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寨,顧名思義,所在位置,有一條大河,穿梭於兩山之間,從遠處看去,宛如一隻虎頭。
這裡,依山傍水,位於龍潭寨以南二十里處。
這是一個大寨,足有五六百戶人家。
這也是龍宮鎮上,最大的布依寨。
夜幕降臨,兩山之間,燈光點點。
河邊左岸,有一處大壩,此時,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其中,有一個青年,坐在一層石階上,沉悶抽菸。
“我說,小浩兒,聽說你今早在龍潭寨被人給揍了?還是一個小孩?”這時,有一道聲音傳來。
這是一箇中年男子,身材高大。
“何止呢!”有人接近,“砸了我們的場子,還把浩哥的錢給剮掉了!”
“這麼橫?”中年男子眉頭一挑,“要不要我給你找回場子?一個小小的龍潭寨,我們怕了他不成?”
“三叔,算了!”石浩搖頭,“龍潭寨的人,不好惹,那個吳志遠,是個狠茬子,以後,不去他們寨子就是了!”
“哼!沒出息!”中年男子冷哼一聲,“在這一片,除了吳邦龍,我石海還沒怕過誰!”
“吳志遠,是吳邦龍的兒子!”石浩掃了他叔叔一眼,一腳把香菸踩滅。
“什麼?”
石海大驚,眼睛裡,閃出恐懼之色,想了想,把林浩拉起來,“走,我們去龍潭寨走一趟!”
“阿叔,你幹什麼!”石浩甩開石海的手,“去龍潭寨幹什麼!”
“去賠禮道歉,你這次可惹大禍了!”石海急忙說道,“吳邦龍你知道是誰嗎?你敢惹他兒子!找死啊你!”
“不是我惹他,是他一來,就直接動手,什麼都沒問!”是浩怒目而視,他這個叔叔,剛剛還說幫他找回場子,一聽到吳邦龍的名字,就嚇成這樣,至於嗎?
上門賠禮道歉?道歉個屁,在龍潭寨他吃了虧,可是,這是虎頭寨,比他龍潭寨,大了五六倍,不去招惹他就是了,難道還怕他來?
一人一口吐沫,都要淹死他。
“你知道個屁!”石海瞪着侄兒,“我們虎頭寨,左岸姓石,右岸姓伍,你聽說過伍琴琴嗎?就是被吳邦龍一人一刀搶去的,殺得半寨人不敢上前一步,我當時就在場,一拳就把我打趴下了,我的能耐你不知道嗎?可想而知,吳邦龍有多兇!”
石海神色凝重,沉聲道:“說不定,這個吳志遠,就是伍琴琴的兒子!你去惹他,這不是找不痛快嗎?雖然說對面的伍家人,自從伍琴琴六年前死了之後,不再和吳家來往了,可我聽說,伍天豪雖然不待見吳邦龍,卻一很疼他這個外孫,伍天豪什麼人你不知道嗎?到時候真打起來,他們伍家人,全都會聽他的,到時候,我們虎頭寨,會內戰的!”
“說什麼,我都不會去賠禮道歉!”
石浩不耐煩道,“我已經不去惹他了,他要是敢來,我不怕他!吳家人又如何?伍家人又如何?哼!”
“浩子在哪裡,給我滾出來!”正在這時,一聲大喝,如同天雷滾滾,傳到大壩所有人的耳朵裡。
那是一個魁梧的少年,策馬奔騰,手中提着一根茶子棍,氣勢洶洶。
而他的前面,有一個少年,劍眉星目,手提一把長刀,他盯着石浩,眼睛裡,閃出一道寒光。
“是他,吳志遠,他來了,他真的來了!”石浩心生恐懼,撒腿就跑。
“攔住他們!”石海大吼,他身邊的幾個青年,提着長棍,往前撲去。
“咔嚓!”志遠單手一揮,只一刀,便將來人的棍子劈成幾段。
“嘶!”馬蹄飛揚,從幾個青年身上越過。
“砰砰砰!”鄭勇隨後,揚起棍子,那幾個青年,被他隨手幾棍打翻。
大壩的數十人,紛紛退避,一時間,竟然無一人敢上前。
太快了,太兇了,志遠的一刀,便殺得所有人膽寒。
石海的目光急劇收縮,此時此刻,他終於意識到,志遠兄弟,是何等的可怕。
這還是兩個才十歲出頭的少年嗎?
他們的力氣大得嚇人,比起成年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重要的是,他們出手,根本沒有絲毫猶豫,太過兇狠。
石海不禁後退,因爲,這兩個少年來得太突然了,殺得他們措手不及,他根本一點準備也沒有。
手中沒有武器,他,只能退避。
就在石海後退的片刻,有一匹黑馬,從他身側一晃而過,馬背上那個冷酷的少年,看都不看他一眼。
石海氣得七竅生煙,他原本想,讓那個少年停下來,有事好商量,因爲自己的侄兒,已經受過教訓了,不應該這樣不依不饒。
石海準備上前說話,下一刻,他的臉色,變得慘白起來。
他看到,此一生中,最爲難忘的一幕。
此時此刻,那個少年,已經從馬背上,騰空而起,他舉起長刀,對着慌忙逃竄的石浩,一刀劈下去……
“不要!”石海目眥欲裂,大聲呼喊,已經來不及。
“刷!”頓時,寒光乍現,伴隨着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有鮮血飛灑,一隻手臂飛出。
石浩的手臂,被砍掉了!
靜!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把血淋淋的長刀上。
“啊!”片刻之後,石浩慘嚎,在地上痛苦翻滾。
“都是布依家人,爲什麼下這麼重的手!”林海回神過來,怒氣衝衝,準備衝上去,卻被一匹黑馬攔住。
“我哥還沒說話,你他媽的瞎嚷嚷什麼,待一邊去!”鄭勇提着長棍,指着石海。
“你!”石海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沒要他的命,已經算是網開一面了!”志遠的聲音傳來,掃了石海一眼,再也不理會他。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他笑了,從馬背上慢悠悠地下來,提着石浩的頭髮,低聲問道:“告訴我,毒 品哪裡來的?趁現在,你的血還沒流乾,還有得救!”
“是……是何……何先生給我的,我幫他賣,他給我兩成分成,他們在龍潭峽的山頂,建……建了一間加工廠……我錯了,我……不該……不該……”
石浩話還沒說完,便昏過去。
“小浩兒!”石海怒吼,死死盯着志遠,雙目赤紅。
“放心,他沒死,只是昏了過去,你們要救他,還來得急!”志遠淡淡地說道,躍上馬背,“小勇,我們走!”
“走?”石海冷笑,“來我虎頭寨砍了人,就這樣走了?就算你是吳邦龍的兒子,也必須給一個交代!”
石海的話音剛落,他身後,人羣涌動,數十人,提着刀棍,把志遠兄弟團團圍住。
剛剛,志遠兄弟來得太突然,他們反應不及,卻在這段時間,他們已經準備就緒。
有武器在手,他們何懼之有?
任憑這兩個少年有多兇,己方這麼多人,他們絕對突不出去。
志遠放馬慢行,來到鄭勇身邊,手舉長刀:“你要我如何交代?”
“留下一隻手,我放你走!”石海沉聲說道。
“你要留下他的手,問過我沒有?”
正在這時,一聲大喝傳來,大河對岸,有一個英武的中年男子,帶着數十人,舉着火把,衝了過來,瞬間,將石海的人團團圍住。
“石海,你要把我外孫的手留下來?你活到狗身上去了麼?一大幫人欺負兩個小孩,你還要臉嗎?要比人多是吧,你當我伍天豪是吃乾飯的?”
“你動他一根頭髮試試?”
中年男子直接分開人羣,在兩個青年的保護下,來到石海身邊,隨手就是一巴掌。
“外公!”志遠急忙下馬,連磕三個響頭。
“外公?”鄭勇一愣,下馬隨之跪下。
“好!好!好!”伍天豪大笑,把志遠兄弟扶起來,對着志遠,細細打量,滿意點頭。
“不錯,我外孫長大了,少年英雄,不錯,哈哈!”伍天豪大笑,隨後皺眉,“小開,你怎麼這麼瘦,是不是你爹那個混賬東西又打你了?不給你飯吃?”
“外公,我很好!”志遠聲音沙啞,他已經六年沒有見過外公了,自從阿媽過世後,外公再也沒有去他家過。
伍天豪轉過頭來,一掌拍在鄭勇肩膀上,見他紋絲不動,又大笑起來:“這是你撿來的那個孩子吧,不錯,壯實,有我布依家的風範!”
“嘿嘿!”鄭勇拍着胸脯,一直乾笑。
石海低着頭,摸着臉,一直沉默不語。
“你侄兒,醫藥費,我伍天豪全部出了,這事就這樣過去了,我們一寨人,搞大了,誰臉上都不好看!”伍天豪盯着石海,話鋒一轉,“你侄兒在販 毒,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最好給我見好就收,這樣,誰面上的過得去!”
“依你!”石海擡起頭來,恨恨地看了志遠一眼,招呼幾個人,擡着石浩,往寨中而去。
“走,跟我回家,你外婆天天唸叨你,你非得給我住一段時間不可!”看周圍的人散去,伍天豪的手,拉着志遠。
“不了,我還有事!”志遠搖頭。
“混賬,你六年都不來家了,是生外公的氣嗎?怪我不去看你?”伍天豪瞪目。
“我把事情處理好了,一定會去看外公外婆!”志遠說道。
“真的?沒騙我?”伍天豪狐疑,“你小子從小脾氣就怪,可別哄我,你外婆眼睛都望穿了!”
“事情辦好了,我馬上去!”志遠跳上馬背,“外公,保重身體!”
“外公,走了!”鄭勇大吼一聲,提着馬繩,“駕!”
“臭小子!”伍天豪跺腳,然而,那兩個少年,已然消失在茫茫羣山中。
“遠哥,我們要去哪?”
“去把龍潭峽那毒 窩給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