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這是一個簡約而幽暗的房間,這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
她一身男裝,英姿颯爽,昏黃的燈光下,那張彈指可破的臉,愁雲滿面。
“哎!”她輕嘆一聲,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素手一揮,帽子懶懶洋洋地飛出,最後,落在一張椅子上。
恰在此時,三千青絲滑落而下,烏黑而發亮,如同午夜中激盪的瀑布,隨風而舞。
風更大了,不斷地拍打着窗。
她收緊了衣服。
“奇怪了,有點冷呢!”
她上前一步,準備關上窗,這時,她才發現,外面,已經一片朦朧,燈光點點。
“天黑了!”
她擡起纖纖玉手,那塊精美的手錶,它的時針,恰好指向七點。
她神色一黯。
她終於知道,爲何在七月天,她會感覺到冷了。
原來,是源於心裡的悲涼。
這時候,她才知道,秋意,無關風月,無關季節,只因,那撕裂中的點點寒意。
天黑了,她等的人,卻遲遲吃不見到來。
不知爲何,她忽然不想關窗了。
她驀然轉身,坐到一張椅子上。
茶香嫋嫋,她擡起茶杯,輕呡一口,索然無味。
她的紅脣,微微翹起來,左臉上,盪漾出一個淺淺的小酒窩。
她太美,她的美,在於她的媚,哪怕她愁眉不展,昏暗的房間,依然承載不住她的絕代傾城。
她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她還在等,等一個人的到來。
“咔!”這是打火機的聲音。
她點燃一支菸,紅脣中,一縷菸圈飄蕩而出,它仿若迷路了,驚慌失措,最後,撞在天花板上,無影無蹤。
頓時,整個房間,瀰漫的菸草味,將茶香籠罩,她的心,更加沉重了。
她突然坐直腰桿,把菸頭放在菸灰缸裡,纖手輕轉,香菸隨之熄滅。
“七點半了!”她的眼睛,卻在這時變得沉寂入水,如同蒼茫黑夜,深邃而幽遠。
“你叫我來,我來了,你人呢?”
她起身,走到餐桌旁,看着桌子上的美味佳餚,她拿起筷子。
“涼了!”她微微搖頭,隨後又將之放下。
“是她不讓你來,還是……”她再次點燃一支菸,深吸一口。
“還是,你沒想好,該怎麼對我?”
她再次把煙熄滅,“你,難道是想殺我麼?”
“誰要殺你?有我在,誰敢殺你?”
正在這時,一道雄渾的聲音傳來,那是一個霸道絕倫的中年,推開房門,走進房間。
“海哥!”她驀然回首。
燈火闌珊處,那雙原本死氣沉沉的眸子,瞬時間,亮了!如同閃耀的億萬星辰,萬種風情。
回眸一笑百媚生,不外如是。
他來了,她等的人終究是來了,隨着他的到來,她心裡的不快與愁苦,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撲到他懷裡,她抱緊了他。
“小蝶,你來多久了?”陳定海撫着她的秀髮,柔聲說道。
“我也剛來!”她從他懷裡鑽出來,淺淺一笑。
“對不起,有點事耽擱了,讓你擔憂了!”陳定海撫着她的臉,隨後,拉着她的手,來到餐桌旁。
“吃飯!”他大笑一聲,扶她坐下,親自盛上一碗湯,放在她面前。
“飯菜都涼了!”她悠悠說道。
“你在,比什麼都重要!”陳定海認真說道。
“還是喝酒吧!”
吳雨蝶突然說道,“自從認識你以來,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喝過酒。”
“今天還有很多事,不能喝酒!”陳定海搖頭。
“我就知道會這樣!”吳雨蝶低喃一聲,眼睛裡,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你說什麼?”陳定海拿起筷子又放下。
雨蝶搖頭,沉默。
沉默,是無法掩飾的失落,恰如此時此刻,她的心情。
他不喝酒,足以說明了一切。
他在她面前,從來是滴酒不沾。
“你有什麼話,別悶在心裡!是不是覺得我來晚了,胡思亂想了?”陳定海再次問道。
“你說有事找我,還是直接說事情吧!吩咐完你就走!”吳雨蝶說着,拿起酒瓶。
“你也不能喝!”陳定海抓住她的手說道。
“你不喝,還不允許我喝?”吳雨蝶的聲音突然提高。
“最近事情多,喝酒誤事!”陳定海搖頭,聲音不容置疑。
“我知道,你爲什麼在我面前不喝酒!”她甩來他的手,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爲什麼?”陳定海眉頭一挑。
從一進來,他就覺得她的情緒不對勁,反反覆覆,和歡兒有一拼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頭痛起來。
“你在……提、防、我!”吳雨蝶擡起頭來,盯着他,一字,一頓。
“你說什麼?”陳定海的眉頭,深深皺起,他從來沒見她這樣過。
“不是嗎?在別處,你隨便怎麼喝都行,和我在一起,你滴酒不沾,你不是提防我是什麼?”吳雨蝶說着,把頭扭在一邊,悄然無息地擦去眼角上的淚珠。
“我就知道你會胡思亂想!”陳定海站起來,從她身後,抱緊她,他的脣,貼在她的耳垂上,輕呼一口氣,“我不喝酒,並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認識你以來,我們一直聚少離多!”
“等這段時間風聲過了,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怎麼喝都行!你安然無恙最重要!”他說着,直接含着她的耳垂上。
她輕哼一聲,想要掙扎,然而,此時,他的手,已經攀在她的飽滿處,用力一握,一抹紅霞爬上她的臉頰,她頓時覺得全身無力,伏在他的懷裡。
直到,他的脣,離開她耳朵,直到它的手不再揉動。
她輕喘一口氣,顫抖着聲音,說道:“你爲什麼不問,昨天晚上,我擅自決定,突然冒出頭來,親自對付吳志遠三人?”
他的手,停留在她胸口,驀地一僵。
陳定海一言不發,坐回原來的位置,拿起筷子,自顧自地吃菜。
“我就知道!”吳雨蝶慘笑一聲,“我就知道你怪我了!”
“我怪你什麼?”陳定海沉聲說道,“吃飯!你想多了!”
“是麼?”她湊到他眼前,“吳志遠,張逸傑,餘多多,他們三個,對你來說,是眼中釘,肉中刺,你恨不得把他們一併殺之,可惜,都讓他們跑了,你不怪我?”
“那是因爲有人救了他們!”陳定海瞥了她一眼,“與你無關!”
“如果我不出面,本來他們逃了沒什麼,但我親自出面了,誰都知道與我有關,現在警察死死的盯着我,你不怪我?”吳雨蝶繼續問道。
“你今晚之所以遲遲不來,是在考慮,要不要殺我,以除後患,是吧!”
她的聲音,漸漸變得清冷,猶如窗外的風,無依無助。
“昨晚,你暴露了!我是想過要殺你!”沉默半晌,陳定海放下筷子,看着他。
吳雨蝶身體一顫,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無比。
他的手,撫在她臉上,“不過,我捨不得!”
隨着他的話音剛落,她神情一鬆,兩行眼淚,奪眶而出。
“別哭了,我知道,你那樣做,是想親手抓住吳志遠他們,你是爲了我才這樣做的,我怎麼會怪你!”他想擦乾她的眼淚,然而,他的手,很快又被打溼。
“我說,別哭了!”他低喝一聲,捧着她的臉,對着她的紅脣,深深地吻了下去。
許久,許久,脣分,她的臉上,悄然浮過一抹紅雲。
“公安局的人已經盯上我了,我以後怎麼辦?”吳雨蝶媚聲問道。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陳定海攤攤手,“你回去,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把你怎麼着?”
“回去?”吳雨蝶鳳目睜大,她擺脫出來之後,壓根沒打算要回去過。
“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陳定海認真說道,“我今天過來,也是爲了這件事,你傳我的命,吩咐下去,讓我們的人,全部潛伏起來,我看他項雲飛怎麼查!”
“你不怕我把你賣了麼?”吳雨蝶目光一轉,坐到他懷裡,問道。
“哈哈!”陳定海大笑,託着她的下巴,“如果那樣,我也認了!”
“真的?”吳雨蝶嘴臉微微一翹。
“真的,死在你手裡,值!”陳定海臉色一正,“你記住,我永遠也不會放棄你!”
“那好!”
她輕笑起來,媚眼如絲,“明天我就去公安局自首,告訴項雲飛,說你……說你……”
“說我什麼?”他似笑非笑。
“說你逼良爲娼!”她輕咬下脣,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仿若只有自己聽到。
“哈哈!”
陳定海狂笑一聲,把她抱起來,從頭到腳,細細打量,“我就逼你了,又如何?不過,你只能做我的……”
“你說什麼?”她低頭下來,臉上紅霞一片。
“過來,我告訴你!”他的手,環在她的腰間上,稍稍用力,她順其自然地躺在她懷中。
“做我的……娼!你願意麼?”他在她耳邊輕語。
“我……願意!”她的話,聲若蚊蠅,她伏在他的胸膛,她能感受得到,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你還別說,你穿這身衣服,還真別有一番滋味。”
他嘿然一笑,翻身而起,一把將她按在桌子上。
霎時間,春色滿屋。
恰在這時,風停了。
婺江浩浩蕩蕩,流向不知其未來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