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濛之中,視野內似乎仍是那片璀璨得晃眼的星空。
包覆在周身的溫熱觸感卻忽然消失不見,身上一涼,楊彩芽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入眼就是正往被窩裡鑽的玉娘,軟軟的小身子拱來拱去,擡頭見楊彩芽醒來,咿呀脆笑着張開小肥手,抓着被角興奮的扇動。
楊彩芽迷瞪瞪的有些反應不過來,再看屋外已是天光大亮,滿室耀眼陽光。
“玉娘一醒來就鬧着要找你,誰都哄不住。”牀尾傳來翠花的笑聲,“看你睡得沉,就沒叫醒你。餓了沒?早飯給你留着,在鍋裡溫着呢。”
說着放下手中針線,起身抱起玉娘,低聲哄道,“玉娘乖,讓你彩芽姐起牀穿衣,待會兒再陪你玩兒
。”
玉娘扯着被角不放,似懂非懂的看看翠花又看看楊彩芽,咿咿呀呀嘟囔着,似乎在催促楊彩芽快起牀。
翠花被她這副粘人的小模樣逗得哈哈大笑。
楊彩芽卻是默默汗顏,挪到牀邊彎身穿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這個作息規律五體勤快的新楊家好當家,居然睡過頭,比家裡最小的玉娘起得還遲,連早飯都錯過了。真是太丟臉了!
都怪阿卓。
昨晚說完話,她應下阿卓略帶忐忑的請求之後,阿卓似乎出乎意料的高興,說好親一下,結果……根本停不下來。
臭小子變得油腔滑調不說,吻功簡直突飛猛進。
一開始還有些帶着試探的生疏,她情動之下情不自禁主動迴應,換來的卻是阿卓越來越猛烈的攻城略地。
這種事情果然是無師自通吧,到後來……臭小子花樣百出,她無力主導不說,直被吻得暈頭轉向,渾身只剩一雙扒着阿卓衣襟的手有力氣。
要不是時辰太晚,夜風越來越涼,阿卓才戀戀不捨的送她回屋,否則那個綿長的熱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停下。
想到剛纔夢裡縈繞的還是她被吻得七葷八素時瞥見的夜空,楊彩芽臉燒得頭頂冒煙,快手快腳穿戴好,言行間莫名透着心虛,“家裡來客人了?聽聲音,權嬸嬸也在外頭?”
古人講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無論是高門大戶還是鄉下人家,沒病沒痛不老不小還賴牀,說一句“懶貨”都是輕的,足以被人拿來說道詬病的。
見楊彩芽臉色泛紅,翠花只當她是睡過頭不好意思,忙笑道,“權嬸嬸家裡無事,一早就拿着繡藍過來,正趕上對門劉嬸子過來竄門,大家坐在天井一道做針線說話呢。聽說你還睡着,都知道家裡家外數你最忙,哪裡會笑話你。要不是玉娘鬧的厲害,娘還不許我帶她進來呢。”
劉嬸子就是李長貴媳婦。
難道是託她打聽的事有消息了?
楊彩芽精神一振,洗漱好接過玉娘,跟翠花一起出了上房。
天井石桌圍坐着吳氏幾個女眷,白叔坐得老遠,正在廚房門外刨之前鋸好的木板,見楊彩芽出來,指着腳邊刨好的巴掌大小的食肆掛牌,“彩芽你看看,形狀大小沒問題的話,我就把你寫好的紙張貼上,再刷上層油蠟,這菜牌就算大功告成了。”
爲了方便以後改菜單,菜牌上不直接寫字,要換內容只要刮掉油蠟替換紙張就行,環保省事。
白叔的手藝沒得說,楊彩芽看了兩眼笑着應下。
這頭翠花已經端出熱着的白粥小菜擺好,楊彩芽和權氏長貴媳婦打過招呼,便跟衆人圍坐一塊兒,邊逗着玉娘邊補吃早飯
。
長貴媳婦早看出楊家做主話事的是楊彩芽,等她吃過兩口,便笑着把楊家託她打聽的事又說了一遍,“柳姐一說要抓豬仔的事,我和孩子爹就仔細替你們合計過,看來看去還是村西張寡婦家的豬仔好。她一個寡婦,家裡幾畝地都讓村長替着打理,自己就專心養母豬生豬仔來賣。伺弄得可比一般人家的豬仔要壯實要好養。
“你劉嬸子已經替我們說好了,用過午飯就過去看看。”柳氏接口道,“張寡婦家裡有現成的糠賣,彩芽,我們買些回來先用着,等我上手了我們自家搗騰養豬的糠。”
原先白叔家只養得起雞,現在家裡要養豬,以後過年過節自家也能殺年豬,這在鄉下農戶家裡也算得上是件大事。
一定下要添置牲口的事,柳氏是最開心也是最上心的,家裡養雞養豬的事就交給柳氏來看顧。
楊彩芽自然沒有異議,權氏略一沉吟放下針線道,“我在家裡閒着也是閒着,想着買地來種,阿卓又不許我操勞。不如我跟着你們一道,買兩隻豬仔養着。就是要麻煩白叔,自家砌豬圈的時候,也幫我家弄一個。”
青山河的河灘地土質好,河底還有細沙,村裡人壘牆砌竈臺都用河灘裡的溼土細沙。壘豬圈的材料是河邊現成的,都是順手的事,兩家一商量,就定了下來。
白叔收好菜牌,看着離午飯還早,就拉着騾車先去河邊挖溼土細沙。
能多介紹一個人買豬仔,長貴媳婦就能多拿一份“中介費”,心裡高興就提議道,“之前我聽柳姐提過一句,說你們家裡準備翻修牆啊瓦啊的,到時候只管找我家來幫忙!我們兩口子加上家裡小子媳婦,也有七八個人儘夠了,省得還要另外找人多出一份工錢,我們兩家之間別客氣,飯菜都不用你們管!”
鄉下人動土蓋房子或是大翻修自家忙不過來,多是請鄰里出分力氣幫工。所謂的工錢不是真的銅錢銀子,就是管三頓吃食而已,趁機混水摸魚蹭吃蹭喝的也有,但幫工的人是多是少,也間接體現出主家的人緣和人品好壞。
長貴媳婦這樣說,自是因爲家裡和白叔家原本就走得近。
楊彩芽本來是打算讓林家寨的人來幫忙的,吳氏已經接口道,“不如趁着翻修,把我們兩家共用的西牆打通,加道木門,這樣來往也方便。權姐,聽您之前說的,守約住在縣衙差房一是因爲當時還沒買房子,二是因爲平時公務也忙。您看他一回來,就得留宿縣衙處理公務,往後要是跟以前似的,老住在差房裡,您自己一個人在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把牆打通,您就把這兒當自己家,想來了就過來。“
這主意其實是柳氏出的,昨天三人在廚房嘀咕半天,就是說這事。
柳氏笑着附和,楊彩芽和翠花雖不知內情,聽吳氏這麼說也十分贊同的點頭,權氏便“順水推舟”應下。
衆人有說有笑討論得熱鬧,等白叔回來卸下拉回的第一茬材料,就留長貴媳婦一起用午飯。
飯畢續過茶,一行人就分成兩撥,白叔柳氏和權氏跟着長貴媳婦,去村西張寡婦家抓豬仔
。
吳氏和楊彩芽翠花三個,打點好擺攤的東西,趕着馬車往青山鎮而去。
青山鎮南坊和北坊都是正經鋪面,大小集市則分佈在東坊和西坊兩大居民區。
楊彩芽三人按着柳氏說的找到以前她擺攤的地方時,集市已經十分熱鬧。
擡頭看了眼天色,再看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楊彩芽又放心又感嘆:青山鎮不愧是有着幾千戶人口的上縣,人多錢多,這個時辰就有這麼多人出門閒逛,享受“娛樂生活”了,怪不得南坊和北坊好多商戶從早開到晚,中午都不帶休息的。
跟一旁擺攤的小販一聊才知道,蘇州府地界平時沒什麼大事的話,各個鄉鎮是沒有宵禁的,不僅沒有宵禁,還有夜市。
南北坊的閉坊時間最早,其次是大小市集,而夜市趕上過節的話,能開到子時更鼓響才散。
青山鎮四坊之間,有不少湖泊小河,夜市都集中在岸邊還有各處供人歇腳賞景的涼亭外,更有商家讓夥計划着小船,在水面穿梭,賣些吃食酒水給兩岸鋪子裡的客人,以及包船遊河的船客。
光聽小販描述,腦中就能浮現出江南水鄉特有的繁華夜生活盛景。
吳氏和翠花聽得滿臉驚歎,楊彩芽更是美目流轉,邊利索的叫賣酸辣蘿蔔,邊和二人商量道,“我們今天收了攤,就順道去逛逛夜市。要是夜市生意好,我們就把擺攤的時間放到晚上。”
吳氏和翠花點頭應下。
有柳氏擺了幾個月攤在前,酸辣蘿蔔也有些老顧客,她們帶來的兩缸四十斤,不過一個多時辰,就賣出去大半。
楊彩芽準備收攤,邊將剩下的酸辣蘿蔔分成幾份包起來,邊交待道,“我們一人拿上幾包,送給北坊的酒樓食肆免費嚐嚐,要是有店家要,我們就照以前的做法開小作坊,僱人做給給別人去賣。食肆還是照舊做些熱騰的食物,我們也輕省些。”
吳氏眼珠子一轉,包了一份數量多的用包覆裹好,笑道,“守約這幾天都住在縣衙,也不知道縣衙管的飯好不好吃。彩芽,你給守約和王超他們送點過去,就當給他們加菜了,也讓王超他們嚐嚐我們的手藝。北坊那頭,我和翠花去就行。”
衙役說一聲好吃,那也是難得的廣告效果。
楊彩芽點頭應下,心頭一動說到,“我跟你們一起過去,我先去趟南坊再去縣衙。”擺攤的東西收好擡上馬車,三人把馬車託管在大腳店,這才往北坊走去。吳氏和翠花挑着夥計熱情好說話的北坊店家去,楊彩芽則拐進南坊,擡腳進了街口的青山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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