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城,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好,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一如,此時此刻劉偉的心情。
無他,只因他妻兒的性命,保住了。
自從幾天前,見到歡兒後,他就知道,上了賊船,再難回頭。
他沒有選擇。
如果他拒絕,他,他的家人,會像他兄弟一樣,身首異處。
人是奇怪的動物,他選擇的時候,艱難萬分。
但一旦選擇了,那些一直堅持的道義與原則,隨風而散。
一個人變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如果一個人要墮落,也不過是轉瞬之間而已。
此時,他沒有一點心裡負擔。
他的任務,很簡單,接近藍衣,瞭解行蹤動向。
歡兒所料不錯,藍衣對他很是信任,當他提出要在藍氏地產任職時,藍衣非但沒有懷疑,還任其爲人事部經理。
這可是肥差,可見藍衣對他的信任程度。
這幾天來,他也趁機在藍衣的辦公室,安裝了竊 聽器。
今天,是劉偉第一天正式上班,他西裝革履,自信滿滿。
對於藍衣,他再無一絲愧疚。
自從那天的決定起,他的底線,道義,在歡兒的極致壓迫中,已經徹底消失。
他只要做好一件事,掌握藍衣動向,而後,如實彙報歡兒。
“藍少,千萬別怪我,怪只怪你眼睛瞎了,信錯了人,怪只怪我們這種小人物,夾在你們大人物之間,想要生存,必須得站隊!”
整理一下西裝,劉偉擡起頭來,望着街對面那棟恢宏的大廈,他昂首挺胸,邁開腳步。
“譁!”
正在這時,有一輛黑色保時捷,從未知處衝出來,擋住了劉偉的去路。
他臉色一變。
還沒來得及反應,那車門突然打開,伸出一隻大手,硬生生地,將其進車裡。
驚魂未定之時,一聲悶響,車門已然關上。
下一刻,他看到,一張邪魅不羈的臉。
“唐……唐風!”劉偉大驚,失聲大叫。
這時,駕駛上,有一個人,緩緩回頭,這是一個英武非凡的青年。
“張逸傑!”劉偉再次驚叫一聲,臉色大變。
這兩個人,可是警隊的風雲人物,一個刑 偵隊長,一個副隊長,他們同時出現,這意味着什麼?
難道,他做歡兒內應的事情,被發現了?
“時間有限,我懶得跟你廢話!”瞥了劉偉一眼,唐風從兜裡,掏出一張照片,扔給劉偉,“這具屍體,你應該認識吧,叫什麼來着?徐三?真慘,頭被一刀砍了,死無全屍!”
“我……”劉偉拿起照片,心裡在顫抖。
果然!
“還有呢!”唐風說着,掏出一沓照片,直接砸在劉偉身上,“我們在埋屍現場,發現你的蹤跡,似乎,每天你都會去現場發呆一會兒,怎麼?心裡過意不去啊,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劉偉,你涉嫌謀殺,現在,你被捕了!”
“對,對,對!”劉偉急忙說道,“是我殺的,是我殺的,趕快將我拷起來,我認罪!”
“啪!”忽然,一聲脆響,響徹整個車廂。
劉偉的臉上,多了一隻血紅的手印。
下一刻,他看到,一張陰沉沉的臉。
“你當我是白癡麼?”唐風搖頭,失望之極,“哦,對了,我打了你,你可以去投訴我!不過,有一點,你給我聽好了!”
“你,沒有殺人動機,這個人,不是你殺的!你也沒膽量殺人!”唐風冷笑,“以爲幫別人頂罪,你就相安無事了?告訴你,我盯你盯了三天了!”
唐風說着,忽然把衣服解開,露出了那結實有力的胸肌。
其胸膛上,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刀疤。
“看到了麼?我剛好呢!”唐風悠悠說道,盯着劉偉,目光忽然凌厲起來,“前不久,捱了一刀,差點被弄死,而這個死者,他挨的刀子和我挨的,是同一把刀,一把削鐵如泥的苗刀,它的主人,叫歡兒!”
劉偉聞聲,身軀不由得顫抖起來。
此時此刻,他的臉上,再無一絲血色。
“我知道,你一定是受到歡兒的威脅,不得已而爲之,來藍氏地產,我更清楚你要幹什麼!”
唐風悠悠說道,“你現在陷得不深,還有得救,告訴我,一五一十的告訴我,爲了你自己,也爲了你家人,我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我不能說!”劉偉咬牙道。
“你以爲,這樣是保護你家人麼?”唐風嘲諷道,“你知道歡兒是什麼人嗎?你根本不知,你以爲,你幫她辦事情,忠心耿耿,你一家就能安然無恙?”
“不!”唐風搖頭,“我敢斷定,一旦事成了,你將成爲她的障礙與威脅,你一旦沒有利用價值,知道的事情又多,歡兒只會殺人滅口,到時候,你,你的家人,只有死路一條!”
“那你叫我怎麼做!”
劉偉嘶吼起來,“橫豎都是死,我有得選嗎?”
“不!”張逸傑終於開口,“只要你跟我們合作,我保你家人無事!”
“笑話!”劉偉癲狂起來,“你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能保護別人?”
“在我們來抓你之前,已經把你的兄弟們全部抓了,還有,我已經暗中安排一隊武裝警察,突襲你的家,現在,你老婆兒子,已經安全!”
張逸傑說道,“歡兒脅迫你的時候,你沒有選擇,現在,你也沒有選擇,唯一不同的是,我們是幫你,給你活路,她是害你,讓你踏入萬丈深淵!”
“我……”劉偉遲疑不決起來。
他深知,張逸傑和唐風,能做到這一點,已經爲他着想,已經很是真誠了。
但是,警方能時時刻刻地保護自己的妻兒麼?
歡兒一天不死,他一家將永無安寧。
“你有個兄弟,小四,還記得嗎?”
張逸傑說道,“他家人也安全了,被我們安排在一個無人的知道的地方!”
“我……”劉偉還是猶豫。
實在是,歡兒的手段,太過駭人,讓他心裡有巨大的陰影。
“混賬!”唐風怒了,撲上前來,提起劉偉的衣領。
“好話說盡,你還執迷不悟,真想抱着老婆兒子一起死麼?死了不要緊,人人都會死,只怕死了,還落得一身臭名!我告訴你,我沒時間和你磨,馬上,告訴我歡兒在哪!”
“你們,真能保護我和家人的安全?”劉偉顫聲問道。
“只要歡兒落網,你的事情,全部可以解決!”唐風低吼起來,“說,她在哪!”
“城南,世紀路,268號,一棟公寓裡!三樓!”目光閃爍間,劉偉咬牙道,“我每天都會去見她,她一定會在那兒!”
“你確定?”張逸傑與唐風對視一眼,心裡震驚無比。
世紀路,可是城南市區,那是最爲繁華的一個街區,她竟然堂而皇之藏在那裡?
“我確定!”劉偉漠然道。
“好!”唐風點頭,拉開車門,“你手機給我,往後走五十米,那裡有一輛車,你自己去自首……”
“你們這是?”劉偉不解。
“少廢話,下車!”唐風不耐煩起來,把劉偉推出車門。
豪華的保時捷,一陣輕鳴響起,往南而去。
“你就這麼放心?”張逸傑問道。
“他沒有選擇!”唐風說道,“楊啓發在後面,他也耍不出什麼花樣來!”
“你覺得,他的話可信麼?”張逸傑再次問道。
“他爲了家人,不得以和歡兒同流合污,他也可以爲了家人,出賣歡兒!”唐風幽幽說道,“開快點,這次,將這個瘋子抓了,我們再合計抓捕吳志遠!誰都別想逍遙法外!”
“你爲什麼不先利用劉偉試探一番?這樣太冒險了!”張逸傑皺眉道。
“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愛瞻前顧後!”
唐風點燃一根菸,深吸一口,“不冒險,哪來的出其不意,我們瞞着劉天峰,三面出擊,就是要打歡兒一個措手不及,要不然,等她反應過來,早就逃之夭夭了!”
“就我們兩個?”張逸傑問道。
“不然呢?”唐風攤攤手,無奈道,“等劉偉被送到局裡,其他兄弟知道了,劉天峰也知道了,歡兒也應該知道了,那還抓人?抓個屁!我們得快!”
“你不是一天吵吵嚷嚷的害怕我撞壞你的車嘛!”張逸傑苦笑起來,一腳踩死油門,豪華的保時捷,化成一陣風,飛過婺江大橋。
“婺城,我熟悉……”唐風說道,“一會兒,我先去上樓打探虛實,你在樓下,封死歡兒的退路,老張,這一次,萬萬不能再讓她逃了,要不然,很難找線索了!”
“不行!”張逸傑堅決搖頭,“我上去,你在樓下!”
“少廢話了!”唐風說道,“婺城我比你熟悉,況且,事情一不對,我可以斃掉歡兒,而你,顧慮太多了,我活着的機會比你的大,就這麼定了!”
張逸傑眉頭蹙起,默然。
“前面就是了,停車!”唐風忽然笑了,“聽說,夢先生剛剛返校就被邀請,協助警方抓捕吳志遠,呵呵!”
“額……”張逸傑一愣。
待他回神過來時,那道邪魅的身影,已然拔出槍來,衝出車門。
“老張,記住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上樓,給我封死歡兒的退路,一旦發現她無法抓捕,就一槍 斃了!”
“阿風!”
張逸傑呼喊,然而,那道身影,已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