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曼與龔文畫到四家鎮境內,告知各方鬼物前來,有冤伸冤,有理說理。
我坐在喪葬店內等候,午夜十二點剛到,外面刮氣了陰風,屋前撒下的引路白在風中旋轉,陳皮見到跑過來說:“三哥,是不是來了?”
一隻只鬼慢慢聚集到店外的公路邊,鬼挨着鬼,恍恍惚惚的大概有幾十只左右,我指着門口的紙紮人,說:“你想看嗎?出去撕掉童男額頭的黃紙,吞下去,隨後把童男紙紮燒掉,你站在它的位置就能看到鬼了。”
陳皮恐懼又害怕的走過去,發抖的揭下紙紮額頭的黃紙,把紙放在嘴裡,好不容易纔嚥下去。他咳嗽着點燃紙人,紙人很快被燒的只剩下燻黑的骨架,陳皮指着熄滅的竹架喊:“這沒燒完的怎麼辦?”
“你抱着它,站在門邊就能看到你想看的東西了。”
按照我的要求,陳皮戰戰兢兢的抱起燒得只剩竹架的紙人,他剛靠着門站好,旁邊童女紙紮像機器人一樣慢慢扭過頭,陳皮丟了懷裡的紙紮,一頭鑽進屋裡,跑到我背後躲着說:“三哥,那紙人會動。”
紙人的靈已經被我開啓,紙紮並沒有真的扭頭,動的是紙人的靈。陳皮吞了童男的靈,自然能夠見到童女的靈了,我看着門口說:“我勸你最好站在門口迎客,不然以後發生什麼事,我可不管你。”
陳皮討好半天,見我無動於衷,猶豫好久,擔驚受怕的出門,撿起地上燒爛的紙紮站好,看着路邊聚集的鬼魂,像死了老婆一樣閉上了眼睛。
外面陰風越來越盛,公路店離有二十幾米,陰氣隨風吹進店裡,我察覺到羣鬼的遲疑,猶豫着要不要進來,不過我並沒有動作,等待着小王曼與龔文畫出現,又過了大概幾分鐘,兩女帶着兩隊白無常到來,她們讓十幾只無常鬼,排列在店門外兩側,陳皮嚇的兩腿發軟,背靠着門,只差沒一屁股坐到地上。
“大人,遊蕩在四家鎮的鬼物已經帶到。”
兩女一起進店,龔文畫拱手行禮,我看着暗笑不已,這女鬼是戲看多了吧?我嗯了一聲,說:“小王曼,你去把它們請進來。”
小王曼挺着腰板走出去,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她路過陳皮旁邊的時候,用手裡的哭喪棒戳了戳陳皮的胳膊,陳皮害怕的直接暈了過去。
他暈倒後,生魂離開身體,像旁邊的童女紙紮一樣,木訥的站着。小王曼站在門口喊:“大人讓你們進店……”
衆*頭接耳的議論一會,膽子比較大的兩隻鬼慢慢飄到門口,紙紮女童和陳皮木訥的生魂客氣的迎接,兩鬼咬牙跟着它們進屋,踏過門檻它們兩立刻變小,進入了門內用磚頭和石塊擺出的鬼宴,吃起了香火。
外面一羣鬼見狀,陸陸續續的踏進店子,與之前兩鬼一般進入了鬼宴。小王曼回到我身邊,說:“老大,我們接下來幹嘛?”
“等它們吃完,拿了錢,咱們就開堂審鬼!”
時間流逝,一羣鬼吃了香火,撿了冥幣,對我的害怕也降低了一些,我對文畫說:“你進鬼宴裡,挨個帶鬼出來,我一個個進行處理。”文畫領命,最先帶出來一個老鬼,老鬼站在我面前拘束的不知道怎麼說話,我說:“您老有什麼事儘管直說。”
“感謝守靈人。”老鬼感謝一聲,斷斷續續的把事情講了一遍,新自治鎮是在原本的鎮子上擴建,它的墳頭被遷移了,它心裡堵着一口氣難以下嚥。我思索片刻,說:“動墳搬遷對亡者不敬,您受的委屈能讓子孫後代離開山坳,這是造福子孫的大好事。你看,要不這樣?我讓人帶您進入後人的夢境,您跟他們見見……”
老鬼只是一隻普通的鬼,接近陽火正常的普通人都難,面對墳墓被搬走,只能乾瞪眼,於是一口氣堵在心裡很不舒服。經過一番交流,老鬼點頭答應,我對着門外喊:“陰差聽令。”
外面兩排鬼差齊齊答應,我指着老鬼說:“你們去一人帶他老人家進入後人的夢境。”
一位鬼差帶走了老鬼,龔文畫又在鬼宴裡帶出了一隻鬼,三十多歲的中年見到我就跪在了地上,說:“請您幫我做主?”
“請講?”我問。中年鬼異常憤怒的把事情講了一遍,搬遷只要山裡有房子的,都可以在新鎮裡換一套新房子,他家只有一間祖屋,原本中年人夫妻孩子三口人,加上母親和弟弟,一起住在租屋,貧房換成了兩層樓房反倒出事了,他弟弟罵母親沒多蓋一間房子,沒把大哥分出去。
他媳婦嫌棄跟母親和弟弟住一起,以後這房子都不知道是誰的?
一家人爲了房子大吵,結果兩兄弟打了起來,怒火中弟弟錯手把哥哥殺了。聽完他的事,我問:“你想我怎麼做?”
中年鬼也不知道想要什麼,只是一口氣憋着不肯去投胎。我思索一會,說:“租屋換的房子算你孩子的,但要提供給老人住,至於你弟,讓他出錢提供你孩子上學如何?”
又交流了一番細節,中年人怒氣消了一絲,我拿筆記下留着事後讓陳皮去處理。
接下來處理的都是一些平凡小事,並沒有一件事具備傳奇色彩,這些事件的根源大都離不開“酒、色、財、氣”,以及人的各種私心與貪婪……
處理完這一羣鬼,時間已經接近黎明,我拿着記錄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需要辦的事情。
天快亮的時候,一羣鬼再次聚集到了店門外,我走出店子,說:“該回家的都回過了,陽間並非鬼物能遺留之地。”羣鬼聽到這話,頓時譁然一片,大多不想離開熟悉得陽間。
我說:“你們留在陽間,其中有後人拜祭的也許能多活一些日子,如果沒有,受到陽間陽剛之氣的沖刷,魂飛魄散是遲早的事情。在危在旦夕之時,大多鬼選擇了吸收活人生氣,延長自己的陰壽,那時候會給別人帶來傷害。”
鬼羣靜了下來,我說:“我會讓人把你們帶上陰陽路,想投胎的我會讓人送你們入輪迴,暫時不想投胎的可以留在陰陽路上生活……”隨後給它們講了陰陽路的情況,那是一條人鬼能共處的地方,鬼在路上並不會受到陽剛之氣的潛在影響。
就算這樣,還是有鬼不願意離開陽間,我也沒有強迫,而是讓陰差在這些鬼身上留下氣息,一旦它們以後作惡,到時直接打的魂飛魄散。
至於鬼物在陽間會逐漸消亡,這是它們自己的選擇,與我無憂。小王曼和龔文畫帶着兩隊白無常,護送着一羣鬼去了陰陽路,選擇留在陽間的幾隻鬼自己離開了。
陳皮昏睡在門口,大清早他迷迷糊糊的清醒,睜眼就是一聲哀嚎:“好多鬼啊?”我把記事本砸在他臉上,說:“你讓人把這上面記的事情辦妥了,我去睡覺了。”
丟下陳皮,開車回到新陳莊,在陳皮家洗了個澡睡下,等醒來的時候,發現樓下坐滿了人,偷偷向嬸子問清楚情況,原來昨晚不少人夢到了自己家祖宗,自家死去的親人在夢裡說了守靈人不少好話,這下陳莊守靈人在人們心中開始被神化了。
樓下坐着的人都是來拜見活神仙的,想想被人當神仙供着,我嚇的躲着不敢出去,直到陳莊前面擺好的流水席開席,我露面喝了三碗酒,交代陳皮做好在老陳莊建幽冥殿的事,以及答應鬼要辦的事情,我不敢有一絲停頓的開車趕去景區。
面對是否娶秦姬獲取造化的問題,我迷茫的逛回四家鎮,看了這平凡的人,處理了羣鬼平凡的事,內心也不在迷茫。造化固然可貴,但爲了利而娶秦姬並不是我想要的。車停在景區棺材鋪前,熟悉的棺材鋪緊閉着大門,我站在鋪子前,幾次準備敲門,手指剛要觸碰到門又縮了回來。
阿飄早已經跳進了院子,不一會,小貓女從門內穿出來,說:“媽媽出關了,現在正在洗澡,爸爸,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偷看?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