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黑無常的消失,白西服發瘋似的抓着空氣,大喊:“我不准你死。”
我靜靜的站在門前,晃動着手上的九節竹,表達的意思依舊是:誰過來誰死。
用一股陰德借陰司的勢,我就知道它們中會有死亡,只是沒想到是黑無常也沒想到會發生這一幕。業內人有時候救一個人的命就是和閻王爺搶生意,需要起死回生鬥天命、擋鬼差戰陰司、活百病對世人,最難過的一關是自己的心。
“職責所在,秉公執法。”
白西服身上一股氣向我衝來,顯示出了真實樣貌,三十左右身穿*,脖子上有勒痕,右胸插着一把匕首,這應該是她死前的樣子。她靜靜的看了我好久,鬼臉上不再有任何情緒,說:“前輩後會有期,生前沒有執法的實力死在歹徒刀下,死後沒有執法的實力害同事魂飛魄散。”說完,她轉身對着大廳牆壁走去,隨後消失不見。
這位白無常悟道了,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我抓了抓腦門,抱怨:“又一個大麻煩。”
悟了公差“職責所在,秉公執法”的道,不久的將來,她肯定能完全運用陰司賦予的勢。有這個恩怨存在,我以後要在閻王爺手上搶生意會非常難搞。
殺了剛悟道的她,把威脅滅殺在萌芽之中才是最有利的選擇,我知道但不喜歡。
之前救了駕馭五鬼的田七,還要勾魂,那我就殺。放棄勾魂選擇離開,我就不殺。至於麻煩?我怕麻煩嗎?
天快亮的時候,老鬼黑着臉陽氣萎靡的下來,我用手指了指樓上,問:“被榨乾沒有?”
三個紙紮人突然蹦出來,我以極快的速度衝下樓,從窗戶進了三樓,穿過蠟燭形成的星海,生魂回體,從牀上虛弱的坐了起來。
“三夜啊!”
鬼姨從牀底下冒出來,笑咪咪的搓着手掌。我被嚇的蹬着被單,坐到牀頭,哭喪着臉,說:“桃花是您自己摘的可不能怪我。”
一雙波光盪漾的鬼眼帶着滿足,死死的盯着我不放,她又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詭笑。
“您……您……有什麼事您直接說。”
身體可不是走陰狀態,本來一副病怏怏的情況,我被鬼姨冷的手腳發僵,只能選擇求饒。
“給你三個選擇,第一,生吃一根蠟燭。”鬼姨豎起一根手指在空中畫着圈圈,又分出第二根,說:“第二,陪我乖徒弟談戀愛。”
“第三呢?”
蠟燭在地上搖曳着火苗,我想起蠟燭的味道,連着搖頭,聽到談戀愛腦袋搖的更快。
鬼姨雙手叉開按在牀上,一條腿跪在牀邊,陰氣隨着她的臉湊過來,冷的我牙齒開始打顫。鬼姨的小臉停在離我面門幾釐米開外,用舌頭舔了舔她的鬼脣,說:“第三嘛……讓我吸一口陽氣。”
我發軟的滑到牀上,身體穿過鬼姨的鬼軀,涼氣從接觸的部位直衝腦門,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我選第三條。”
“老鬼……老鬼……”
鬼姨猛的彈開,神情悽苦,單手唰唰擦着眼淚,另一隻手捏着領口哆嗦的大喊。“老鬼,有人欺負你老婆……多多,有人欺負你師孃。”
吱呀。
門慢慢推開,老鬼掃了一眼房內對着樓下大喊:“多多,快來幫忙,有人欺負你師孃。”
“姦夫淫婦,玩仙人跳玩到老子頭上了?臨死不屈。”
艱難擠出一句話,聽到錢多多在樓梯上,說誰欺負師孃吶?,我打了一個激靈,趕緊說:“算你們狠,我選擇吃蠟燭。”
“由於選擇途中做出了抵抗,只能選擇第二條。”
鬼姨飄到老鬼身邊,一個媚眼甩過去,陽氣損失不少的老鬼跟着說:“只能選第二條。”
“什麼第二條?”錢多多走到門口,跳過門前的“刀山火海”。我暗罵着老鬼夫妻自己舒服了,還陷害老子,真不是個東西,嘴上連忙說:“外面收鬼路的那條狗叫二郎神,獨一無二沒有第二條。”
鬼姨在錢多多面前變的非常正經了,晃到門口說:“你三夜哥哥身體很虛,好好照顧他。”說着,瞟了一眼老鬼:“還愣在這做什麼?下面還有一羣鬼要送走呢?”
“不拆了這些你能走嗎?”老鬼拆着蠟燭和冥幣組成“刀山火海”,鬼姨飄在後面哼:“你在嘀咕什麼?”
老鬼被他鬼老婆欺負着出了房間,老鬼順手關上房門,錢多多雙腳併攏,長腿緊夾,雙臂提着運動褲的縫隙,低着腦袋站在牀頭,聲音比蚊子還低的說:“三夜哥哥,你沒事嗎?”
“老鬼你個氣管炎……”
身體上的寒意慢慢消退,我在心底鄙視着,餘光掃過害羞的錢多多,詭異的把幾十年前的鬼姨和牀頭的錢多多重合在一起,驚悚的嘀咕:“老和尚說的沒錯,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多多還是女孩,如果變成女人說不定會向鬼姨進化,還是當女孩的好。”
“說什麼呢?”
話兒一不小心嘀咕出了聲,錢多多可愛的小橢圓臉上爬上了兩朵紅霞,跺腳歪到一邊似乎想走又糾結的沒動。等陰寒消退的差不多,我才鬆了一口氣,無所謂的說:“咱們談戀愛唄。”
“啊!”
錢多多驚嚇的擡起頭,張着嘴半天才合上,結巴的說:“有……有……點突然……我……”
“你師傅讓我陪你談戀愛,似乎想你快點掉進愛河,然後追逐我的腳步。”我平靜異常的說:“我成了道君,知道自己喜歡你但不是愛情,由愛才升級到喜愛,莫名其妙的變成了看待小妹妹成長一樣。你的陰火應該能收放自如了吧?缺乏的是境界的領悟。”
“我就喜歡呆在你身邊的感覺。”
錢多多捏着小拳頭,低着腦袋的身板劇烈發抖,猛的擡頭堅定的說:“你當我是小妹妹就好了,只要不討厭我就行了。”
“傻逼孩子。”
我坐到牀沿,拍了拍旁邊讓她坐下。錢多多小心翼翼的貼身坐下,又往旁邊挪了一點,聽着她噗通的心跳聲,我感覺很好玩。
一直靜靜坐到天色微亮,我感覺額頭髮涼,突兀的獲得了五股陰德,看來老鬼已經送完了來聚會的鬼。
一桌就有四隻鬼加上二郎神守鬼路,不應該只獲得五股功德。
來這裡之前有一股陰德,送地縛靈得了四股,殺黑無常用了一股,最後還剩下四股。加上這五股正巧九股,難道鎮無常最多隻能獲得九股陰司功德?多的就不給了?
低頭沉思着陰德的問題,額頭連冷九下,隨後沒了任何異常,但冥冥知道陰司烙印升級了,終於成了縣無常。
仔細感受一下身體依舊還是陰氣過重的情況,看來縣級無常的司職只能增加“子彈的存儲量”,九束陰德就是八十一股,幻想着裝滿子彈後,拿着九節竹神擋殺神,佛道屠佛的場景,我不自覺的奸笑了起來。
“三夜哥哥,你笑什麼呢?”
錢多多在旁邊跟着坐了一個多小時,兩手放在腿中間虛握着,也只是坐累了微調一下坐姿。我說:“剛想着做壞事。”有什麼比殺神屠佛的事情更壞?
“做什麼壞事?”
安靜了好一會,錢多多憋着氣,突然問了出來。我驚訝的轉頭,她可愛的臉火辣辣的,呼吸很厚重。我起身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伸着懶腰說:“等你長大了,我就告訴你,我在想什麼壞事,還讓你幫忙。”
鬼八千和鬼菩薩總是要滅的,等錢多多成長起來和武含煙兩個大胸妹子一起砸陰火,燒的神佛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想想那畫面都很養眼。
“難道還不夠大嗎?”錢多多順着我的目光低頭看着她的胸前,不自覺的問出聲,害羞的衝向門口。“我去樓下看看病人好了沒,師父說要多看多想才能成高手。”
活潑的身影消失在門邊,過了好一會,我才嘆了口氣,含着一根菸下樓。
初中、高中、大學見過很多男女沾在一起,但我真的不懂愛情這玩意。像錢多多那種心跳聲,表現出的焦躁不安,我在面對神秘未知、極度恐懼、第一次殺人、特想要的刀……等等情況下都出現過,唯獨面對女人沒出現過焦躁不安的反應。
之前想事情的時候,努力一心二用,產生的想法是很好玩,有意思。
老鬼照顧着病人,我弄清楚田七的情況才發現這纔是真正的大麻煩。
田七與關鈴各佔虎丘鎮半壁江山,他對付老鬼也是因爲老鬼和關鈴關係密切,打着先削關鈴羽翼的注意,至於田七爲什麼找關鈴麻煩?理由太多。
並且田七的氣運很足,就像這次如果不是黑白無常突然出現,他駕馭的五鬼肯定會栽在這裡,偏偏他只損失了兩隻鬼,側面體現出了他的運氣。
告別老鬼,老鬼讓錢多多跟着我混一段時間,錢多多興奮的開着車,載着我和吳招弟往四家鎮而去。
“四家鎮,陳三夜活着回來了。”
下午四點多鐘,車剛過寫着“四家村”三個字的破石頭,我讓錢多多把車停下,跳上車頂,雙手成喇叭形對着久違的鎮子,用盡所有力氣吼着,吼的臉紅脖子粗,最後一兩個字幾乎都失聲了。
杏黃旗被搶,離開四家鎮後,殺道尊的私生子、殺趙老頭、被太陰星君威脅,看似沒有多大危險絕對是險死還生,只要一步算計出錯,老子再也看不到熟悉的鎮子了。
時間不算長,但闊別已久,再見的滋味,真的讓我激動的不能自拔,來至靈魂深處的顫抖。
只有在外面經歷風霜的人回到家,才能體會熟悉的一草一木所具備的親切,是多麼讓人心醉。
“別說我認識你。”
面對鎮上人羣的詭異眼神,安靜的錢多多尷尬的一頭鑽進車裡,吳招弟也低着頭快速的上車。
“啊呀,大家好。”我坐在車頂傻逼的給遠處的人揮手,暗想:計都星,抹乾淨脖子等着老子去拿回杏黃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