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郊區,一片開闊地,那裡有一池湖水,波光粼粼。湖水旁邊,是一排亭臺樓閣,犬牙交錯,勾心鬥角。
沿着樓閣的一條小路,直往裡走,盡頭處,那裡有一棟別緻的三層小樓,小樓門口,站着兩名精壯的青年男子。踏進小樓的大廳,沿着曲形的樓梯間而上,在二樓,再一直往裡走,最後的一個房間,同樣守衛着兩個男子。
進入房門,這是一間寬敞明亮的起居室。起居室的沙發上,坐着一個女子,面如凝霜。
沿着女子的方向往看去,那是一扇窗,窗臺前,有一面鏡子,鏡子前,坐着一個少女,她正在梳妝。
她着一襲黑色長裙,頸中的項鍊由精美鑽石串聯而成,流動着銀色光華,手腕上則纏繞着深黑色的手鍊。璀璨的燈光照在她纖柔而絕美的身段上,韻襯着那張白皙的臉,她全身上下,只有兩種顏色,最璀璨驚豔的瑩和最純粹幽遠的黑,極致的對比色渲染出完美的絕世容光。
她安靜地坐在鏡子前,朱脣點點,柳眉彎彎,只是那柳月下的眸子,星光暗淡。她看着鏡中的自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輕聲一嘆,喃喃自語:“我還是我嗎?”
“你應該知足了,老闆很少這樣對待一個女人,你身上這套裙子,至少也得花好幾萬,你脖子上那條項鍊,最起碼也得一二十萬,這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而得不到的!”坐在沙發上的女子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滿地道。
她本來是個少語的人,但被眼前這個少女驚豔住了,聽到她長吁短嘆的,不由得說了幾句。
“可我並不想要這些東西!是你們強加給我的!”少女依然看着鏡子,輕聲說道,“況且這些東西也不屬於我。”
“很多女人總是打着自由的名義,想要自我,對強加給自己的東西很排斥,儘管這些東西華貴無比。然而,她們沒發現,她所追求的恰恰是這些東西!你現在渴望的愛情,你那個日思夜想的男人,直到某一天,你會發現,很荒唐可笑!你現在很不滿,但終有一天你就會明白,你還是你!”坐在沙發上的女子彈彈手指,聲音越來越淡漠。
少女聞言,微微搖頭,她忽然起身,朝沙發的方向,一步一步走過去,纖足所落之處,那毫無生氣的紅橡木地板,承接住她的絕代風華。她坐在清冷的女子對面。
“那香兒姐你呢?爲陳總殺人,爲陳總處理一些了不得光的事,是爲了什麼呢?”少女盯着面前的女子,那暗淡無光的眸子忽然散發出奪目的光彩。
香兒擡起頭來,那平日裡冷如冰霜的臉,忽然露出了笑容,掃了對面的少女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有意思,你自身難保,倒還關心起我來了。陳曦丫頭,你顧好你自己就得了,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陳曦也笑了,整個寬敞明亮的起居室頓時黯然失色:“香兒姐也是女人,何苦爲難我一個大山裡來的黃毛丫頭呢?你殺了那麼多人,就不能放我一馬麼?陳曦雖然無德無才,但會永遠記得你的大恩!”
“就是因爲我們都是女人,所以一直以來我沒有爲難過你,丫頭,沒有把你關在那小黑屋中,已經給足你面子了,別得寸進尺!”香兒臉色冷淡了起來,再也不看陳曦一眼,徑直走出房門,吱的一聲,門關上了。
看着香兒頭也不回的離開,陳曦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起來,眉宇間籠上一層陰霾。她站起身來,在自己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望着窗外那池波光粼粼的湖水,自言自語道:“遠哥,沒有你,我打扮得再美,給誰看呢?不過你放心,我會永遠記着你的話,永遠不會放棄希望,我會一直等你,直到你來接我回家!”
“小曦!”吳志遠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張粗獷的臉。
“遠哥,夢到嫂子了麼?嘿嘿!”鄭勇伸出大腦袋,在他眼前晃悠着。
“拿一根菸給我!”吳志遠坐起身來,看一眼手錶,眉頭皺了一下,“怎麼不叫醒我?都五點了!”
“這不是看你睡得香麼?不敢打擾你!怕你又罵我!”鄭勇鬱悶道。
“去隨便弄兩個菜來,吃好飯,我們也該出發了,去踩好點,等客人走光了,就行動!”吳志遠說下眼神一凝。
“那裡面守店的人呢?還有門口那兩個保安,怎麼處理?”
“打暈了拖出來就是了,我不想傷及無辜人的性命,我只要他心痛,我只要他亂,只要他亂了方寸,我們纔有機會!”吳志遠掃了鄭勇一眼,“快去吧,多買點菜來,酒今晚就別喝了!”
“哦!”鄭勇應聲,大步走出門外。
吳志遠來到陽臺上,手掌劃過鬱鬱蔥蔥的盆景,看着長江水,連綿不絕,向東流去。江面上,有一艘巨大的遊輪,承載着數萬噸貨物,也承載着很多人的夢想,還承載一對離人的思念,逐漸消失在天際,駛向遠方。
陳曦清麗的臉龐浮現在吳志遠的腦海,他想她了!吳志遠握緊了拳頭,低聲喃喃道:“小曦,你堅持住,很快,很快我就能找到你了!”
夜幕降臨,如同給這座紛紛擾擾的城披上一層黑色的面紗,黑暗掩蓋着這座城下人們的憂慮,徘徊與掙扎!夜,慢慢靜了下來。渝城中環,有一棟大樓,燈火通明。
大樓裡的一間辦公室,坐着一個俊郎非凡的青年,眉頭緊鎖着,他在沉思,因爲他桌子上,已經堆起層層案子,那是白天公安各部門的同事送來的,有關於王文與江若林相關人物的供詞,有從犯罪現場採集回來的各種檢驗報告,比如指紋,血液等。毫無疑問,這個青年,就是張逸傑,他已經兩天一夜不眠不休了,直到現在,還沒有休息過。
“什麼都有,就是案發的時候,現場連一個目擊證人也沒有!A找不到,B有十多人,竟然連一個可疑人物的線索也找不到,難道他們會飛天遁地了不成?”張逸傑一掃眼前堆積如山的案子,略微疲憊,他微微靠着,點燃一支菸,輕呼了一口氣。
“咚咚咚!”有人敲門進來。
“張隊,剛剛在城南發現五具屍體,根據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大概在王文死前兩三個小時左右,其中一人,就是王文的得力手下之一,帝豪物流集團總經理張元!”來人報告說道。
“發現屍體的地方是死後拋屍,還是犯罪第一現場?”張逸傑問道。
“經過刑偵隊的同事們的探查確認,是拋屍,全是近距離槍殺!”
“好,我知道,你先去忙。驗屍報告,還有子彈的檢驗報告出來後,送一份給我!”張逸傑揮揮手道。
同事走後,張逸傑猛然站了起來,看着窗外,夜色正濃,恰如此時此刻張逸傑的臉,陰沉沉的。連續的兇殺案,也給這座城,覆蓋一層厚厚的陰霾。
“王文的三個手下,劉洪死了,張元死了,那李風失蹤了,是誰有這麼大的能量?”張逸傑看着夜空中層層烏雲,低聲道。
“這麼猖狂,草芥人命,就爲一塊地麼?”張逸傑咬着牙,隨即大喝一聲,“來人!”
看到兩名公安人員走了進來,張逸傑接着說道:“你們兩個,跟我走!”
“張隊,去哪裡?你不休息會兒嗎?你可是……”
“我休息,那些犯罪分子可不會休息,走!”張逸傑打斷道,帶着兩名公安刑警,架着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