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希寧兇狠地瞪着他,如果眼睛能殺人的話,鳳斐早被他的眼刀子射死了。
“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鳳斐彎眉一笑,墨發飛揚,俊美得不似真人,與龍希寧的狼狽真是鮮明的對比。
“風飛,你會後悔的。”龍希寧撐着雪地想要起身。
鳳斐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扔在他身上,“不勞寧王費心,現在先擔心你自己吧。”
說完,攜着夏楚悅的手回去,離開之前,他歪着頭促狹道:“寧王出恭太久,殿上的人會懷疑寧王是不是身體有什麼毛病,所以可別在外面呆太久啊。”
“風飛,你去死吧!”龍希寧咆哮。
而那一高一矮的背影,漸行漸遠,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夏楚悅抽回自己的手,又被鳳斐抓住包回他的掌心中。
“你不怕他報復?”
她咬咬牙,忍了。
鳳斐隱在夜色中的嘴角彎起一道弧度,眼睛燦若星辰,“你擔心我?”
“誰擔心你了。”夏楚悅撇嘴,“你激怒了他對我們都沒好處。”
“唔,不是你先激怒他的嗎?”鳳斐無辜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夏楚悅無語,她激怒龍希寧沒錯,但是她要得到自由身,就必然會挑起龍希寧的怒火,可是鳳斐在這個時候激怒他,又是因爲什麼?
“放心吧,打了一架,再大的火氣也該消掉不少了。”鳳斐的大拇指在她的掌心裡揉了揉。
你把人打得爬不起來,還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居然敢說對方能消氣?龍希寧沒氣得吐血,她才覺得奇怪。
忽然,鳳斐停住腳步。
被他拉着的夏楚悅不得不停下來,“停下來幹什麼?”
“不如我們等等?”
“什麼?”
“等寧王回來了,一起進去。”鳳斐提議。
夏楚悅一臉黑線,“你想製造八卦,別把我拉進去當女主角。”
鳳斐呵呵一下:“你不想跟我多呆一會兒嗎?我們好幾天沒見,我想你了。”
他側臉低眸,曖昧的氣息灑在她的側臉。
明明天氣很冷,她卻覺得很熱。
他包裹着她手的溫度,他呼吸時噴出的熱氣,好似擴大了無數倍,使她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從手上,臉上,到脖子上,都燙燙的,如果有人看得見的話,會發現此時她從耳朵到臉再到脖子,都覆上了一層紅霞,如同夕陽最美的紅暈。
夜太濃,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卻彷彿能想象得出她臉紅的樣子,清冷的人兒一旦紅了臉,比任何時候都要動人,只要一想,他便心猿意馬起來。
“你……想我嗎?”他咬了咬脣,忍住笑意,頭往她的方向傾了傾,靠她更近,深邃的眸子準確地對上她明亮的黑眸,即使看不清對方。
“你剛纔給了他什麼?”她目光閃爍了幾下,企圖轉開話題。
鳳斐心裡輕輕嘆息一聲,她依然沒有對他敞開心扉啊。假裝沒有發現她的逃避,他直起身順着她的問題回道:“一點讓他迷途知返的小東西。”
“嗤,迷途知返?你當自己是普度衆生的菩薩?”
夏楚悅低笑一聲,他還是那麼不着調,什麼迷途知返的東西,估計是可以威脅龍希寧的證據,虧他敢臉不紅心不跳地把自己說得那麼高高在上,此刻怕是龍希寧正拿着那‘小東西’詛咒着他吧。
“你剛纔也給了他東西,是什麼?”鳳斐依然面不改色。
“你不是看到了嗎?”夏楚悅在黑暗中斜睨他一眼。他也太恣意妄爲了,大殿上,當衆搶王爺的東西,就不怕被皇上怪罪?
“哪裡看得到,一個信封,封得嚴嚴實實的。”鳳斐聲音降低,略帶委屈地道,“我們認識那麼久,從來沒見你送我東西。”
確實,兩人相熟相知的日子也不短了,他送她的東西不少,可她從來不曾送過一樣給他。
夏楚悅有些理虧,“那你想要什麼?改天我派人送到你府上。”
“嗯,那你明天就過來吧。”
鳳斐說得有些隱晦,可夏楚悅卻聽得明白,才冷卻幾分的臉又熱了起來:“下流!”
“送禮當然要親自送,才顯得有誠意,哪裡下流了?”鳳斐促狹道,眼裡蓄滿笑意。
夏楚悅臉更熱,羞得想鑽進地洞裡,明明是他沒說清楚。都是被他帶壞了,害她想偏。
“離席那麼久,再不回去,我爹肯定會出來找人,我先進去了。”說完甩開鳳斐的手,小跑着通向光明的大殿。
“別忘了我的禮物。”
夏楚悅的身形一頓,然後跑得更快。
鳳斐站在原地,輕聲笑了笑,等了一會兒,才悠然前往。
看到夏楚悅獨自一人回來,一直往殿門口瞟的賓客們暗暗奇怪,寧王怎麼沒一起回來?
無數雙眼睛在她身上來回打轉,想看看她臉上、衣服上有沒有特別的地方。
寧王當時的表情太過駭人,很多人都猜測被寧王揪出去的夏楚悅會被打一巴掌,或者被教訓一頓,可是她的臉很白淨,衣服也很乾淨,除了頭上和衣服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的雪花外,並沒有異樣。
夏楚悅進來之前已經調整好心情,臉上的紅暈也淡了下去,別人看到她微紅的臉蛋,只會以爲是被凍紅的。
“寧王沒傷你吧?”她回到座位上後,江夏王就小心地關切問她。
“沒有。”夏楚悅搖了搖頭,心中卻道,他倒是傷得不輕。
想到那個高傲的男人被鳳斐打倒在地,夏楚悅嘴角抿了抿,希望龍希寧真有足夠的把柄握在鳳斐手中,要不然今日鳳斐的羞辱一定會引得龍希寧強烈反撲。
可如果龍希寧知道鳳斐的另一層身份,他還會顧忌嗎?
她不知道龍希寧爲什麼隱瞞了武林大會那段經歷,爲何不將鳳斐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講出來,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龍希寧一定對鳳斐起了很大的疑心,即便沒有她,龍希寧也不會輕易放過鳳斐。要是鳳斐的真實身份被他查到,那麼鳳斐近十年的隱忍計劃就將付諸東流,而他,也會陷入絕境。
如果不是她,鳳斐也不會幾次三番泄露了身份。
一想到自己連累鳳斐,夏楚悅心頭便壓了塊沉重的石頭。
“呵,大家都看着我做什麼?”鳳斐視線一掃,將衆人或直接或悄悄的打量看在眼裡,打趣着問,“莫非看不到我食不下咽?”
衆人無語,聽說前段時間風國舅遊山玩水去了,怎麼回來後還是那麼放蕩不羈啊,這裡坐的可都不是普通人,他連男人都調戲?
“各位怎麼還呆呆坐着?哦,我明白了。”鳳斐故作恍然大悟,“你們是在等寧王吧。”
竟然把寧王也扯下水。
然而聽到鳳斐下一句話,他們才明白這人是多麼的沒底限。
“剛纔在淨房碰到了寧王,他可能那啥,你們就不必等了。”
“咳咳!”
“噗!”
吃東西喝水的忍不住噴出來,嘴裡乾淨的也嚇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然後滿大殿都是各種奇怪的聲音。
造成這種局面的傢伙則一臉笑意地坐回席位上,倒了杯熱酒,兀自飲了起來。
夏楚悅十分無語地看着毫無羞愧的他,她以爲他說的那句話是爲了氣龍希寧的,想不到他竟然陰險到趁龍希寧沒回來,在衆賓客面前詆譭龍希寧的形象,要是被龍希寧知道,那不得恨死他纔怪。
過了一會兒,龍希寧從殿外進來,身上換了套衣裳,嘴角破了一塊。
自他進來,就察覺到衆人投來的目光,只是他心情極差,根本沒心思理會那些帶着怪異的眼神。他冷冷瞥了鳳斐一眼,那一眼含射着犀利的狠光。
鳳斐似有所覺,懶懶地擡起桃花眼,見是他,很友好地露出一個笑容來,殊不知龍希寧想要撕爛他那張笑臉的心情。
他收回視線,轉而向夏楚悅走去。
大家不知道他幹什麼,只覺得今晚的龍希寧太過反常,又不敢說出來。
江夏王身體繃緊,大有龍希寧敢傷他女兒,他就動手的架勢。
夏楚悅挑了挑眉毛,嗯,心情雖差,但還知道要注意形象,看來火氣確實消了不少。
龍希寧走到她面前,高大挺拔的身體遮住她面前的一部分光線,她半個身子黯淡了許多。
“你贏了。”龍希寧複雜地盯着她好半晌,才幽幽開口,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或者該說,溫度低到讓人發顫。
夏楚悅瞳孔縮了一下。
龍希寧將一張紙甩到她面前:“這就是你想要的?好,本王給你。”
夏楚悅愣怔住,隨即撿起落到身上的紙,赫然是封休書,不是她寫給他的那封,也不是她替他寫的那一封,而是他親筆所寫的。
上面的字寫得很重,有些地方甚至因爲過重的筆墨而模糊成一片,可以想見寫字的人手勁有多大,心潮多難平。
“寧王,你這是什麼意思?”江夏王眼角一瞥,看到‘休書’二字,臉色頓變,迅速從女兒手中搶過紙來。
夏楚悅低聲道:“爹,給我。”
她擔心江夏王一怒之下把休書給撕了,那樣她今天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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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書給了,不過下章才公之於衆,預估錯誤,罪過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