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晨星完全沉浸在了他的水曲柳木板上了,他的心就如裝了一個箱子,箱子外面扣了一把鎖,裡面有很多秘密,不再向我打開了。
難道真是這樣?女人會迷戀像野馬一樣的男人,可是男人卻格外不信任像野馬一樣野性十足的女人嗎?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真相是什麼?我並不清楚。
“晨星,是有人需要這種水曲柳傢俱嗎?”,我靠在他的身邊,一邊撫摸着這光滑的水曲柳木板,一邊握住了他凍得發青的冰冷的手。
“還不知道,先做做樣品試試看。”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毫無情感,我像是打斷了他的思路,讓他驚嚇了一跳。
“哦。”我不知道還能再聊些什麼,知趣的,默默的轉身走向了另外一個房間裡。
推開前窗,園子裡的木蘭樹在寒風中搖擺着,從木蘭園往遠方遙望着,三徑迢遙蔓草寒,寒草無邊的接着城樓,只是連個人影也見不着了,風彷彿把我的心都吹涼了。
晨星,他也許只是迴歸到他的理性世界裡去了,沉迷於事物,總比沉迷於外面的花花世界要好吧。可是爲什麼?我內心堵得慌,女人就是一種過於感性的動物,情感的動物,這情感如洪水猛獸,宜泄不宜堵,堵久了總感覺會有更大的災難,這不也難怪,女人喜歡購物,喜歡買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並不是喜歡物體的本身,這是一種情感的宣泄啊。
我也喜歡逛街,只要看到那些花花綠綠的,千奇百怪的東西,哪怕什麼也不買,心情也會好多了。當然我還有一種更好的宣泄情感的方法,就是寄情於大自然,這裡的萬物,在它們的世界中生機勃勃的,程現出了另外一種生命的活力,人只要呆在中間,彷彿自己吸釋了什麼靈丹妙藥,很快就神情氣爽的,頭腦也變得清醒了,什麼生活中亂七八糟不開心的事情,都會煙消雲散。
是的,與其老想着把男人拉到自己感性的世界裡來,不斷的向他們索取情感交流, 不如自己去尋找更好宣泄情感的方式。可是大多數男人不理解女人,不明白她們爲什麼喜歡旅行?爲什麼喜歡逛街?爲什麼喜歡買一些無用的東西?她們只是在用自己方式平衡生活啊。
真正好的伴侶或許真是這樣,讓男人做回男人,理性世界多於感性世界;讓女人做回女人,感性世界多於理性世界,過多的勉強只是讓彼此難受。
前提是女人要理解男人,男人要理解女人,這樣會有多麼好啊。
正在我想關上窗戶時,園子裡傳來了呼喊聲,是誰在這兒大喊大叫的?
我無比好奇的往園子裡望去。
“晨星,你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這不是林小鋒嗎?我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難道?晨星是真的?我的心突然變得混亂極了。
“晨星,晨星。”叫喊聲繼續着。
晨星披了一件外衣,緩悠悠的走到了林小鋒了跟前,他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被林小鋒狠狠的一拳打倒了在地上。
而我站在二樓的窗前,腳像是長了釘子,一動也不能動的,冷冷的望着眼前一切發生着。
晨星又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拳把林小鋒打退了好幾步。
“請你搞清楚先,不要總是亂咬人。”晨星的語氣很平靜很平靜。
“晨星,我警告你,以後再看見你與我老婆袁明鳳走到一起,我跟你沒完。”他再次回擊了一拳說:“這一拳,我是爲你女朋友,秋夢寒,打的,你不要對不起她。”
晨星,沒有再作聲,而我,頭腦由混亂也變得了冷靜。我本來想下樓去與晨星站在一隊去對付林小鋒的,還好,我立在原地,沒有移出腳步。這樣也好,也好,人就應該偶爾挨一下打,才長記心,纔不會飄飄然,才懂得珍惜。
直到我望着林小鋒雄糾糾,氣昂昂消失在木蘭園裡消失的背影。這才,走到晨星的面前。
他低着頭沉默不語的,又開始倒弄着他的木板。
“晨星,你的臉出血了。”
“不礙事。”他緩緩擡起頭,望了我一眼,很快又低下了頭蹲在了那些水曲柳木板裡面,繼續他的工作。
我跑到屋裡,從藥箱裡找出了酒精,一些藥棉。
“怎麼不礙事,皮都掉了一塊了。”我蹲在他的身前,將沾好酒精的藥棉,將他臉上的血漬清洗淨。“還是要消消毒的,怕破傷風。”
“夢寒。”他這下終於露出了笑臉,將那雙冷冰冰的手捧着我的臉。
“哎呀,你的手冷得跟冰塊似的。”
“那你幫我捂熱。”他向我撒嬌着說。
“你別動,先把傷口清理乾淨些,要不然毀容了,以後,看哪個女人還要你。”我說。
“好的,聽你的。”他乖乖的坐在了板凳上。
“夢寒,你知道林小鋒爲什麼找我鬧事嗎?”他擺出了一副調皮的表情問我。
“我不知道,爲什麼?”
“還不是因爲我長得帥,前些天,我與袁明鳳去家居城了,她有個親戚是做水曲柳傢俱的,讓她陪我去了解一下,這下,纔有了今天的事。”
“切,就你嗅美,被打一下也好。”我拍着他的腦袋說。
我不想再去追究了,也許事情就如晨星說的這樣簡單,也許事情沒這麼簡單。我已經很清楚下一步要怎麼走了,春暖花開時,我也要離開晨星了,出遠門了。世事無常,變幻莫測,不如彼此多留一些美好的記憶吧。
“你喜歡看見我被人打,小壞傢伙,也不出來幫我打架?”他追問着我。
“酒精刺得疼不疼?”我轉換了話題,收起好了酒精與藥棉。
“現在不疼了,心裡暖暖的。”望着他這調皮的笑容就算真犯了錯,我都不忍心與他堵氣。
“嘿嘿。”
“夢寒,你明年春天,要離開木蘭園,去別的城市了嗎?”
“是的,堅持在路上。”我望了一眼他清澈的眼神說。
“那你身上的錢夠了嗎,你這上班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
“是啊,我也不想這樣啊,也想一輩子堅持一件事,可是做了後才知道那不是我想要堅持的事情,所以,我想還是到更大的城市去尋找吧,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哎,我的爸媽怎麼把我生得這麼笨呢,一點用都沒用?”我嘆了口氣說着。
“別灰心,出去後慢慢找,找自己喜歡的工作也像找男朋友,找女朋友,可遇不可求,那你身上的錢夠不夠用了?”
“呵呵,好像是這麼回事呢,感覺好難找的,錢倒是夠用的,我對金錢這玩意兒好像還是蠻有安全感的呢,有就多用點,沒有就少用點,再說,我出去是要找工作的,不純是爲了遊山玩水的。”
“然後呢?三五年後,還回木蘭園嗎?”
“不知道,以後的事情,誰知道會是什麼樣子的?應該會回來的,因爲比起都市生活,我覺得我更喜歡我們這兒,有山有水有田野,還有城樓。”
“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
“沒什麼,秘密,不告訴你。”
我沒有再追問了,我既然選擇了遠方,總需要捨棄點什麼,就讓一切去自然而然的發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