才壓低了聲音,讓我保持開機狀態以便於聯繫。
大力也是愧疚,讓我回家好好休息。
一路上沈崢都在噓寒問暖,說昨天是他不對,只是心情不太好。
這一變,我立時摸不到底了,幾乎要質問他丫的是不是有雙重人格,但心裡又覺得不太可能,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也就只能跟着打哈哈,順便繼續觀察。
到了沈家,沈崢出乎意料的沒有下車:“我本來要去看生意的,聽到消息纔過去,對了,過兩天要祭祖,咱們沈家有祠堂,到時候你隨着一起去,提前準備一下。”
說着,小黑帶着沈崢驅車揚長而去。
而我卻呆呆的立在原地,心裡突的發顫……
昨天大力說沈崢在柳微死後買了墓碑!
可沈家是有祠堂的!又怎麼可能給柳微另立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