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漠蘭書館,我又在不經意間把腳步邁向了家居城。遠遠聽到了“呯,呯,呯大炮聲,鞭炮聲接連不斷的,我聞聲找着了目的地。
“哦,這又是哪家業主店面開張了,店鋪門前的紅地毯,鋪了十幾米遠,棚燈閃爍,五彩的氣球在風中飄蕩着,鞭炮的碎屑染紅了一大片白雪地,顯得格外喜慶。看着看着,身上的寒氣似乎也消失了。
店門前人來人往,門店兩邊堆滿了鮮花。我這才擡起頭讀了 一遍店鋪的名字:“野姍純綿家居店”。
野姍?是野姍開的店嗎?
我拔開人羣,擠進了門店內。這是一家約60平方米的鋪子,賣的是純綿被蕊,被罩,牀單,純綿毛巾之類的家居用品。店內站了一男一女店員,沒有見着野姍。
正想着向店員尋問店主的大名時,我回頭一望,雪地裡來了一羣正在你追我打的小姐妹們。她們還在喊着:“小星星,過來啊,小星星,來啊。”
小星星是誰啊?我定神一看,那不是晨星嗎?今天他咋穿成這樣了,一改往日的休閒風格,穿了一套黑色西裝,裡面套了件深藍色的襯衣,頭髮也梳得很整潔的,的確,比往日看起來更精神,更加的有男人味兒了,難怪被這一羣花癡追着呢。
小星星?還起了個這麼親切的名字。他不是回柳林寨了嗎?怎麼混到這女人堆裡面來了?正在我不解之時,野姍從遠遠走來了,她身着一件白色羽絨大衣,腳上踩着一雙高跟靴子,顯得素雅又不失大氣。
顯然,我確定了這家純棉家居店正是野姍開的。
野姍其實是一個比較外傾型的人,她很喜歡消費,選擇經商對於她來說應該是一條不錯的路吧,再說了,聽晨星說過,他們家本來就是做紡織的,有的是資源,她只需要費點心搭過臺就行了。
真好,她找到屬於自己的路子了,而我,還不知道何去何從?這人與人之間,真是沒法比,一比真是想打個地洞鑽進去,纔好。
不過,回過頭來想,我的父母也不差啊,我要的他們都能給我的,但我爲什麼總是覺得自己是孤軍奮戰,孤立無援的?
離開父母這兩年來,我總是在做一個相同意境的惡夢,夢見我一個人走在一片荒無人煙的黃土高原上,有一羣身着一套黑色衣服的男人女人們,他們長着很長很長的鼻子,很長很長的舌頭,有點像陰界裡的黑白無常,手裡還拿着一條很長很長的鐵勾,我在荒原上不停的跑呀,跑呀,他們不停的追呀,追呀,就在那勾子差一點兒勾住我的心臟時,就醒來了。
我很清楚這個夢代表着什麼?貧瘠的荒原:代表我剛出社會的狀態;長鼻子長舌頭的人,鐵勾:代表我的父母,親人的雙手,他們想“挖”走我的心,掌控我的人生,一切聽從他們的安排。
我不能被他們勾回去,我想自己靠自己走出一條路來,這樣才能逃離他們的“魔掌心”,如果不能,那樣我就如一個泥娃娃,永遠也長不大,無心無腦無能,任他們拿捏,捏到最後,面目全非,我會恨自己的。
“荒原”很危險,但自己至少還可以蹦躂幾下,是個活人,不是個長不大的且沒有心的“泥人”。
野姍也加入了花癡姐妹羣裡,與晨星面對面站着,聊着什麼。
我內心裡又泛起了一鼓酸酸的味兒,若不是野姍,我肯定會大方的前往打招呼了,可是此刻,我想到的卻是逃離此地,不希望他們看見我的身影,我這是咋了?
想着,連忙把目光收了回了店鋪內,再次回望了整個店面,準備從人羣中偷偷的溜走時,突然一個身影站在我了身邊,我擡頭一看,是萬生,他也來慶祝野姍店面開張了?
“夢寒,你也來湊熱鬧了啊,爲野姍店面充人氣來了吧。”
“沒有,沒有,我不是來加人氣的,我是路過這裡,聽到這兒放鞭炮,就趕來了。”
“咋還跟小孩子似的,哪兒有熱鬧就往哪兒鑽去了。”
“哪有?萬生老師,你是來送鮮花的嗎?”
“是呢,你知道的,野姍也常常去我們那邊充人氣的,我得知恩圖報啊。”
“是的,也是。”我不知道還說些什麼好,直覺告訴我,我不喜歡聊生意場上的事,我對經商沒興趣,我得快點離開這兒。
“夢寒,你什麼時候來了啊?”野姍與晨星終於發現了我的身影。雙雙肩並肩的走進了店面,晨星靠在我的身邊,緊緊的抓住我了手問。
“剛到,剛到的?”我有點不安的回答着,我不明白這是怎麼了,本來是我應該質問晨星的,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回柳林寨了嗎,反倒是他先問起我來了?
“晨星?給你們家夢寒,買一套喜鵲被子,衝一下她的名字,蓋上喜鵲被子就不會夢寒了。”野姍打趣着晨星說。
“要不要?嗯,我們買一套喜鵲被子搬回家去?”晨星溫柔的眼神看着我問。
“喜鵲被?好啊。野姍,你幫我招待好我的萬生老師吧,我與晨星去店面逛逛,挑一套喜鵲被子,我還要買一些生活用品的,爲你的店面打打氣。”我突然又變得開朗了起來。
如願以償,喜鵲被子抱在了我的身上,好溫暖,好溫暖,我多想,往後的日子,往後我與晨星的情感,也如這喜鵲被子般,一如暖暖的,沒有冷戰,那會是多麼美好啊。可是,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心與心之間,像是隔了一層薄薄的冰,讓我感覺有點冷,我不知道他每天在做什麼,腦袋裡又在想些什麼?他好像不那麼信任我了?
他可能與我一樣,也猜不透我到底要什麼?爲什麼要獨自飛翔?他不會白我的初衷的,明明解釋了,他還是不會明白的。
這年代,情感難道都是如此的脆弱嗎?經不起一點點猜疑,經不起一點點風吹雨打?
處着,處着,就產生隔閡了。
“夢寒,我也是今天早上野姍打電話給我,說她店面開張,有事情和我商量,所以匆匆忙忙從柳林寨趕來了。”
“哦,我還正想打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呢?沒有想到在這兒撞見了你。”
我與晨星,這一個月以來,說話總是這樣的,變得小心翼翼的,客客氣氣的,生怕說錯了什麼。
這種感覺很不好,很便扭,像是心裡面打了個結,我不知道如何去解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