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姐,剛剛……”
路上,陳曦不禁問道。
她很是疑惑。
剛剛,小芳姐在那兩個警察耳邊低於幾句,他們就讓自己若無其事一般離開,陳曦看得出來,小芳姐並不認識那兩個警察,她很是好奇,小芳姐到底說了什麼。
許清也湊上前來,目光落在陳小芳身上。
“沒什麼,我告訴他們,吳邦龍,是我父親!”陳小芳淡淡地說道。
“啊?”陳曦和許清一愣,對視一眼,還是不明所以。
特別是陳曦,一個名字,有這麼大的威力?
更何況,這裡,不是安城,而且,那兩人還是警察。
“你在大涼山,都聽過他的名字,不會以爲他的影響力只是在一個小小的安城嗎?”陳曦輕笑道。
“也不對啊!”許清皺眉,“就算他名聲大,但都是臭名,哦,對不起哈,口誤,我是說,就算這兩個警察怕他,也不至於……”
“你們懂什麼,哼!”正在這時,鄭勇不合時宜地插嘴,“那兩個警察,不是好東西……”
“住嘴,誰讓你說話了!”許清和陳曦同時瞪眼。
“小勇說的沒錯!”陳小芳卻點頭,說道,“那兩個警察不是好東西,所以纔會怕,纔會放我們走!”
“你是說?”陳曦若有所思,“那兩個警察和那幾個商販是一夥的?”
“要不然,你以爲呢?”陳小芳反問道,“這兩個人早不出現,遲不出現,偏偏那個時候出現了,爲什麼?不就是想仗勢欺人,逼我們賠禮賠錢麼?很明顯是蛇鼠一窩,他們自己本身不乾不淨,自然不敢鬧大,再加上有一個人震懾他們,他們知道,我們惹不起,自然只能讓我們走了!”
“嘿嘿,還是我嫂子厲害!”鄭勇大笑起來。
“叫姐就行!”陳小芳說道,“我沒進吳家的門,我姓陳,永遠姓陳!”
“這還不都一樣嘛,我還姓鄭呢……”鄭勇乾笑道。
“閉嘴!”陳小芳忽然大怒,指着鄭勇,“你再說下去,滾回龍宮,別再跟着我!”
“小芳,你這是幹嘛呢?”許清上前,拉着陳小芳的手,剛剛,還好好的呢,她怎麼這樣了?
“我永遠是我自己,不屬於任何人,陳小芳,永遠只是陳小芳!”
陳小芳說道,眼睛裡,一抹落寞之色閃過。
她隱藏得很好,卻被陳曦發現了。
陳曦何嘗聽不出來她話裡的意思,她是在感嘆時日無多,有緣無份。
那家人,認可她,然而,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不想背上一個名,成爲別人的負擔。
“小芳姐,這樣做終歸還是用暴力解決問題,好嗎?”陳曦問道,岔開話題。
“咯咯咯!”陳小芳嬌笑起來,深深地看了陳曦一眼,卻沒多言。
“不是嗎?”陳曦再次問道。
“丫頭,你還是太小了!”
陳小芳說道,“世上哪裡沒有暴力?誰處理事情,不是以暴力解決?”
“啊?”陳曦不解。
“你記住一點,力量,就是暴力,暴力是所有權利的來源!”陳小芳說道,“縱觀歷史,那件大事,不是以暴力解決根本問題的?”
“航海時代,歐洲國家開闢那麼多殖民地,以什麼爲基礎?暴力!他們有最強大的力量,才能統馭四方!工業革命,英國崛起,帶來一次人類最根本的巨大變革,靠什麼來維護?還是暴力!我們講和平,如果沒有強大的武裝力量,誰會和我們談和平?鴉片戰爭開始,整整百餘年,我們遭受多少苦難?武裝力量,也是暴力!”
陳小芳繼續說道:“說小點,很多人去打工,很多工廠壓榨工人的剩餘價值,他們的背後是什麼?暴力!你在街上,各個商鋪做生意井然有序,靠什麼來維護秩序?還是暴力!”
“小芳,你偏激了!”許清苦笑道。
“不是嗎?”陳小芳說道,“我說了,暴力是所有權利的來源!只是,看怎麼利用暴力而已,合理的利用暴力,比如公安機關,這樣能維護社會安定,濫用暴力,比如那些小混混,就會給社會帶來危害!”
“我也不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陳小芳看着陳曦說道,“但,實際上,暴力無處不在,只是某些地方表現得比較突出直接而已……不一定用拳頭解決問題,纔是暴力!”
“我懂了!”陳曦輕輕點頭。
她看着陳小芳,目光閃動。
小芳姐,果然與衆不同。
言語之間,她學會了很多。
“曦丫頭,聽說過一句話麼?”陳小芳問道,“不患無位,患所以立!”
“不懂!”陳曦搖頭。
“這是一個名家說的話!”陳小芳說道,“意思就是,你考慮的,擔心的,有一天,有個機會,讓你坐上某個位置,你能不能坐得穩,也就是說,你有沒有能力做這個位置,通俗的講,你準備好沒有,所以我們常常說,要充實自己,等某一天,機會來了,才能把握得住,才能勝任!”
“小芳姐,你是說?”陳曦眼睛一亮。
“你還小,什麼都在學,但這世上,有好事,有壞事,見多了,會影響自己的判斷,甚至成長!”
陳小芳說道,“但你也亭亭玉立了,我們有緣,我就隨便說說,我們看事情,不要侷限於表面,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就比如你方纔說的暴力問題……”
“再過幾年,你將面臨很多選擇!”陳小芳繼續說道,“有時候,一念定終生,而如果能正視自己,認清自己,從而來認清世界,那你,也會選擇一條適合自己的路,不盲從,堅定走下去!”
“這個世界,很多事情,很糟糕,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所以我才說,你要充實自己,做好準備,迎接未來,以後,不論遇到怎樣的滔天的大事情,也能應變自如!”
“謝謝小芳姐!”陳曦鄭重感謝。
小芳姐,今天,教了她很多,將受益無窮。
這是大恩。
她有獨到的見解,雖說,不能全對,但,毫無疑問,對陳曦來說,感觸很深。
難怪老師一直誇讚她,說她很特別。
就連彈鋼琴,也與別人不一樣。
她不但人美,更是一個名副其實才女!
這種人,陳曦只見過兩個,一個是此時還在千里之外秦楓,一個,便是陳小芳。
“路,還是靠自己走出來的!”陳小芳笑道,“丫頭,我看好你!”
“小芳姐,我還有個問題。”陳曦說道,“你處理這件事情,以那個人的名字來震懾,這種方式,和昨天在安城我看到的一樣,老師說,公安局的人之所以對那個人客氣,是因爲他還有用……
我是說,如果……如果某一天,他沒有利用價值了呢?人人安居樂業,不偷不搶,治安穩定了,警方該如何待他?”
“他已經轉正行了!”陳小芳說道。
“聽說,他投資不少錢,給自己家鄉修了一條路瀝青路!”
許清終於開口,“總算聽到他做一次好事了,以前我下鄉的時候,他們那裡,那些孩子上學,跋山涉水的,一遇到大雨洪災,連一座橋也沒有,都是一些支教的老師揹着學生過河上學,但這樣,很危險……”
“一直沒人修麼?”陳曦問道。
“很多村裡都沒錢,怎麼修?”許清苦笑,“無利可圖,誰會投資去修?”
“我們那裡還好!不是許老師說的那裡……”鄭勇又插嘴,“有馬,不怕,嘿嘿!”
“清姐對他成見很深呀!”陳小芳說道,“雖然我昨晚才認識他,我覺得,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父親你都叫上了,你當然以爲他樣樣都好了!”
許清無奈道,“剛剛小勇打人的時候,我準備上前制止,你偏偏攔住,你認識他才一天的時間,連做事的方式都一模一樣了……”
“我一直這樣的……”陳小芳說道,“我們不欺人,但不怕人,我們布依家人,都這樣說的,你是在國外待久了……他在的時候,雖然話不多,但沒人敢在他面前說我一句壞話,他也是這樣處理事情的……”
“你說我哥嗎?”鄭勇問道。
“今天他要是在,不等那個人渣上前,他早已經出手了!”陳小芳看着許清,說道,“清姐,他並不完美,你等的這個學生,沒有你想象的那般好,如果他以後真來一中了,給你的印象反差太大,萬望不要太過爲難他,他脾氣太怪……”
“我也沒說,要把他怎麼着吧,你擔心什麼,再說他回不回來,還是一回事呢!”許清搖頭。
“他會回來的!”陳小芳嫣然一笑,“安城,纔是他的根!”
“你真的很愛他……”陳曦看着眼前優雅動人的女人,喃喃自語,“但,他知道嗎?”
“我沒想那麼多!”許清說道,“我只希望,下一代年輕人,都可以懷抱對未來的希望,都能夠得到真正的尊重,也學會尊重別人,得以愛人與被愛……
無論各種行業,各個階層的年輕人,即使身處競爭嚴酷的職場,都可以在工作中,尋得專業的尊嚴,公平的升遷,和足夠的福利!”
“留學回來的,果然不一樣!”陳小芳輕笑。
不知不覺,四人已然走到山下。
有一輛車,已恭候多時。
此時,太陽偏西,那連綿不絕的花海,在夕陽的輝光下,格外的紅,格外的豔。
“嘆棲霞唱晚,自是風光無限!回憶幾多,寄草菇如夢,惟願殘夢滿藍……”陳小芳回首,目光悠悠,望着花海,低聲喃喃。
“走吧,天快黑了,我要回去等電話了!”
輕嘆一聲,她走進一輛車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