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帶了。”木葉忙將藏在懷裡的東西拿出來,外面用灰色布包裹着,長長的扁扁的。
夏楚悅眼睛一亮:“這就是聖樹樹皮?”
“是。”
木葉將灰布打開,一塊漆黑的樹皮呈現在眼前,樹皮表面光滑,有一些細小的裂紋,類似龍涎香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
夏楚悅有些激動地接過漆黑的樹皮,側頭看向速雲。
速雲點頭:“和醫典中描述的一樣。”
得到肯定,夏楚悅把龍槐重新包好,寶貝般地捧在胸前。
木葉撓撓頭:“夏姑娘,我等下還得進林裡採藥,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且慢。”夏楚悅叫住他。
木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這是一點謝意,希望你能收下。”夏楚悅從速雲手裡接過提前準備好的謝禮。
“不!不用了,只是一點小忙而已。”木葉連忙擺手拒絕。
夏楚悅直接將一個包袱塞到了他手裡:“只是一些生活用品,比起聖樹樹皮來,不值一提。難道你不願接受我的道謝?”
木葉聽她如此說,只好抱住大包袱,也不知裡面裝了什麼東西,看樣子還不少。
見木葉接受了,夏楚悅笑了笑,和他告別。
帶着龍槐回到客棧,夏楚悅的心情可以說喜憂參半,三樣最關鍵的解藥找到了一樣,還剩兩樣,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
她收拾了東西,吩咐速雲做好準備,等下吃點東西,然後就進南嶺。
沒有木葉帶路,他們只能找鎮上熟悉南嶺地形的人當嚮導。
有些人高價受僱於商人,結隊進入南嶺找到珍貴的藥材和動物,他們雖然沒有木葉等原住民瞭解南嶺的地貌,但是多少也瞭解一些。
昨日和木葉分別後,夏楚悅便讓速雲去找那名望最高的一個採藥人,如果木葉不能帶他們進去,就由採藥人帶路。
速雲點了點頭,去通知隨行護衛的清風樓影部的人。
影部之人又稱影衛,負責刺探機密與暗衛的屬下,由於上回對付血煞堡堡主損失慘重,折損了近半的影衛,這次鳳斐將所有的影衛都調過來供夏楚悅驅使。
他們一得到速雲的通知,全都化作普通的護衛,跟隨在夏楚悅身邊保護。
三十個影衛,加上夏楚悅、速雲和一個叫作莫興的嚮導,三十三人從刻着“南嶺”二字的大石碑旁走入山林中。
每個人頭上都戴着一頂帷帽,這是莫興囑咐的,因爲南嶺內毒物極多,天上飛的,地上爬的,草裡鑽過的,水裡遊的,樹上立着的,都有可能是毒物,尤其是那些如蚊蠅般大小的毒蟲,無孔不入,常有人因爲不注意而被其叮咬,最後死去。
而要防備這些小毒物,只能將自己全身上下都裹起來,不讓對方有接觸自己的通道。
當然,也只能是相對的防備,不可能把自己完全藏起來。
所以,除了全副武裝外,還要備一些驅蟲避毒的藥物。
速雲精通醫毒,準備了不少驅蟲的藥物,藥粉放在香囊中,掛在腰帶上,尋常蚊蟲便不敢上前叮咬,皮膚上也抹了不少東西。
莫興本來還打算賣給他們一些的,結果看到他們準備得更齊全,也就不多說什麼,只在前面帶路。
開始樹林比較稀疏,陽光透過樹林照射進來,不覺得有什麼,然隨着深入,樹木越來越密,各種說不上來的植物遍佈各處,除了鳥叫蟲鳴,便只剩下他們一行人的腳步聲與呼吸聲。
速雲緊跟在夏楚悅身邊,警惕地注意着周圍。
忽然,一個影衛拔劍一揮,一隻從樹上掉下來的蠍子被斬成兩斷。
莫興回頭看了眼出手的影衛,“大家小心一點,南嶺毒物數不勝數,就算是一隻漂亮的蝴蝶,也可能是致命的毒蝶。”
衆人聽了莫興的話不以爲然,如蠍子毒蜂等有毒他們相信,但美麗的蝴蝶怎麼可能會蝴蝶,他莫不是想借此多索要一些酬勞?
夏楚悅將衆人的不以爲意看在眼裡,沉聲道:“莫興說得沒錯,大家都警惕點,切莫大意。”
她前世爲了完成任務,幾乎跑遍了全球各個險地,沙漠、雨林、草原,大海,看起來美麗而無害,然而每一個地方都生存着一些毫不起眼卻能瞬間要人命的東西,尤其是以物種繁多着稱的熱帶雨林,裡面的毒物不知凡幾,這南嶺的地貌環境倒是和雨林有幾分相似,想必毒物也不會少。
三十個影衛應了聲“是”,心裡卻依然不以爲忤。
在他們眼中,夏楚悅只是一個養在龍城的貴族小姐,連龍城都沒出過幾次,怎麼會知道這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不過是姑娘家一聽人家那麼說就害怕,不信也要信。
如果不是鳳斐的命令,他們纔不會來保護她。上次影衛折損過半弟兄,都是她的一意孤行害的。
一想到多年的兄弟死得那麼慘,影衛們心裡對夏楚悅都喜歡不起來。
夏楚悅不是沒察覺到他們對她隱晦的敵意,就像速風一樣,一切以鳳斐爲中心,鳳斐命令他們保護她,他們就保護她,可從心底裡,他們並非真心敬她尊她,興許他們覺得自己只是個迷惑住他們主子的妖女,哪天就會被鳳斐拋棄。
這樣的心理她明白,就像行軍打仗一樣,如果主帥人格魅力不能服衆,衆人也只是口服心不服,而這樣的異心,一旦到了關鍵時刻,很可能成爲致命傷害。
她只能等待機會,或者創造機會,讓他們真真正正甘心爲她所用,而非把她當成任務。
斂眉垂眸,掩蓋住眼裡的神思。
“大家小心!”忽然,莫興大喊道。
夏楚悅回過神來。
見走在最前面的莫興停了下來。
衆人不解地看向他。
“這是噬骨蟻,一旦被其叮咬,會持續幾個時辰的劇烈疼痛,那種疼痛深入骨髓。”莫興指着路上一條長長的螞蟻隊伍道。
“那麼厲害?”夏楚悅低頭看了眼井然不紊地從左往右爬的黑色螞蟻,夏楚悅知道一般黑色螞蟻叮咬都會讓人感覺到疼痛,但卻從沒見過能夠讓人疼入骨髓的。
莫興沉着臉道:“當然,這是南嶺裡最可怕的螞蟻,你們若不想體會徹骨疼痛,最好小心一點。”
見莫興神情凝重,大家不由都多了幾分心眼,跟着他小心地跨過螞蟻隊伍,幸好螞蟻喜歡結隊爬行,要是成片鋪在地上,倒是不好走過去。
大家又走了一會兒,忽然,一個影衛發出一道慘叫。
所有人都驚了一下,轉身看到一個影衛因爲極度痛苦而在地上扭動翻滾,尖叫聲不斷,林子裡的飛禽驚得四散飛起。
速雲忙過去在他身上點了幾個穴位。
莫興看了眼地上影衛旁邊斷成兩截的毒蜂,臉色頓變:“他中了蜘蛛鷹胡蜂的毒。”
不用夏楚悅問,莫興自顧自地往下說:“這種獨居的五彩胡蜂的攻擊性不強,也極少叮咬人類,除非遇到危險,它們纔會爲了防範主動攻擊人。一旦被它的毒刺刺中,人就像被晴天霹靂擊中一樣,體內每一塊肌肉都會疼得顫慄。他肯定是主動攻擊了蜘蛛鷹胡蜂,不然也不會被胡蜂叮咬。”
聞言,衆人神色一凜,竟然是這樣。
莫興看向夏楚悅,再次提醒道:“如果對方沒有攻擊自己的時候,不要主動出擊,否則很容易遭到對方的反擊。”
夏楚悅明白地點了下頭,側臉看向衆人:“聽到沒有?如果你們繼續目中無人,自以爲是,你們就會跟他一樣。”
“聽到了!”影衛們看到同伴的慘狀,即便見慣了血腥場面,也忍不住一陣陣惡寒。
“他的毒能解嗎?”夏楚悅走到速雲旁邊問。
“可以。”速雲隨身攜帶了不少解毒藥,胡蜂的毒雖讓人痛苦,好在不致命,那個影衛服下解毒丸,傷口塗了麻藥,總算能夠正常站起來。
“莫興,繼續往前走吧。”
趁日落之前,他們要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落腳。
冰蟬可遇不可求,據說是南嶺人的聖物,他們要先找到血滴子。
血滴子乃赤蟒與撒樹相伴而生的一種毒液,尋常人碰觸幾個呼吸就會死去,可想而知毒性多強。要找到血滴子,就必須找到赤蟒與其伴生的撒樹。
山中樹林密佈,想要找到撒樹或者赤蟒並不容易。
莫興平時也不敢深入南嶺,在外圍他並沒有看到過夏楚悅他們描述的撒樹,至於赤蟒,他更是從來沒看到過。
南嶺之大,想找到撒樹與赤蟒極其不易,加上處處透出的危險,給他們的行程增加了不小的難度。
中午,大家停下來稍做休息。
莫興啃了一口饃饃,配了口水,“夏姑娘,再往前面走五里就不能深入了,裡面可怕的東西太多,除了南嶺人,我們這些人進去都出不來的。”
夏楚悅跟着走了半天,對外圍的環境有所瞭解,確實如傳言,危險無處不在,單是外圍就如此可怕,不曉得內圍又會有多危險。
“再走五里你就先回去吧。”
這是之前說好的,莫興只帶他們到外圍邊緣,再往裡,他不會踏入半步。
“你們真的要繼續往裡走?”莫興擔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