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繼續吹……
婺江邊上,有兩道的身影,立於風中,傲然而挺拔,默然相對。
風拂過,在兩人之間旋轉。
這時,其中一道身影,忽然動了。
他只是微微上前邁了半步,那道旋轉的風,仿若害怕了一般,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唐風!”他開口。
他的嘴角上,蕩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那一抹笑容,牽扯住他臉上狹長而猙獰的疤,在熾烈的陽光下,格外醒目!
“唐風,本是婺城原四大地產商之一唐萬里的公子,與藍衣齊名,一個瀟灑,一個風流!一個愛酒,一個卻愛女人,並稱婺城雙少!”
吳志遠揹負着雙手,一步步地往前走去,淡定而從容。
“不過,可惜了!”
吳志遠邊走邊說,他收斂了笑容。
“一年前,有家地產公司,異軍突起,一舉吞併了唐氏地產,而這家地產公司,叫做岑氏地產!”
吳志遠來到唐風三步之外,停下了腳步,盯着他,眼睛忽然發出奪目的光彩。
“岑氏地產大少爺岑光龍,雖然是個草包,不及你之萬一,但其父岑雲山卻是個人物!他雖取而代之,他並沒有趕盡殺絕!”
“以前,我們的唐大公子,風流不羈,混跡在千金名媛之中,很多人都想爬上你的牀,你雖然來之不拒,卻沒有多少感情牽扯,直到家道中落,很多人棄你而去,你遭遇此大變,卻依然風流本色不改,從那所謂的貴族圈,輾轉到各種夜場!從此,婺城雙少,只剩下藍衣一人,變成婺城第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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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志遠說着,話鋒一轉,指着葉小雯說道,“聽說,只要是個有點姿色的女人,你都想睡?比如她?”
“說完了嗎?”唐風終於開口,臉色沉寂入水,沒有一點波瀾。
“你想睡哪個女人,包括她在內,和我沒關係!”吳志遠聲音變冷,“但你們不應該,把夢然姐算計進來!”
“我還真沒算計她!”
唐風聳聳肩,“看你也算個人物,我纔跟你解釋!我沒必要算計她!”
“是麼?”吳志遠踏前一步,他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起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唐風眉頭一挑,嘴角上蕩起一抹邪笑,“夢然生得嬌媚動人,我就想睡她,你又待如何?”
“嗯?”吳志遠盯着唐風,沉默。
過了許久,他收回目光,再也不看唐風一眼,隨意拉了一張椅子,泰然坐下。
他點燃一支菸。
“你……不是這種人!世人都看錯你了!”吳志微微搖頭,淡然一笑,菸圈從口中慢悠悠地飄出來。
“有意思,有意思!”唐風依然面色不改,走到吳志遠身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隨之,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可惜,我這裡,只賣冷飲,沒有酒!”唐風說道,“要不然,我還真想交你這個朋友!”
“我們不是朋友!”吳志遠搖頭,“路不同!”
“不是就不是!”唐風大笑一聲,無所謂地說道,“不是敵人就好!”
兩人坐在一張碎成兩半的桌子旁邊,默然。
他們的不遠處,有一道倩影,看着這一幕,目光閃動,卻一言不發。
時間緩緩而逝,吳志遠指間的香菸燃盡,隨後,他一腳將其踩滅。
吳志遠驀地站起來
“你是誰?”吳志遠突然問道。
“什麼意思?”唐風愕然。
“爲什麼把我引出來?”吳志遠繼續問道。
“我聽小雯說,夢然身邊,有個男人,頂天立地,一直守在她身邊!”唐風淡然說道,“我只想好奇,那個人是誰,僅此而已!”
“聽說,你這冷飲店,剛開了兩個月?”吳志遠意味深長地說道。
“有問題嗎?”唐風轉過頭來,打量着吳志遠,卻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
“公安局局長,項雲飛,上任也剛好兩個多月!”吳志遠向前一步,在唐風面前,頓下身來,“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神還是鬼,記住,別把夢然姐牽扯進來!”
“不然呢?”唐風迎着吳志遠的目光,嗤笑一聲,“又如何?”
“如果,她因此受到一點傷害!”吳志遠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必殺你!”
“切!”唐風把頭一偏,掏出一根雪茄,不屑於顧。
吳志遠沒有言語,一步步往前,卻在路過葉小雯時,瞥了她一眼,再不停留,沿江而去。
“你不配做夢然姐的朋友!下不爲例!”
吳志遠走了,卻留下一句話,輕飄飄地,落入葉小雯的耳朵。
“你把我扔在鴻運賓館,不管不顧,你叫我該怎麼做!”
葉小雯輕咬下脣,陽光下,她的身影無助而蒼涼。
“這王八蛋,說好賠我桌子呢,就這麼走了……”唐風來到她身邊,硬生生地把她頭扭過來,“別怕!有我呢!”
……
江風徐徐,吳志遠沿江而上,對於唐風的出現,他沒有過多的想法。
他知道,唐風,絕對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他絕對不是人們口中,那個所謂的花花公子!
至於唐風是什麼人,他雖不說,吳志遠心裡已經有底。
“忘了賠你的桌子了!”吳志遠用力甩甩頭,心緒也慢慢平復下來。
他想起一個人,一個痞子,一個摸包的,一個街頭混混。
“百事通!”吳志遠臉上的愁雲漸漸散開。
方纔,就是百事通,給他關於唐風的信息。
他,已經醒了!
沿江而上,不知不覺,吳志遠來到醉香樓。
剛到門口,一對男女,相互依偎,坐在吧檯上,一臉笑意地看着他。
“給!”藍衣隨手一扔,一壺酒,向吳志遠飛來。
“朋友!”吳志遠低喃一聲,打開壺蓋,仰頭,長飲!
“哈哈!痛快!”吳志遠大笑一聲,那空空蕩蕩的酒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往吧檯飛去。
吳志遠對藍雨示意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往二樓而去。
來到一個包房門口,他頓了片刻,推開房門。
房間裡,一張沙發上,坐着一個半死不活地青年,他在抽菸。
“去你大爺的,滾!”聽到房門有動靜,他卻看也不看一眼,不耐煩地擺擺手。
過了半晌,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忽然想起什麼來,猛然一驚!
他擡起頭!
他看到,有一雙眼睛,淡漠無情,盯着他,如同在盯着一個死人。
他心裡一顫。
“是你啊!”他乾笑道,“我以爲是別人!”
“百事通,你真是死性不改,嘴巴還這麼臭!”吳志遠走進房裡,徑直來到百事通面前,逼視着他,“你剛剛在說,誰大爺?”
“你大爺……”百事通脫口而出,隨後顫顫巍巍地說道,“我還以爲是徐蕾那個娘們,整天囉囉嗦嗦的,煩死了!”
“人家好歹也是婺城有名的千金大小姐,知足吧!”吳志遠坐在他身邊,單手按在他肩上,“說正事!”
“啥子事?”百事通聞言,心裡不由得一慌,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他太瞭解這個煞星了,每當他這個神情的時候,找他,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此時此刻,他有種想落荒而逃的衝動,他恨不得離開此人,越遠越好。
然而,吳志遠的手,按在他肩膀上,他根本動彈不得,一是他有傷在身,而是,他不敢,不敢逃。
“給我盯死吳雨蝶……”
“什麼?”百事通臉色一白。
昨晚的事,歷歷在目,他剛剛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剛剛醒過來。
現在想起來,他都不由得後怕。
吳雨蝶,那是朵帶刺的玫瑰,誰碰誰死,他就算再膽大包天,也不敢再去招惹那個女人了。
“我說,給我盯死吳雨蝶,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盯死她!”吳志遠沉聲說道,“還有,下次,請別打斷我的話!”
“你……你這是讓我去送死啊!”百事通顫聲說道,“我就一街上摸包的小混混而已,這是大事情,大哥,我沒本事,沒出息,你放過我吧!我……”
“住口!”吳志遠不耐煩起來,對於此人的德行,他一清二楚,他哪裡是害怕?他是想要好處。
“你不敢去,可以,但你想清楚後果!”
“啥後果?”百事通問道。
“違揹我的後果!”吳志遠的手,在他的肩頭,用力一按,“你當然可以不去,我會先殺了你!”
“你……”百事通脖子一縮,他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含量。
他相信,這個煞星,絕對做得出來。
百事通摸着下巴,目光閃爍,想了想,說道:“大哥,你這纔剛剛把我救回來,一下子殺了,這不是浪費你的精力麼?”
“這要看你的態度了!”吳志遠輕拍着他肩膀,鬆開手,站起來,“你別忘了,就算你不幫我,你現在已經被吳雨蝶盯上了,你不找她,她就會找你!我這個人,不強人所難,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
說罷,也不等百事通答話,大步而去。
直到房門輕輕關上,直到門口悄無聲息,百事通騰身站起,一拳定在茶几上。
“他媽的,欺人太甚!”百事通大吼一聲。
“你說什麼?”門突然被推開,吳志遠如同幽靈一般,突兀地冒出來。
“沒……沒什麼,我說吳雨蝶那個狐狸精……我……”百事通結結巴巴地說道。
“嗯!那就好!”
吳志遠再次把門輕輕地拉關上,他的聲音傳來,“記住!考慮好了,就立馬去做,你也不用通知我,對了,考慮的時間,別太久了!”
百事通握緊拳頭,卻再也不敢發出一聲動靜。
吳志遠走下一樓,藍衣藍雨依然坐在吧檯前,看着他,依然一臉笑意。
“走了?”藍衣問道。
“走了!”吳志遠揮手。
待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那排柳樹林中,藍雨收回目光,她看着藍衣,一臉柔情,輕聲道:“你說,他到底是什麼人?”
“朋友!”藍衣擡起酒壺,“他是我們的朋友!”
“朋友……”藍雨抱緊手中的古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