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我吃驚的問龍月。
“沒錯, 央金,你從一個差巴,然後成了宮裡的侍衛, 現在又要當太子妃了, 這躥升的快的嗎!”龍月穿着簇新的一件藍色衫子, 一隻手裡搖着一柄描金的摺扇, 跟雷豐瑜手裡總是搖着的那柄差不多, 不過另一隻手上打了夾板,他接我的時候,把胳膊弄折了。
不過他倒不在意, 嬉皮笑臉的樂呵呵的樣子,對我說:“想我爹當年十年寒窗苦讀, 文治武功, 又努力了十幾年才混上了皇后, 你這進京沒仨月,離着皇后的位置就差了一步了。”
“還差一點成了公主的駙馬。”一個紅衣少女蹦跳着跑出來, 抱着我的胳膊,笑得滿臉的嬌憨。
“高娃!你怎麼在這?”我問她。這丫頭怎麼總是這麼神出鬼沒!
“我住在這了,呵呵。”高娃眨着眼睛說,“我幫阿月說服我哥搶你,他就答應我跟他住一起。”
叫她這麼一說, 我覺得戎狄太子會跟天語大將軍的公子合作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因爲只要龍月說一句來我家住吧, 那高娃一定屁顛屁顛的拉着他哥過來, 絕對攔都攔不住。
“沒節操的!”我給了高娃一個白眼。一個女孩子家, 男人讓去家裡住就去的女孩兒家,哎!
我嘆了口氣, 暗想:幸好高娃不是我家閨女!要是梅朵以後像她這樣,看我抽不死她。
這時,高娃一臉討好的牽着龍月的衣袖,“你看我出馬一下子就搞定了吧。”
龍月把衣袖從高娃手裡拽出來,“我只是讓你住在我家,可沒讓你隨便對我動手動腳。”
哎!不用牛來換的姑娘,還是這麼漂亮的一個姑娘,龍月他居然還一臉吃了虧的樣子!
這龍月要是我兒子,我一準去敲他的頭,問他:你傻啊?你傻啊?你傻啊?
“你傻啊?”啊呀,誰替我問的?
轉頭一看,嚇我一跳,龍十四那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就站在我身後。
“你傻啊?”他瞪着龍月,“央金嫁給拓跋思遠成了太子妃,對你有什麼好處?”
“太子妃?”龍月聞言神色一變:“我讓他幫我搶人,可卻不曾搶完了人歸他呀!”
“你在意,雷豐瑜在意,這個人就有他握在手裡的價值。”龍十四說道。
“幾日不見,十四叔現在惠動腦子了嗎!”龍月對他說。
“別廢話,接下來你想怎麼樣?”龍十四問道。
龍月想了想,抿嘴笑了笑,“那拓跋思遠可喜歡央金?”
“絕對沒有。”我回答道:“我跟他第一次見,再說他夾着我那會兒,那架勢就跟嘉錯夾着一筐牛糞去燒一樣一樣的。”
高娃噗嗤一笑,然後她看着我,很誠懇的樣子,說道:“其實你對我哥來說,還及不上一筐牛糞。牛糞還能用來生火,你帶回去純屬費糧食。”
呃!能不能說話不要這麼直率!
“所以說,央金這個太子妃待等離開中原地界,對他還有何意義?”龍月說道,“到時候我有辦法把央金從他手裡頭換回來。”
“就算央金在他的眼中不及一筐牛糞,可你若是要,他也未必會輕易給你。你拿什麼換?”龍十四問道。
“你覺得那個東西如何?”龍月說道。
他指了指小崔手裡正在整理着的那個大風箏,得意的挑了挑眉毛,“蝙蝠翼,如何?”。
“這大風箏原來叫蝙蝠翼啊!”我說。
龍十四沒搭理我,對龍月說道:“你以爲戎狄自己沒有?”
“哼,無知。”龍月說道:“傳統的蝙蝠翼要靠快馬來驅動,可這京城中哪裡能夠飆馬?可我還不照樣讓蝙蝠翼飛起來了?”
“你終於找到了改良蝙蝠翼的方法了?”龍十四眼睛一亮。
“沒錯,我爹當年就想要改良蝙蝠翼,但一直沒有完成,現在我做出來了。”龍月說道。說着他嘆了口氣,“真希望他能看到。”
龍十四卻眉頭一皺,“可這樣的蝙蝠翼交給戎狄,必將使他們如虎添翼,以後的戰事對我方會更加不利,你有沒有想過?”
“要我去想別人?但當年可有人爲我爹想過?”龍月冷笑一聲,“他當時病的那麼重了,可那些人還逼着他出徵,雷豐瑜替他出徵,陷在了草原上,那些混蛋就都跳出來指責我爹,將責任都推在他身上,好像他纔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當時京畿附近明明還可以抽調十萬兵馬,但卻不肯給他兵,他只能帶着龍家不足一萬的死士深入草原。”龍月咬牙切齒,眼中泛着淚光:“我爹根本就是被他們逼死的。表面上對他歌功頌德,其實就是把他往死裡頭逼。那滿朝的文武,那市井百姓,可有一個爲他想過?他是人,他也是血肉之軀!他半生爲那些人着想,爲他們奔忙又得到了什麼?……”
龍月越說越激動,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龍月轉頭看向我,“央金,你的處境其實跟我爹當年差不多。鬆贊貢布、白瑪、傑佈一個個都沒安着什麼好心,他們把你從吐蕃帶出來,甚至都沒有告訴你原委,他們只是拿你當討好雷豐瑜的物品,而現在戎狄太子要你了,懦弱的吐蕃必然不敢反抗,而他們根本就不會在意你在中原的皇宮裡被當成替身會是什麼感受,他們也不會去關心你被帶到戎狄,又會遭遇什麼。”
他抓住我的手,“央金,你是個好人。”小屁孩的眼中閃爍着柔柔的光,和淡淡的哀傷:“善良不該被利用,他該被人去守護。”他看着我,目光堅定:“當年我沒來得及守護我爹,現在就讓我來守護你。”
如果我是一個女人,我想我此時一定會感動得不要不要的了,就像那邊高娃那樣,小眼睛裡都是膜拜的淚花,但我是個男人,男人心中有要守護的東西,而不是等待着被別人守護。
我拍了拍龍月的手,正想要告訴他這點,沒想到龍十四那邊也不要不要了。
只見他反手一拳,打在了身旁的一根柱子上,整個屋子被他這一拳都似乎晃了晃,落下一片灰塵。
“說的對,我也最看不起拿人不當人的混蛋。當年沒爲老大做到的事,現在一定爲央金做。”他的一雙鷹眼裡閃的是陰測測的寒光,“死士只認主人,爲了主人,別人都可以去死。”說着他的視線落在我的手腕上。
我手腕上的石膏上。
龍十四盯着那石膏冷哼一聲:“就算是雷豐瑜,他要是再敢擰你的手,我也一刀剁了他的爪子。”
我覺得還是不要跟他們爭執什麼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後對着手指頭暗暗尋思,“我這個差巴,咋就一下子好像高大上了捏!”
……
而事實上,我好像真的一夜之間高大上了。
我即將成爲戎狄太子妃的消息傳出去後,許多人登門拜訪並送來了賀禮。
這些大部分是商人,商人不管什麼敵國不敵國,他們看到的都是利益。一般的商人想要攀上戎狄的太子可不太容易,可現在就有個比較容易攀上的——戎狄的太子妃。
我在巴桑的衙門裡幹過一些時候,這樣的人見的多了,也沒什麼不能應付的,只要接受禮物,然後記錄下他們的名字,也記錄下他們拜託的事情。
拓跋思遠每天會派人來把我收的禮物拿走,聽來拿禮物的人說,他們這次出來沒帶什麼錢財,中原那皇帝雷豐瑜又是賊摳門的,不肯給與招待,而京城這裡又是喝口水都要錢的,開銷賊大。
也許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吧,拓跋思遠沒有急着把我娶過去,而是讓我先以準太子妃的身份斂財。只是我記錄下來的名字和拜託的事情他是從來不一起斂走的。
如此過了十餘日,拓跋思遠才終於定下了日子,娶我。
讓他終於下定決心要把我真娶過去的原因,我琢磨也許還是因爲雷豐瑜。
聽龍十四講,雷豐瑜這些日子對我不聞不問,卻一直在兵營和兵部折騰的歡。現在不光讓我哥他們在兵部演示烏朵的使用,還讓兵部的人到吐蕃軍中講授兵法戰策。以及讓雷龍戰騎和吐蕃兵一起操練,讓洛子長和東嘎共同指導。
中原的兵和高原的兵,真正的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了!這也是我在皇宮裡跟雷豐瑜折騰了那一回真正想看到的結果,真心的交流,彼此的尊重。
其實這件事情上還是我亂操心了,雷豐瑜顯然有他自己的考量,他行動做事更是多管齊下一氣呵成,遠非我一個差巴可以想象的。
哎!明明是一個天柴卻總想幹天才乾的事!呵呵!
眼下就要成爲戎狄的太子妃了,也不知道小屁孩那用蝙蝠翼換我的主意能不能成功,而且這幾天也沒怎麼再見着他。
還是自求多福吧!
沒事的時候就在將軍府除除草,圍着院子跑幾圈,這將軍府還挺大的!十幾天我發現有點效果,嗯,瘦回來點了。
要說這減肥也挺有意思的,肥起來用個七八天就行了,而瘦下來用十幾天,還沒完全瘦回去。
……
迎娶的日子終於到了,我整理好最後的賀禮。
除了那些商人外,還有其他一些人也送來了禮物,比如白瑪公主,比如東嘎將軍。
白瑪公主送來了全套出嫁穿的袍服。吐蕃崇尚白色,那是純白色的絲綢袍子,雲豹皮毛的帽子,還有紅色的珊瑚與金色的琥珀串成的掛飾。
東嘎將軍送來的賀禮是一柄銀刀。
我們吐蕃人喜歡在親友的婚禮上送上獵刀作爲禮物。我之前腰間的那柄刀也是東嘎將軍送的,那是在嘎母嫁過我家的時候。
那時雖然因爲時間緊,嘎母的婚禮辦的有些倉促,但東嘎將軍還是親自送妹妹嫁來我家,他當時手捧哈達,唱着送嫁的歌謠。
這次東嘎將軍還是手捧哈達,唱着送嫁的歌謠,只是這一次他送嫁的是我,這個他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