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殺了我的六個手下……她,逼迫我幫她找吳志遠!”
“一來就殺了你的六個手下?”張逸傑騰身而起,大驚。
這個女人,果然是個瘋子,爲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再這樣下去,這局勢,更亂了!
“有一個,是我的好兄弟,當着我的面,被她一槍崩了……”
安詳神色陰沉,此時此刻,在張逸傑面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顫抖着手,指着一塊地板,咬牙切齒。
“就躺在那塊地板,我剛剛,才把他的血,一點一點的擦乾淨……”
“死了這麼多人,你就這麼不聲不響地把屍體處理掉了?”沉默許久,張逸傑問道。
“我能怎麼做,我能怎麼做!”忽然,安詳嘶吼起來,“你知道嗎?除了那兄弟,另外五個,都是我找來的亡命徒,一等一的高手,用來保護我的,無聲無息,就被她殺了!我這裡,到處是監控,都沒有發現她,你說,我能怎麼做?報警麼?”
張逸傑再次沉默。
“你說對了,除了跟你合作,我別無選擇!”安詳眼睛赤紅起來,“我會的,她都會,我是她教出來的,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我那些兄弟,全是烏合之衆,怎麼能對付得了她?而且,在你們眼裡,我們是撈偏門的,不合法……”
“她是不是想通過你的勢力,把吳志遠找出來?”張逸傑問道。
“還有一個女孩!諾,這個人!”安詳說着,從抽屜裡,拿出兩張照片,扔在桌子上,慘笑道,“這個吳志遠,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但我只能順她的意,你知道的……面對她,我同樣沒有選擇!”
“她還說什麼了?”拿起照片,張逸傑一眼就認出,照片裡,不是吳志遠和陳曦,還有誰?
“沒說什麼……”安詳搖頭,“她說,吳志遠和這個姑娘,出現在鳳凰山工業區過,叫我派人四處盯着,一旦發現,立馬通知她……”
“什麼?”張逸傑驚呼。
鳳凰山,又是鳳凰山。
那裡,他昨天還去過,他推斷,吳志遠可能會出現在在哪裡。
然而,一番摸查之後,他否定了這個想法。
那,歡兒是如何知道的?
她既然發現了吳志遠,應該交手了,還需要大動干戈來找安詳?
那,只有一個原因,這個消息,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
歡兒本人,也許並不肯定,吳志遠就在鳳凰山。
也就是說,她的想法,和自己的,如出一轍。
所以,她纔會找到安詳,利用他人多勢衆的優勢,將吳志遠找出來。
那,他的消息,從何而來?
會不會……
想到這裡,張逸傑心裡一沉。
他突然想到劉天峰遇襲的事情!
劉天峰沒死,只是被人打成重傷。
有可能,歡兒的消息,就是從劉天峰口中得知。
所以,他沒死。
也就是說,自己來鳳凰山的事情,已經暴露了,劉天峰已然知曉,卻不動聲色,裝作不知。
他是在利用自己,當作明燈。
想到這裡,張逸傑握緊拳頭。
原本以爲,開着唐風的豪車,這樣能掩飾他的身份,卻不料,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劉天峰的掌握之中。
“歡兒說,如果你得知吳志遠的消息,立馬通知她……”
張逸傑說道,“也就是說,你有她的聯繫方式了?”
“沒有!”安詳搖頭,“她在等我考慮……她說,她會再來!”
瞥了張逸傑一眼,安詳繼續說道:“你是想通過我把她引出來吧,你覺得可能麼?放一道假消息給她,說找到吳志遠了?你覺得,她會上當?”
“不會!”
張逸傑苦笑,“這種辦法,不妥當,一旦她發現了,你有性命之危……她說她會找你,下次,不會親自來了,她隨便找個不想幹的人,就可以給你傳消息……至於以後,就算留了她的聯繫方式給你,找到吳志遠了,你也不會直接找到她……”
“我以前,只是一個小混混……”安詳從裡面走出來,悠悠說道,“幫人家看場子,收保護費,進看守所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在別人眼裡,我這種人,是人渣,是敗類……”
“說來你不信,我沒碰過毒品,從來也沒有和別的混混去花天酒地,我不喜歡這樣,我從來沒殺過人……”
“自從遇到她,我的人生軌跡改變了……剛開始,我還很興奮,她拿幾個場子給我管理,我有分成,我出頭了……最後,我才知道,這是一個蛇蠍女人,她幫我剷除了很多對頭,殺人,眼皮都不眨一下……我第一次開槍,就是她,握着我的手,將人一槍爆頭……現在,我的手,還是抖的!”
“最後,她消失了……我以爲,她要麼被人弄死了,要麼遠走高飛了,我以爲,我可以擺脫她了……我開始投資很多合法企業,我賺了很多錢,我也做了很多慈善,我不指望,做善事能洗去我手上的血腥,我只想讓自己稍微心安一些……”
“我遇到一個女人,她是在夜場上坐檯的,不知道爲什麼,我竟然愛上她……剛開始,我很害怕,我不敢接近她,我怕歡兒找來……但最後,我陷進去了,出來混的,早晚會還,娶妻生子,這是大忌……但我還是和她結婚了,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現在,都四歲了,非常聰明,你不知道,我一回家,他就爸爸爸爸的叫,特別粘人……”
張逸傑一直沉默,靜靜地聽着。
這個安詳,雖是混混起家,卻也有可取之處。
然而,有些事,一步走出,再難回頭。
張逸傑不知道,安詳爲什麼會跟他吐露心聲,甚至,連殺人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但,無疑,很是可悲、可嘆。
然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既然想自贖,爲什麼連報警的勇氣也沒有?
不是!
他們這類人,解決事情,很少通過警方。
或者說,他們很排斥警方,不信任!
他們有自己的一套地下秩序。
然而,這樣子的結果,弱肉強食,歡兒在食物鏈的最頂端,他,安詳,只能等着命運的審判。
想逃,都沒地方逃。
“我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要,包括我的命……”安詳點燃一支菸,深吸一口,又長呼出來,“我老婆兒子是無辜的,我必須讓他們安然無恙……”
“我雖然是個混混,但我這個人,有個優點,就是看人看事,特別準,要不然,我的生意,也不會做這麼大……”安詳繼續說道,“張隊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是個君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無論張隊怎麼做,我會全力配合,無論我將面對怎樣的結果,我都願意接受,只需要,張隊護我妻兒的安全!”
“你的所作所爲,我不喜歡,這事結束了,我必然抓你!怎樣判決,是法庭的是事,我會盡力給你爭取應得的權利……”
張逸傑輕嘆一聲,拍了拍安詳的肩膀,“但不得不說,你是個漢子!”
“謝謝!”安詳說道。
這句話,他出自真心。
他真心感激張逸傑,這個人,懂他,而且,不做作,不恭維,這纔是他想聽到的話。
更重要的是,張逸傑如此說,那就證明,他妻兒的事情,張逸傑已然答應了,有此人的保證,他妻兒的平安,也可以讓他放心了。
“張隊,需要我做什麼?赴湯蹈火!”安詳鄭重說道。
“不用你做什麼……”張逸傑說道,“歡兒不是讓你找人麼?你照做就是了!”
“照做?”安詳一愣。
“這樣,她纔對你放心!”張逸傑笑道,“再說,我也想把吳志遠找出來,你幫她,也是幫我!不過,無論有什麼消息,你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這裡的行動,我可以直接往省廳裡報,不會通過市裡的任何人,你大可放心……”
“那……”安詳猶豫片刻,問道,“那幾個屍體,怎麼處理?要不,我現在就帶你去……”
“暫時不用!”張逸傑擺擺手,“不要打草驚蛇,人都死了,讓他們入土爲安吧,我同樣會上報,讓上面定奪……一會兒,你把監控錄像給我剪下來,我帶走,這樣可以證明你的請白!”
“這麼說,如果,歡兒或者她的人來找我……”
“她不會來,她的人也不會來……”張逸傑說道,“她會通過某種方式找你,這個人,我太瞭解了!”
“等天黑了,我就走,去你家等你!”
張逸傑說道,“到時候,我把你老婆孩子,帶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只需要,不動聲色,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真的?”安詳大喜。
他沒想到,張逸傑做事如此爽快,今晚就安排他妻兒走了,他以爲,要等一段時間。
“你最好多安排幾輛車……”張逸傑說道,“其實,我也有私心的,我老婆中了歡兒一槍,行動不便,有人在旁邊照料,我也放心!”
“這是應該的!”安詳的忐忑不安的心,徹底放心下來。
和他老婆在一起,必然絕對安全了。
誰會拿自己老婆的性命冒險?張逸傑絕對不是這種人!
現在,他可以徹底放心了。
“砰砰砰!”正在這時,有人突然敲門。
“誰?”安詳與張逸傑對視一眼,喝道。
“老闆,是我,剛剛有人送你一束花!”門外,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花?我沒買花啊,誰送來的?”安詳沉聲問道。
“是一個賣花的小女孩,上面落你的名字!”
“我在忙,你放在門口,我待會兒來取!”
“好的,老闆,我忙去了!”
門外,高更鞋的聲音漸漸遠去。
安詳沉默,看了張逸傑一眼,見他點頭,隨後,邁開腳步,往門口走去。
張逸傑跟在身後,最後,伏在門側。
深吸一口氣,安詳打開房門。
有一束紅玫瑰花,放在門腳下。
環顧四周一眼,安詳沒有發現異常,把花拿起來,把門關上。
“沒有什麼異常……”安詳說道。
“有張卡片……”張逸傑上前,把卡片拿出來。
“咦?這是什麼?電話號碼?”安詳驚詫,盯着卡片上的一行數字,說道。
“必然是了!這可能是歡兒的聯繫方式!”張逸傑沉聲說道。
“打個試試?”安詳問道。
“也好!”張逸傑點頭。
安詳拿出手機,按照卡片上的數字,撥了過去。
“想好沒有?”電話一秒就通,一道沙啞的男聲傳來。
“你是誰?”安詳問道。
“你知道我是誰……如果你想好了,馬上做事,有消息,立馬通知我……否則,下次,送的是白玫瑰了……嘟嘟嘟!”
電話那頭,說完,便果斷掛了。
“他媽的,又威脅我!”安詳大怒。
“這不是歡兒,想必,也是她的手下了……”
張逸傑說道,“不必動怒,這說明,你老婆兒子,還是安全的,不過,我們得快,立馬把他們轉走!”
“張隊,你先走,我隨後來,不能讓人看到我們在一起……”
“好,我在你家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