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吳志遠的身影,猶如清冷的夜風,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城東,一間公寓,一盞昏黃的燈光,一具漸漸冰冷的屍體。
董清河死了,死不瞑目!
此夜,沉寂!
有風拂過,那無精打采的窗簾隨風而起,發出噗噗噗的聲音,像是厲鬼的悲鳴。
卻在此時,有一道身影,出現在窗外,探頭探腦,從窗口伸進來。
下一刻,一聲驚叫,劃破長空。
十分鐘後,公寓外,有紅藍燈閃爍,有警笛長鳴!
項雲飛帶着一隊刑警,親自趕到。
公寓的門開了,剛走進門,項雲飛第一眼便看到董清河的屍體。
他蹲下身來,看着董清河眉心上血淋淋的彈孔,神色陰沉。
“是誰報的案?”項雲飛問道。
“是隔壁公寓的一個女子,她和董清河的老婆是好朋友,常有來往,聽到這邊有動靜,以爲董清河夫妻倆又吵架了,所以打電話給他老婆,誰知他老婆和女兒都出國度假了,在他老婆的懇請下,她就過來看一眼,她原本是來捉姦的,沒想到發現董清河的屍體,她就立馬報警!”楊啓發來到項雲飛身側,說道。
“他們夫妻經常吵架?”項雲飛皺着眉頭道。
“根據報案人的口供,是的!”楊啓發點頭,“據我所知,董清河在外面有個情婦,叫司徒凌煙,其實檢察院的人已經盯他很久了,司徒凌煙現在已經被我們控制,消息一會兒會傳來!”
“這就是一向標榜正義廉潔的董院長麼?”項雲飛反覆地看着董清河,神色複雜,“中了兩槍,心口上一槍,頭部也中了一槍,而且都是近距離,槍槍致命,這個兇手極爲兇殘和冷靜啊,怕一槍打不死他,再頭上補了一槍,明顯就是爲殺人而來,看董清河的表情,明顯是死不甘心……”
思索片刻,項雲飛目光一凝,“董清河認識兇手!”
“那就是熟人做的?”楊啓發眉頭一揚,“這房間,除了那書架旁邊,明顯被人專門清理過,這個兇手,不但冷靜和兇殘,以這種情況判斷,兇手不止第一次作案了!”
“會是誰呢?”項雲飛看着董清河後腦上的血跡,他戴上手套,將其頭提起來,頓時,目光急劇收縮。
董清河的後腦,竟然有一個血淋淋的洞口,觸目驚心。
“頭被打穿了!”項雲飛沉臉說道。
下一刻,他目光一閃,在一灘血跡中,發現一顆子彈頭!
“是她們!”楊啓發驚叫,“是蘭花草,是她們做的!”
“哦?”項雲飛指間轉動着子彈頭,眉頭一挑,“何以見得?”
“項局長還記得嗎?”楊啓發沉聲說道,“不久前,楊暮雪在自己的電視臺門口遭遇襲擊,我們兩個警員還因此殉職了,已經確定,就是蘭花草這個組織做的!最後這兩個蘭花草的女人同歸於盡,楊慕雪才撿了一條命,特別是那個像小女孩一般的白衣女子,我實在記憶猶新!”
“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一把槍,裡面的子彈,不管是型號和口徑,與這顆一模一樣!經過張……張逸傑和楊慕雪證實,那把槍,就是當時那個黑衣女子用來挾持楊慕雪的!還有,在醉香樓抓捕的那幾個人,她們手中的槍也……”
“動機呢?”項雲飛問道,“如果是那個神秘的蘭花草,她們爲什麼要殺董清河?”
“據我所知……”楊啓發湊到項雲耳邊,低聲道,“據我所知,董清河最近兩年和吳雨蝶走得很近,特別是最近半個月!前幾天在吳雨蝶的酒會上,董清河的千金董辰辰也去了!而吳雨蝶與蘭花草的牽扯很深,甚至可能是她們的一個頭目……”
“不是她!不是吳雨蝶!”項雲飛搖搖頭,“她現在被我們四處搜捕,逃跑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出來作案!”
“也可能是吳雨蝶背後有人!不一定非得她親自出手!”
楊啓發意味深長地說道,“定是董清河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殺人滅口,這種作風,就像當初的王尚槐等人一樣,殺人滅口,死無對證!”
“自從陳歡兒和吳志遠在楊慕雪家打生打死,逃之夭夭之後,蘭花草的人,已經隱伏起來了……”項雲飛擺擺手,“至於吳雨蝶背後的人,儘管我清楚是誰,但沒有人能證明他們之間的關係,誰會在這個時候引火燒身?”
“可是……”楊啓發話音未落,卻在這時,他手機響起。
“喂?”楊啓發按下接聽鍵。
……
“我知道了!”過了一會兒,楊啓發再次來到項雲飛身邊。
“局長,那邊傳來消息,司徒凌煙已經招供了,半個月前,董清河提了一百萬現金,存放在她那裡!司徒凌煙交代說,那筆錢,就是吳雨蝶用來收買董清河的,董清河對她說過,要是他出事了,就讓她站出來指證吳雨蝶!”
“半個月?”項雲飛眉頭緊蹙,“半個月前,那不正是金都匯那幾個女孩失蹤的時間麼?也正是那個時間段內,天靈大廈聚辦了一場面具宴會,難道……”
“局長!”楊啓發說道,“一定是吳雨蝶指使蘭花草的人做的!現在看來,那面具宴會的事,十之八九,也與她有關係!”
“我們辦案,要講證據!”項雲飛站起身來,走到窗前,“證據呢?”
“局長,您的意思是?”楊啓發跟在其身後,試探問道。
“也許面具宴會與吳雨蝶有關,與她背後的人有關……”項雲飛頓了片刻,說道,“但我還是相信,董清河不是她殺,吳雨蝶這麼精明的人,殺人怎麼會留痕跡?會留下一個那麼明顯的證據給我們?”
“您是說?”楊啓發目光一閃,若有所思。
“有人故意用蘭花草的槍,殺了董清河,嫁禍給吳雨蝶!”項雲飛沉聲說道。
“那會是誰?”楊啓發迫不及待地問道,心緒難平。
“仇家!”項雲飛說着,眼睛一亮。
“仇家……”楊啓發摸着下巴,激動起來,“最近一直找吳雨蝶麻煩的人,無非二者,一個是餘多多,還有一個,吳志遠……”
楊啓發想了想,眉頭一皺:“可是不對啊,要是餘多多,他殺人一般都用狙擊 槍,如果是吳志遠,他很少用槍作案……”
“嫁禍當然肯定要模仿別人的手法了!”項雲飛說道,“你別忘了,蘭花草的人,死了不少,以她們的作風,可是隨身帶槍的,可你在死者的身上,發現槍支沒有?沒有吧!”
“我記得,城南夕水街,三優幼兒園那條衚衕裡,有一個是被琴絃勒死的,城西琉璃大道,那小西姑娘家附近的一條小巷子中,有一個人是被人捏破喉嚨而死的,嫌疑最大的,就是這個吳志遠,她們的槍,很可能就被吳志遠收起來了……”楊啓發神色凝重起來。
“你這麼一說,讓我想起一個案子來!”項雲飛說道,“一個月半月以前,渝城發生一宗轟動的兇殺案!”
楊啓發一驚,道:“您是說,渝城市副市長江若林,被人用鋼筆捅破喉嚨而死的那宗案子吧!”
“當時張逸傑就在渝城,更重要的是……吳志遠也在!”
項雲飛的目光深邃起來,“有證據表明,江若林貪贓枉法,勾結陳勝天,包娼庇賭,把繳獲來的毒品,在夜場上賣……而當時,陳勝天和吳志遠因爲陳曦,有很深的過節!張逸傑當時就懷疑吳志遠是兇手!”
“鋼筆殺人!”項雲飛目光一冷,“昨天晚上,吳志遠就是用一隻鋼筆,脅迫我的老師,脅迫他最最敬重的人,堂而皇之地從我面前逃走!”
“堂堂副市長,是這麼個死法……”楊啓發苦笑道。
“什麼?”項雲飛忽然轉過頭來,提住楊啓發的衣領,“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楊啓發一愣,“我說……堂堂副市長……”
“停!”項雲飛揚起手來,打斷楊啓發的話,喃喃道,“副市長……副市長……”
“快!”項雲飛大喝一聲,“留幾個人在這裡保護現場,一隊人,很我走!”
項雲飛說着,往門外走去,“楊啓發,你去查一下,最近一段時間,誰和吳雨蝶走得最近,查到了,馬上帶人前去,把人控制了,嚴加審訊!”
“項局長,您這是爲何啊!”楊啓發不明所以,問道。
項雲飛停下腳步,深深地看了楊啓發一眼,沉聲說道:“因爲,我們敬愛的副市長大人,最近,也和吳雨蝶走得非常近!”
“什麼?”楊啓發杵在原地,不知所以。
“還愣着幹嘛!”項雲飛喝道,“兇手的下一個目標,很可能是和吳雨蝶走得近的任何一人!”
“啊?”楊啓發臉色大變,“混賬,我怎麼沒想到呢?一隊人,跟我去光明律師事務所,孫宇,你帶一隊人,跟着項局長!”
“啥?”這時,一個魁梧的青年跑到楊啓發身側,“去哪!”
“去副市長家!”楊啓發低聲道,“今晚有人要殺副市長,你要時時刻刻跟在項局長身邊,不論情況如何,你要寸步不離,保護好項局長!”
“老楊,你沒開玩笑吧,誰有那麼大的膽子……”孫宇睜大眼睛,他不敢置信,“這也太扯了吧!”
“還不快去?”楊啓發目光一瞪,“記住,你只負責保護局長,其他的,你不用管!局長是我們的定海神針,他千萬不能有事!”
“知道了!”孫宇鄭重點頭,往那道偉岸的背影追去,“局長,您等等我!”
……
婺江,浩浩蕩蕩,流向不知其未來的遠方。
江畔,有一道身影,一隻手提着一件行李包,一隻手提着一件手提箱,踽踽而行。
“副市長,程興野,下一個!”
他笑了。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笑容,牽扯住他左臉上的疤痕,猙獰萬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