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慘白的月光帶着銀色星輝灑在蜿蜒的山窪子裡,少婦拉長着脖子,肢體僵硬,像僵直的屍體拼命的瞪着大蟒蛇。
三米左右的大蟒蛇,蠕動的烏色花紋,想想都覺得瘮人。我把大蜈蚣丟進它嘴裡,立刻放鬆身體不做任何掙扎,繞了幾圈的蛇勒的越來越緊,但相對之前兇猛的勒力要小了不少。
嘭!
大蟒蛇仰着恐怖的蛇頭甩了幾下,突然加大力度把我翻倒在地上,它在原地翻騰起來,我被裹着,像坐過山車一樣隨着蟒蛇的折騰晃悠。
碰到這種超過人力的物種,我沒做出任何反抗,眯着眼睛靜等自己死亡或者它先我一步趴下。感覺都快被擠成人棍了,我卻像一個旁觀者,承受着痛苦和恐懼,冷靜的等待結果的出現。
一轉大蜈蚣刺破了蛇的口腔,翻着一節一節的身體順着蛇脣爬到蛇頭上,細微的夾子割破了蛇皮。蜈蚣搖擺着身體,詭異的往傷口裡鑽。
至於蛇的防護?在天生殺蛇的蜈蚣面前真的很脆弱,蜈蚣扎破蛇皮的技巧很難用肉眼捕捉到,看着只是一下扎破了蛇皮,但我知道就算用針以蜈蚣的力度去刺蛇,也不見得能刺破蛇皮。
看着蜈蚣往蟒蛇較細的脖子裡蠕動,我被擠壓的呼吸困難,腦子裡卻在想:蜈蚣什麼時候學會打洞了?
“絲絲。”
大蟒蛇快速的彈了好多下舌頭,放開我,蛇軀在地上猛抽,接着以極快得速度衝進了周圍的草叢,往山林裡射去。
“不愧是蛇的天敵,不過,好像毒蜈蚣對蟒蛇應該沒興趣啊?”
我平躺在沾滿露水的枯草上,氣喘吁吁的透過遮擋在高處樹枝,看着一閃一閃的星星,琢磨起蜈蚣和蛇,體悟着相生相剋之道。
蜈蚣克蛇,如果此時是一條普通的蜈蚣,把大蟒蛇扎幾下,大蟒蛇說不定就只感覺到癢癢,用蛇身把蜈蚣拍一下就能拍的稀巴爛。而這條大蜈蚣只要鑽進大蟒蛇身體裡,大蟒蛇的結局已經可想而知了。
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大蜈蚣能轉彎的身體、麻痹的毒性、天身破蛇身的夾刺……在這場快速而簡介的戰鬥中,蜈蚣把自己的長處發揮的淋漓盡致,這只是它的戰鬥本能。
這是相生相剋,而此事所展現的規則呢?
在有大蜈蚣的前提下,我選擇什麼都不做纔是最合理的做法。如果反抗,被大蛇發飆勒住脖子必死無疑。如果沒有大蜈蚣,我絕對會反抗,在戰鬥中隨機應變,真到快死的時候,那就立刻走陰抽蛇魂,至於我的生魂還能否回體,那就看天意了。如果被蛇勒死,生魂絕對沒有機會回體的。
子曰:“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表面是學習的方法,如果舉一反三,可以簡單的理解成兩個字“選擇”,選擇對自己有利的就是善,把對自身不利的摒棄掉。當然前提是,懂得怎麼選擇,這個利是有度,亂來等於自殺。
就像蟒蛇纏人,人不動它不會勒那麼緊,這是蟒蛇捕獵的規則,但一般人如果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條。反射到生活上,老闆要壓縮員工福利,普通員工靠的就是這點福利生存,眼看就要被勒死了,不反抗老闆可能鬆下來一些,反抗可能爭取到福利,也可能失業。
真正認清楚自己有什麼,能做到什麼,一杆稱準確的稱出自己的斤兩,就能簡單的做出正確選擇。
道君成道,就有了一杆這樣的秤。以正確的秤爲基礎,悟出的規則才能用,不然把規則用在自己身上會很危險。
先成道,爲道君。道君再去悟細緻的一條條規則,撥動規則爲己用,從而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大嫂子,您能把褲子穿上嗎?”
感悟完所得,躺地上也休息的差不多,我撐着地起身,見少婦穿着白色緊繃的大褲衩,夾着腿站在幾米開外不知道想什麼。她說:“這大蟒蛇算是村子裡的家蛇,已經在葬蛇山流傳了很多年,很少出來傷人。”
“嗯哼?家蛇?”
聽到這個,我感覺事情大條了。有些蛇還真殺不得,民間俗稱的家蛇,在業內人眼中就是龍,代表着氣運。小到代表一個家庭,大到代表一個村,一個鎮,如果長江黃河裡面出現超級巨蟒,那玩意能代表國運。
相傳漢高祖醉斬白蛇,斬的就是秦朝的家蛇,是在大秦氣運上砍了一劍。
“嗯。”少婦沉重的點了點頭,擔心的看着大蛇逃離的方向。“村裡人如果知道大蛇死了,可能都不敢在山腳住了。”
“噗!”
我嗆着口水,藉着月光仔細掃過少婦,身材和吳招弟差不多,長相也有些相似,只是她比吳招弟白很多,隨口問:“你叫什麼?跟我一個朋友很像。”
“切。”
少婦風情的斜視一眼,說:“這種搭訕的方式太老土了。我叫吳黛兒。”
“黛兒,那不是帶兒?”
以詭異的目光從她腳腕掃到脖子,我摸了摸鼻子說:“鎮裡只傳我搞寡婦,但沒說寡婦叫什麼,她叫吳招弟。”
“九妹?”
少婦愣一會,臉色大變,屬於少婦特有的韻味消失被山村悍婦的氣質所代替,她單手叉腰,一手指着我說:“老孃不管你是守靈的,還是守豬圈的。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娶我妹,要不別想走出葬蛇山。”
說完,她快速的往出山窪子方向跑,跑動中還把她上身的衣服扯下了一些,潑辣的大喊:“我不活了……守靈的那個畜生……讓我以後怎麼見人……”
呆了一小會,我快速的追上去擋在她前面,吳黛兒梨花帶玉的哭着罵了一會,仰着小下巴嘚瑟的說:“我那那口子雖然沒什麼用,但他們家兄弟多。你搞他媳婦,他能忍氣吞聲,他一奶同胞可不願意讓兄弟帶綠帽子,您自個掂量掂量!”
晦氣。
皺着眉頭想着解決方法,突然,少婦衝上來,緊緊抱着我,張嘴一口咬在老子肩頭。我忍着疼,兩指併攏,從下往上對着她的咯吱窩捅了上去,她疼的鬆開嘴,我沒用多大力的一巴掌扇在她側腦,同時伸腳擋在她腳邊,哎呀一聲喊疼,吳黛兒摔在地上,揉着擦傷的肩膀,吸着冷氣說:“我在你肩膀上留了個記號,這是你搞我的證據。你不娶招弟,我就告訴我家漢子說你搞他媳婦……”
“潑婦,你腦子被門夾過?”
肩膀處的衣服沾滿了口水,裡面火辣辣的疼,我輕輕揉了揉,不看都知道被咬出血了。
“你腦子才被門夾過。就算你被人打死了,老孃也被守靈人搞過。不信憑這名聲詐唬不到一棟房子?老孃的後半輩子也有着落,說不定還能當神婆騙人。”吳黛兒坐在枯草上,摸着摔疼的胳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反正村裡人都懷疑老孃有偷人的嫌疑,只是不知道對象是誰?正好可以是你。”
潑婦不可怕就怕潑婦有文化,退路都被她給堵死了。
“真以爲老子不敢殺人?”我指着荒涼的四周。“把你弄死了,挖一個坑把你埋了誰知道?”
“招弟知道。老孃在茅草堆要不是聽到招弟的聲音,幹嘛要跑?之前我也大喊大叫了,她肯定也知道是我。你殺我可以,必須連招弟一起殺了。”吳黛兒看着我的褲襠說:“你不會也像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穿了褲子不認人,那人只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你連招弟一起殺,那就連畜生也不如了。”
碰到聰明的無賴,又有吳招弟制衡着,我像泄氣的皮球癟了,坐到她對面,掏出被大蛇勒扁了的煙盒,掏出一根點上,狠狠吸了一口。“大嫂子,我說自己沒碰招弟一根頭髮,你信嗎?”
“信。”吳黛兒挺了挺胸,盯着我的褲襠,說:“我不比招弟差,自認更風騷,老孃穿着褲衩跑了半天,又這麼折騰了好一會,你都沒反應,說明你有病。”
啪。
我輕輕抽了自己一巴掌,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外面傳言我搞了寡婦,不管真搞還是假搞,反正別人都認爲招弟被我搞了,吳黛兒不能讓她妹妹被說閒話,這才死不要臉的逼我娶招弟。
“不用這麼絕吧?”
一根菸抽完,我以商量的語氣反問。吳黛兒扯好上身的衣服,說:“什麼絕不絕的?你一個守靈的,正常人家的姑娘誰願意嫁給與死人打交道的,又沒要你給聘禮,讓你白娶個媳婦暖被窩,你哪裡吃虧了?”說着,她伸腿用沒穿鞋的腳,輕輕踢了我一下,說:“我說的在理吧?”
按她這套普通人認知的邏輯下來,我還真不吃虧,其中的區別在於,老子不是一個神棍,她這套邏輯建立在過日子的神棍身上。
弄清楚她的行爲邏輯,我以退爲進的說:“行,我可以娶招弟,不過,我遇到能死與大蛇戰鬥的情況很多,敵人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當我媳婦要有隨時被人弄死的覺悟。”
“等等。”
人是有思維死角的,少婦一根筋的琢磨怎麼挽回招弟的名聲,忽視了我戰鬥大蛇的情況。她眯着眼睛,像抓癢癢似的扣着胸脯,陷入了沉思。“你給她很多錢,讓她離開本縣,嗯,最好搬到省城去。”頓了一會,她又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與附近幾個村的人換房子,裡面絕對有問題。你的目的我不想知道,反正你要做的事情是讓村裡人往鎮裡搬,我能幫你把葬蛇村山腳下的住戶都弄走,你得把招弟藏起來……叫什麼來着,金屋藏嬌。”
我傻傻的瞪着眼珠子,她皺着眉頭,虛眼看着天說:“葬蛇山裡有個墳,裡面有殭屍。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對待招弟,我就幫你弄走山附近的住戶,並且告訴你墳墓的位置。”
殭屍?能動的屍體不一定是殭屍,我好奇的問:“真有殭屍,你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