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貴妃想到鳳斐手握夏王令,哪裡怕宋家在龍城的區區十萬軍隊,“臣妾問心無愧!”
眼見着兩個女人又要爭吵起來,王御史立即插嘴道:“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前朝之事,由寧王與衆臣商討即可,兩位請離開吧。”
他話說得有些不客氣,卻沒人覺得有問題。
朝堂上從來都是男人的天下,兩個女人在這裡指手畫腳,形同潑婦逞口舌之能,不是擾亂朝堂嘛!
兩方軍隊勢力爲何而來暫且不知,這兩個爲了私利的女人還是趕快滾蛋吧!
皇后和華貴妃被王御史如此直言不諱的話氣得臉陣青陣紅。
皇后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華貴妃看皇后都走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呆在這裡,清清幽幽地說了一句:“鈺兒這個時辰該餓了,本宮先回去看看。”
兩人一離開,除了太子黨的大臣外,其餘皆鬆了口氣,蜂擁到寧王身邊。
“寧王,下官以爲,現在最關鍵的是穩定民心軍心……”
“寧王,您看是不是應該先召集御林軍守好皇宮各處宮門……”
鳳斐被推擠到後面,他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
皇帝死,太子廢,龍蘭的主心骨果然成了寧王。
只要他還在,龍蘭必然不會滅;而他若成了帝王,只怕龍蘭會再次崛起,穩佔四國之首。
這樣驚才豔絕的人物,留着對鳳西而言是個巨大的禍害啊。
他脣角微翹,手指摩挲着大拇指頭上的玉扳指,瀲灩的桃花眼裡閃過誰也讀不懂的神色。
……
皇后離開太和殿,回到坤寧宮中,喚來自己的忠心護衛,隨後一夥人喬裝打扮,從秘道里離開皇宮,前去南城門與南軍回合。
城門守將送來的軍報一份份傳入宮中,太和殿中,羣臣終於確定,南城外的軍隊確實是南軍,領將是宋太尉和肖忠義。
還有一條消息震驚全場——前太子出現在南軍中。
“前太子這是要舉兵造反啊!”魏國公憤怒道。
殿內三分之一屬於前太子黨的大臣龜縮到一起,眼中露出錯愕之色。
本是名正言順的帝王人選,竟然淪落到如今的田地,要靠舉兵造反奪得皇位!
他們該繼續站在前太子的陣營裡,還是棄暗投明,反身抱住寧王的大腿呢?
在他們憂心忡忡的時候,寧王已經針對南軍擅自行動提出幾點應對之策,如果南軍真的被前太子利用,企圖攻打皇城,舉兵造反,那麼他們必然要全力以赴剿滅叛軍,若南軍只是擔心龍城有變,特意趕來護城,他們自當勸其返回營地,無命令不得再擅自集軍到龍城。
龍蘭守衛京師的軍隊分爲南北兩軍,南軍十萬,北軍分驍騎營、衛戍營與御林軍,一共也是十萬。
二十萬大軍,足以扞衛一國都城,說是銅牆鐵壁也不爲過。
然而,若是這二十萬大軍大打出手,龍城必然生靈塗炭。
最讓衆人擔心的還不是十萬南軍,而是由宋家子弟統領的三十萬大軍。先帝下旨,將三十萬大軍分三路前往邊關禦敵,三路統帥皆爲宋家子孫,一旦前太子舉兵造反,那麼那三十萬大軍很可能半道折回,與南軍一同圍困龍城。
龍城雖大,但人口衆多,每日所需水源和食物的數量也十分驚人,一旦被四十萬大軍團團包圍,那就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龍希寧視線環視一週,沒有看到琪王,他臉色微變:“來人,立即去坤寧宮,請皇后娘娘過來議事。”
羣臣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如若宋家造反,他們還可拿皇后當人質。
然而,去請皇后的侍衛空手而歸,坤寧宮已經人去樓空。
龍希寧臉色一變,“看來南軍真的要造反了!各位大人,朝中事務就拜託諸位了,本王先去南城門看看。”
“王爺請,下官馬上命人收集糧草,以備戰。”
“下官立刻讓人準備柴薪松柏。”
“……”
諸位大臣各司其職,並不慌亂。
寧王雖然年少,但早已身經百戰,有他在,相信叛軍很快就能被打散。
鳳斐看着衆人有條不紊的安排着各自事務,心下暗歎,如果沒有太子,寧王就是最合適的繼承人,宋家,可別讓自己失望啊。
在衆臣商討之時,鳳斐悄然退了出去。
龍希寧一直注意着他的動靜,此時看到鳳斐悄悄溜走,立刻叫住他:“風國舅。”
鳳斐已退到人羣外,龍希寧這一叫,衆人都注意到鳳斐退到了人羣外,似乎就要離開大殿。
那麼多人注視着自己,鳳斐就算想當沒聽見都不行。
他頓住腳,淡笑看向龍希寧:“寧王叫下官何事?”
“本王雖被封爲攝政王,但國不可一日無君,鈺王身爲儲君,自當儘快登基,風國舅覺得呢?”龍希寧淡淡問道。
鳳斐微挑長眉,一派瀟灑風流,“下官不過一個四品侍郎,此等大事當由各位大臣和寧王商議。”
龍希寧聞言暗暗冷笑,故作姿態!你現在怕巴不得鈺王坐上龍椅吧!
“依本王之見,邊關告急,龍城被圍,先帝剛逝,新帝登基儀式需推遲到明年,但是新帝登基越快越好。”
羣臣附和。
鳳斐眼底劃過一抹精光,輕輕一笑:“但憑寧王作主。”
“此事就交由風國舅和負責吧,明年新帝登基。”
“這麼快?”衆人奇怪地看着寧王,新帝是個牙都沒長齊的稚兒,寧王居然沒有半分怨色,反而比誰都迫不及待地希望新帝快點登基。
詭異,實在是詭異!
不但羣臣奇怪,鳳斐也暗暗納悶。
皇帝廢太子,立鈺王爲儲君,寧王不是應該懷恨在心並萬般阻撓鈺王登基的嗎?
他目光緊鎖住龍希寧,企圖看清龍希寧心中的想法。
龍希寧自然不會讓他看出什麼來,他嘴角微抿,不悅道:“怎麼?風國舅不願意?”
“下官不敢。”鳳斐擺擺手,“那麼這件事就交給下官來辦吧,明天一定讓鈺王順利登基。”
龍希寧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和羣臣商議一番,然後出宮趕往南城門。
龍城城牆內鑄黃土,外貼青磚,厚度是普通城池的兩倍,加上女牆和垛牆,護城河,吊橋等等,易守難攻,想要攻破城門,一時半會兒是做不到的。
所以,他纔有心思在這裡和大臣們商議。
散會之後,鳳斐心懷疑惑地離開。
安排在皇宮中的探子來報,皇后琪王以及永寧公主皆已從秘道離開皇宮。
若非他有意放水加幫忙,皇后一行人哪裡能那麼輕易地逃出皇宮。
兩虎相爭,弱勢一方,當然需要外援,希望宋家別讓自己太失望。
鳳斐望着遠處升起的烽煙,輕輕一嘆。
……
八月廿五,龍蘭南軍堵住龍城南城門,前太子龍希然振臂高呼,華貴妃與寧王勾結謀害先帝,誓死替先帝報仇。
寧王上南城樓,指責太子罪名三十七條,每一條詳細到時間地點人物都羅列得一清二楚,最後總結:前太子品行不端,不孝不仁,失德失心,被廢后不思悔改,煽動南軍攻城,其心之惡……當誅!
本被龍希然的話煽動得有些蠢蠢欲動的城中軍民,一聽到太子的惡行後,對太子立即從可憐到憎惡,再被寧王一號召,軍民同心,共同抵抗龍希然率領的叛軍。
第一天,南軍見煽動不成,也不急,分成三路軍隊,堵住龍城東西南三城門。
看他們的樣子,是要打持久戰,耗盡城中的糧草,同時,等待宋家三十萬大軍趕回來。
與此同時,西城在寧王的命令下開城門,讓城外兩萬驍騎軍進城。
兩萬驍騎軍,一半被分往四方城門守城,另一萬則重重包圍住皇宮。
夜裡,寧王秘密召見驍騎營統領王弘昌,無人知曉。
翌日,新皇登基。
消息昨日已傳出去,如若不是宋太尉和皇后攔着,龍希然早衝進城闖入皇宮把那個奪他皇位的鈺王給殺了。
新帝登基,不必到宗廟行使登基儀式,只要朝中文武大臣到太和殿面聖即可。
是日清晨,秋高氣爽,風和日麗。
穿着朝服的官員陸續進入太和殿,鈺王由華太后親自抱在懷中,坐在龍椅後方垂簾之後,接受朝臣跪拜。
鳳斐亦是一身深紅色朝服,立在左側靠後位置。
望着站在首位的寧王,鳳斐眼皮微微一跳。
自從昨天寧王說今日立新君,他的心神便有些不寧。
昨晚他迴風府以後,以爲半夜會遇到殺手,誰知一夜過去,竟然毫無異動。
宮中也沒有任何壞消息傳出來。
直至站在這朝堂上,鳳斐仍然不敢相信,寧王居然什麼也沒做。
是真的沒做或者已經做了自己卻不知道?
鳳斐眼眸幽幽似深潭,心中千思百轉,不過一念間。
就在衆臣即將跪下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時候,外面一聲長喝:“報——”
一聽到急報,羣臣都心頭一跳,難道是南軍攻進城來了?
進來的士兵服飾明顯與守城兵不搭,難道是邊城又失守了?
龍希寧大步流星走上前,接過跪在地上士兵舉在頭頂的牛皮袋子。
衆臣伸長脖子,看着龍希寧打開牛皮袋子,拿出裡面的一本冊子,皆愣了愣。
一本冊子?
羣臣驚訝地瞪大眼睛,從來沒看過士兵送冊子作爲急報的。
大家心裡越發好奇。
鳳斐卻在看到那本冊子的時候,心頭重重一跳。
冊子他自然不識得,但是龍希寧拿到冊子的時候,不像其他大臣一樣面露疑惑,如果只是這樣,可以說龍希寧本來就面無表情,神思不露也說得通,但鳳斐捕捉到龍希寧眼中一閃即逝的光芒,就好像,等了許久的東西終於來了!
龍希寧翻開冊子,匆匆瞥過,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將冊子一收,手指鳳斐:“來人,將奸細風飛拿下!”
奸細?
羣臣譁然,風國舅是奸細?怎麼可能!
風國舅可是新帝的親舅舅,他要是奸細,那新皇……
龍希寧話音剛落,不知從何處忽然閃出幾個黑衣人,將鳳斐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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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鳳斐前後的大臣立即驚慌地退開。
鳳斐瞳孔微微一縮,一看這些黑衣人出場的動靜,便知道他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是皇家的暗衛!
他調動內力以防備黑衣人的攻擊,結果剛一調動,丹田處便傳來一陣刺痛。
他眸底隱過一抹寒光。
中毒!
他的身體百毒不侵,又熟知各種毒藥,不想這世間還有什麼毒能夠讓他中招。
他眯眼睨向龍希寧,沉聲說道:“寧王說下官是奸細,好歹要拿出證據。”
“這就是證據!”龍希寧晃了晃手中的冊子,“風飛,或者該叫你一聲鳳斐,鳳西國九親王!當真是好心機,潛伏龍蘭十載,只待今日謀朝篡位,偷天換日,叫龍蘭改了姓!成爲你鳳西囊中之物!”
羣臣倒吸一口涼氣。
鳳西國九親王鳳斐?
那個自小名揚天下的鳳西九親王?
那個神秘得連鳳西貴族都沒幾個認識的九親王?
那個據傳一出生就天降異象,造福鳳西的九親王?
這樣的傳奇人物竟然和他們同朝爲官十載!
敵國鳳西的親王竟然在龍蘭享受到絕無僅有的恩寵與優待!
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