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師妹比的是八進四吧?”聶小七問道。霍君則與苗飛鳳都已經習慣了他那奇怪的言語, 齊齊點了頭:“嗯。”
經過快兩個月的比武,衆人得出了本次女俠排名會的幾大“最”:
最具觀賞性比武——林月華;
最具刺激性比武——苗飛鳳;
最具安全性比武——展從雲!
凡是與展從雲比試的,就沒有一個受了重傷。頂多就是被鞭尾不幸掃到, 青了一點, 過兩天也就消了。衆人紛紛稱奇, 這個展從雲與傳言中的展女魔好像還是有點差距的。
“嘖嘖, 師妹的輕功真是越來越好了, 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已經脫離了萬有引力的作用了。”聶小七不住感嘆,“我猜不用半柱香,師妹就會贏了了。”
“不一定!”苗飛鳳瞟了一眼滿臉輕鬆的聶小七:“再這麼耗下去, 呆雲怕是會輸!”
“什麼?”霍君則聶小七齊齊驚道:“不可能吧!”
苗飛鳳沉着臉:“展從雲雖耐力高於一般人,可她今天的對手秦柳之, 耐力遠在她之上!呆雲輕敵了啊!”
“你與那個秦柳之交過手?”聽得此言, 聶小七不免嚴肅起來。
苗飛鳳點點頭:“秦柳之不像普通的女俠, 招式樸素卻招招打中要害。這個人耐力極高,拖得越久對展從雲越不利!你看展從雲現在用的全部都是大功大守之式, 這樣很耗體力。秦柳之在等待機會,一旦展從雲體力耗盡,她就會貼上身去,等到了近身戰……”
不等苗飛鳳話說完,霍君則一聲驚歎:“糟糕!”連着衆看客都倒抽一口氣——展從雲的長鞭竟然被秦柳之一劍挑飛!這是本次大會以來, 第一個近了展從雲身的女俠!
展從雲被秦柳之的力道震的連退數步, 好在下盤穩健, 很快調整了步法。此時她已經有些微喘, 秦柳之卻越打越勇, 連連逼來。一時間,展從雲毫無還手之力, 只是仗着輕功不斷躲閃。
“哎,呆雲若是輸了卻也是情理之中。”苗飛鳳搖着頭嘆口氣:“誰讓她那麼厚道。”
“此話怎講?”霍君則急急問道:“不過是一時落了下風,她還有還手的餘地!”
苗飛鳳皺着眉不語,聶小七卻知道她心中所想,便說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要打贏秦柳之不是不可能,只是師妹心性善良,怕是不會用她擅長的暗器。”
霍君則恍然大悟。的確,如果展從雲一開始就長鞭配合着暗器,定不會拖延這麼久,也不會落在下風。想到此處,不禁無奈的笑着,這若是輸了倒真是在情理之中。
正當大家以爲展從雲輸定了,突然聽得一道破空聲,就見着秦柳之手中長劍脫手飛出擂臺。展從雲竟然主動採取近身戰,並一掌擊飛秦柳之的長劍!
這場比試精彩連連,惹得臺下衆人無心其他,全神貫注的盯着臺上二人,生怕錯過一絲細節。
此時二人手中皆無兵器,展從雲左掌一提,右掌一招便即劈出,氣度凝重,雙掌凌空推出,一股猛烈的掌風逼體而至。秦柳之一呆,一股炙熱的掌風跟着撲過,擊得她幾乎窒息,身子晃了幾晃。她從來沒有想到,展從雲的拳腳居然這麼厲害!
不僅她沒有想到,就連苗飛鳳聶小七也沒有料到——這丫頭到底什麼時候還練了掌法?!
秦柳之急忙回掌抵擋,展從雲速度不減配合着腳下步伐,雙掌交錯,一拍秦柳之面門,一拍她的小腹。秦柳之只覺得體內血氣翻騰,見着展從雲凌厲的攻勢,清楚的知道她這是要與自己速戰速決!
秦柳之彎腰躲開展從雲接着的招式,緊跟着左足橫掃,展從雲急躍避過,腳尖點地不斷後退,只是瞬間又與秦柳之拉開了數尺距離。臺下不免驚歎連連,都到了這般時刻,展從雲的輕功速度不減!
秦柳之快步追去,展從雲卻陡然拔高,扭腰飛旋正好落在秦柳之身後,不待秦柳之反應過來,右手快速由掌變拳,剛猛無儔的狠狠打中秦柳之後心!秦柳之只覺眼前金星飛舞,前胸悶的厲害,腳下步子虛浮,往前連連踉蹌了幾步終是支撐不住,猛然半跪而下!
臺下靜的厲害,就連負責喊出勝負的小廝都愣住,過了半響才高聲喊道:“展從雲勝!”
頓時有如爆發了般,人羣發出陣陣喧囂與吶喊!
霍君則卻覺得自己的心快碎了般,他分明看見展從雲右手虎口震裂,滿手都是鮮血。
展從雲輕輕跳下高臺,扯出一個微笑:“我輕敵了。”
苗飛鳳一把推開急步上前的霍君則將展從雲拉了過來,連連驚歎:“呆雲,你什麼時候連近身戰都這麼厲害了?!”
看着此刻的展從雲,聶小七嘴裡不說心中卻明白的很。剛纔她使得掌法與拳法都是師父當初交給自己的。
逍遙子不喜歡女兒家赤手空拳的打鬥,所以不曾教展從雲太多拳腳功夫。反而是自己,逍遙子覺得男兒就該有血性,便着重教了。每每練拳腳時展從雲雖在一旁看着,卻也沒見她產生多大興趣。只是沒想到,今日展從雲用的招數與自己學的絲毫不差!可那些招數走的都是剛勁勇猛的路子,展從雲根本不適合,所以傷了右手。不過從展從雲的臉色看來,怕是連血脈也傷了些!
霍君則見着展從雲不斷流血的右手,急急忙忙將展從雲從苗飛鳳那裡扶到自己身邊,右手一擋免得苗飛鳳又有什麼動作:“武功等下再討論,先把傷口治好!”
見着霍君則那副緊張的神情,苗飛鳳也不再說什麼。雖然她們走江湖的受傷都是家常便飯,可人家相好這麼擔心,自己也犯不着去討嫌。
四人剛走幾步,就就見着林月華拎着一個小木箱緩緩而來。
“我來給展女俠看看行嗎?”
“嗯!”聶小七點點頭,林月華不僅點穴厲害,醫術也是江湖聞名。便讓霍君則將展從雲扶到椅子上休息。林月華探了脈象,微微皺眉,卻也是柔聲說道:“怎麼能這麼勉強自己呢。”說罷,素手一動,幾根銀針落在展從雲手臂上,過了會兒問道:“現在如何?”
之前被體內血氣衝的有些脹的展從雲睜開眼睛:“好多了。”
林月華微微一笑,又點了展從雲幾處血脈,開了張方子:“按着這方子抓藥,連吃三天就無大礙了!”
“多謝林姑娘!”展從雲準備站起身答謝,卻被林月華和霍君則連連按住。
“不礙事。這些時日以來每每看展姑娘的比試,都覺得展姑娘是個心存善念之人。若展姑娘真的放開了去打,我想現在也不會這般狼狽了。”
“這方子上的藥每日什麼時辰吃?”霍君則有如千金寶貝般拿着藥方。
“啊?”林月華一愣,倒是第一次有人連喝藥的時辰都要問清的,便說道:“每晚臨睡前喝最佳。”
“喝藥用不用忌口?”霍君則繼續問道。
苗飛鳳嘴角有些抽抽。大哥呀,呆雲不過是血氣衝了點,就喝三天藥還需要忌口?當初呆雲自己被自己的鞭子抽的連吐鮮血,休息一晚照樣活蹦亂跳。
林月華看了看霍君則,笑道:“不用,好好休息就成!”
“多謝林姑娘!”霍君則反覆看着藥方,現在藥方上的每個字對他來說都是如珍如寶。展從雲見他這樣直想笑,不料引動了胸口淤積的血氣,連連咳嗽幾聲。驚的霍君則連忙輕輕拍着她後背幫她順氣。見展從雲血色好了點,才小心翼翼地將展從雲扶了回去。
見着霍君則這番神情,好似展從雲得了什麼不治絕症般,苗飛鳳大呼受不了,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剩下聶小七義不容辭的擔任護花使者——送林月華回廂房。
一路上聶小七對林月華今日之舉連連道謝,林月華卻只稱這是還聶少俠的人情。當初聶小七是救命之恩,今日她林月華不過是舉手之勞。面對林月華這般誇獎,聶小七那張厚臉有點掛不住,畢竟當日他救她時也是舉手之勞。
二人一時陷入了沉默,聶小七第一次覺得送女俠回家竟然這麼難熬。不知怎地只要對上林月華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就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踏着枯葉,林月華說道:“那位霍公子對令師妹真是上心,我行醫數年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連喝藥的時辰都問道了。”
聶小七不屑的說道:“呵呵,我到覺得他那是單相思啊。”
“單相思?”這個詞挺新鮮的,林月華淡淡笑着:“也是相思啊。”
許是被林月華的語氣所感染,又許看着四周重重的深秋落葉的悲涼,聶小七神使鬼差的來了句:“人生自古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林月華驚豔的看着聶小七:“聶少俠,真是好才華!”
聶小七呆呆愣住,猛的反應過來:歐陽修,我對不起你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林姑娘,那什麼……”聶小七隻覺得此時度日如年,見林月華的住處就在眼前,連忙丟下句:“聶某就送到這裡,告辭!”逃也似地離開了。
看着聶小七略帶慌張的神情,林月華嫣然一笑,這位聶少俠真是有趣的緊啊。
聶小七也不知自己跑到了什麼地方,看着周圍沒什麼人漸漸停下腳步。
“我爲什麼要逃啊?”聶小七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又沒做什麼虧心事,不過是剽竊了一下歐陽兄的名句,這作爲穿越者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可爲什麼一對上林月華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就覺得毛骨悚然。聶小七抖了抖,這難道是繡球後遺症?只要見着有姑娘對他笑的燦爛,就是覺得是來逼親的?
正胡思亂想着,一道人影從迴廊外突然掠過,聶小七一驚,朝着那人追了幾步卻已晚矣。見着那背影,聶小七下意識的嘆道:“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