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纔是狗!”
這是一個少年,劍眉星目,推門而入。
他風淡雲輕,一步步地走進來,斜陽的餘暉之下,他臉上的疤,在張啓貴眼中,格外猙獰。
“你是誰!”坐在張啓貴腿上的女子,大吃一驚,神色慌張,從張啓貴身上下來。
“一對狗男女!”志遠身影一閃,在張啓貴驚恐的目光中,他掏出槍來,對準女子的頭,扣動了扳機。
“砰!”一聲槍響,震耳欲聾,紅色飛濺,女子軟倒在張啓貴面前。
“吳、志、遠!”張啓貴臉色陰晴不定,一字一頓地說道。
他知道來人是誰,這不是顧長風身邊那個少年麼?
他打聽過,此人,是顧長風的結拜兄弟。
那間宿舍裡,兩人玩俄羅斯輪盤,義結金蘭,這事早就傳開了,他何嘗不知?
聽說,這個人,很兇!
那他來的目的,不言而喻了。
他千算萬算,只是沒算到,會是這個少年找上門來。
而且,此人一來,二話不說,就開槍殺人,這是何等的兇殘!
“想什麼呢?”志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張啓貴,“在想你那些保安吧,那些廢物,沒有一個人護得了你,都已經被我擺平了,今天,你完了!”
“啊!”正當張啓貴想要說話時,一聲尖叫,傳入他的耳朵。
躺在地上的女子,忽然爬起來,神色慌張,不禁地摸着自己的臉龐。
“哦,那是果汁,我沒想殺她!”志遠瞥了那女子一眼,輕笑道,“不過……”
“不過這回,可是真子彈了!”志遠說着,把子彈一顆顆地裝進彈 夾裡,把消音 器轉上,拉響槍栓。
“噗!”一顆子彈,從張啓貴耳邊越過,他身後的花瓶,砰的一聲,碎了一地。
“呀,不好意思,打偏了!”吹着槍口,志遠的笑容越來越甚。
“兄……兄弟,你想要什麼,儘管……儘管開口!”張啓貴顫聲說道。
他怕了,他的身體,忍不住顫抖。
他從這個少年的笑容裡,看到了森森寒意。
特別是那雙眼睛,冰冷徹骨,直直地盯着自己,讓他汗毛倒豎。
那些保安,七八個人,個個都是他精挑細選而來的,無聲無息就被此人解決了,可想而知,此人是何等的可怕!
這哪裡是一個少年?
不,這是一隻大蟲,一隻猛獸大蟲,隨時都能把自己,撕成碎片!
此時此刻,張啓貴只有一種感覺,他,可能會死。
他知道這種人,事不過三,開了兩槍,下一槍,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我哪敢啊,你可是堂堂建材公死老總,過億身家,身份高貴!”
志遠伸出手來,爲張啓貴整理西裝,“我來的目的,不用我說了吧!”
“這裡……這裡有二十萬……”張啓貴目光一閃,從抽屜裡,拿出一袋錢來,“兄弟,零花錢,你先用着,不夠,我再給你去銀行提……”
“啪!”張啓貴話音未落,一隻手掌,扇在他臉上。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張啓貴睜大眼睛,不敢置信。
“你……你打我!”
“啪!”志遠揚起手來,再一巴掌扇去,“你當我要飯的麼?這個時候了,還跟我裝瘋賣傻!”
“給我站住,我不打女人,別逼我!”志遠瞥了身側準備逃跑的女子一眼,大喝一聲,突然變了一個人,一道寒光,從瞳孔之中閃過。
女子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知不知道,我本來可以折磨你的,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可我不願意這麼做!”志遠漫不經心地說道,“有人建議我,把你老婆兒子給綁了,但我覺得這樣做,有違道義,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是來找你,聽說,你很難纏,這沒關係,你是無賴,而我,只是一隻過路的鬼,幹掉你,天大地大,我哪裡都去得,這事,與我大哥無關,而你,會死得不明不白,你能聽懂我的意思麼?”
“我懂……我懂!”張啓貴急忙點頭,膽戰心驚。
他何嘗不明白,此人是告訴他,能隨時隨地要他的命,他的根在這裡,家在這裡,逃也逃不掉。
此人提到他老婆了,這是他最大的軟肋。
他和顧長風怎麼鬥,沒關係,兩人的家都在這裡。
但,此人不同!這是個亡命之徒!
這個人,隨時可以置他於死地,而他,對此無可奈何。
“那你,知道怎麼做了?”志遠坐到辦公桌上,點燃一支菸,深吸一口,恢復了笑容。
“那些工人,是我煽風點火去的,那些材料是我故意弄給你大哥的,也是我暗中通知各個部門的人去查你大哥,他以前整過我,我是故意坑他的,我會處理好!”
張啓貴說道,“兄弟,這事就這麼算了,我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你欠我大哥的錢……”志遠的槍,輕敲着桌子,聲音平淡下來。
“給,我馬上給!”張啓貴再次打開抽屜,拿出一張支票,填上一個數額,蓋上章,簽上自己的名字,“這是……那批材料的賠款,現金支票三千萬!”
“不會是空頭支票吧!”志遠把支票接過來,掃了一眼,目光再一次落在張啓貴身上,悠悠說道,“或者說,不會在我去提錢的時候,有一堆警察在那裡等着我吧!”
“我哪敢!”張啓貴苦笑起來,“這錢,其實早晚要給你大哥的,我是有意拖他,等他工地延工了,再給他,到時候,就算加點利息也無妨,這點錢,救不了他!”
“你很精明!”志遠意味深長地說道,把支票收起來,“不過,你對付錯人了!”
“是是是!”張啓貴陪笑道,卻暗自長呼一口氣,眼前這個煞星,把支票收起來,他算是逃過一劫了。
他全然不知,此時此刻,他西裝底下,那亮堂堂的白襯衫,已經被汗水打溼。
他猶如,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
卻在下一刻,他的神經,又崩緊起來。
“兄……兄弟,那些保安……”張啓貴試探性地問道。
他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要是那些保安死了,他,將難辭其咎。
到時候一查起來,這個煞星有沒有事,他不知道,但他肯定,自己會坐牢。
而且,他一旦進去,他老婆兒子怎麼辦?別忘了,顧長風什麼身份,什麼背景,一棒打不死他,把他逼急了,老婆兒子可就危險了。
“放心,被我打昏過去而已!”志遠輕拍一下張啓貴的肩膀,跳下桌子,“下次,找一些中用點的保安,人高馬大,沒用,肌肉是嚇不到人的,還有,工地上那些鬧事的,你最好馬上給我解決,我不想再來第二次了,第二次,就去你家了,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再來!”
“呼!”看着那個少年,揹負着雙手,慢悠悠地走出去,張啓貴忽然覺得渾身失去了力氣,癱倒在沙發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回過神來,慘白的臉上,終於恢復一抹血色。
“張……張總!”地上的女子,顫巍巍地爬起來,來到張啓貴身邊,“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報……報警……”
“報警?”張啓貴大怒,一舉掀翻桌上早已經冰冷的咖啡,“你想找死麼?你想找死,我還不想呢,報警?我自己的底子都不乾淨,坐牢是小,我老婆兒子怎麼辦!”
“那……那就這樣算了?”女子不甘心。
“那錢,本來就是顧長風的,命都沒有了,要錢來有什麼用!”顧長風陰沉着臉,“你趕快,叫工地上那些人,趕緊收手……要是,這個煞星過去了,搞死幾人,那就玩大發了,他不是我們惹得起的,但願,這是就這麼完了!”
……
高新區,一棟普通的居民樓裡,有一個女人,溫婉大方,從廚房裡,端着一碗湯,走了出來。
“風哥,二叔呢?打個電話,叫他來吃飯呀,你怎麼一直乾坐着呀!”女子把湯放在餐桌上,笑着說道。
“小遠脾氣很怪,誰知道他去哪裡了!”顧長風皺眉,“小雅,對不起,公安局的人天天來,讓你都不得安心!”
“沒事!”
她坐到他身旁,頭枕在他心口上,“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只是有些想念兒子了,他一個人在國外讀書,好久沒見他了,他要是在,見到他二叔,一定很喜歡!”她低聲說道。
“那是,我這個兄弟,多才多藝!”顧長風嘿然一笑,“要不,我們也把他送到國外去,一是可以幫我們看好兒子,二是留在這裡,太浪費人才了,他應該得到深造,這小子,雖然脾氣怪了點,可是塊璞玉啊,外面的世界,更合適他,他要是搞出一番事業來,我這個當大哥的,也面上有光不是?”
“咯咯咯!”她嫣然一笑,在他胸口上畫圈圈,“風哥,那你還教他學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這不是帶壞他麼?”
“是他要學,一看到槍就愛不釋手!”顧長風攤攤手,“你別看他平時像個悶瓜一樣,主意多着呢!”
“誰是悶瓜啊!”正在這時,一聲輕笑傳來。
臉色一紅,朱小雅從顧長風懷裡鑽出來。
“二叔回來了,吃飯!”朱小雅低聲說道。
“嫂子,你真賢惠,我大哥真有福氣,嘿嘿!”志遠來到餐桌旁,擼起袖子,直接動手,拿起碗筷。
“臭小子,敢調戲你嫂子了!”顧長風瞪了志遠一眼,坐在他旁邊。
“給你的!”志遠一隻手夾菜,一隻手,把支票拿出來,遞給顧長風。
“這是……”顧長風目光一縮。
“我去張啓貴的公司一趟,他也沒有想象的難對付嘛!”志遠邊吃邊說道。
“兄弟,你!”顧長風接過支票,語氣哽咽。
“哇,嫂子,回鍋肉啊,不錯!”
志遠不再理會顧長風,夾了一注菜,大吃起來。
夜幕降臨,歡聲笑語不斷傳來,此間屋裡,其樂融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