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茹寧頓時齜目欲裂。
“誰讓你進來的!?”
居然……居然又來了一個膽敢看她笑話的賤人!
“我好心來看看你, 發這麼大的火做什麼?”雲伴鮮面不改色地上前兩步,噙着三分笑意,對上她宛若吃人的視線。
“好心?”江茹寧皮笑肉不笑, 兩隻眼珠子裡倏地透出兇光, “我看你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雲伴鮮聞言也不接話, 兀自不慌不忙地靠了過去, 吩咐屋裡的丫鬟悉數退下。
江茹寧如何肯依?這些都是她手下的奴才, 哪兒輪得到這個賤民發號施令!?
“沒有我的命令,誰敢離開半步?!本小姐叫她從此滾出江府!”
少女聲色俱厲地威脅着,嚇得本已動彈的侍女們急忙止住了腳步。
雲伴鮮眼珠不錯地瞅着她猙獰的面孔, 片刻後驀地嫣然一笑。
“怎麼?妹妹難道不想知道,是誰害得你落到如此境地嗎?”
此言一出, 算是引得少女突地變了臉色。她雙目圓睜地盯着雲伴鮮看了一會兒, 終是沉下臉來, 命幾個丫鬟退出屋去。
待到三人如蒙大赦地離開後,她才怒聲道:“是誰?快說!”
雲伴鮮不動聲色地湊到她的耳邊, 低聲吐出了兩個字,直接惹來了少女的強烈反彈。
“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
“他……他爲什麼要害我?!”
覬覦你的美色唄——雲伴鮮倒是想這麼作弄一下她的傻妹妹,可惜,這傻丫頭的背後到底還站着個懷安公主,她不能因逞一時之快而壞了大事。
“這我就不清楚了。”是以, 女子只慢條斯理地直起上身, 挑着細眉往後退了兩步。
江茹寧難以置信地同她四目相對, 震驚了一小會兒, 才總算是發現了一個疑點:“慢着, 你怎會知道,是太子乾的?”
“妹妹出了那麼大的事, 我這個當姐姐的,怎麼能漠不關心呢?”見少女一臉狐疑地打量着自己,雲伴鮮卻裝得毫無壓力,“別這樣看着我,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皇上爲了這事兒,都氣出病來了,不信你可以問問你爹,皇上是不是有兩天沒上早朝了。”
對方把話說到這份上,江茹寧想不信都不成了。
太子……太子?!她跟太子素無瓜葛,他……他堂堂一國儲君,豈能對她使出這等下三濫的手段來?!
眼見少女業已一頭鑽進死衚衕,雲伴鮮的目的便也達到了一半,她再也不多說半句廢話,似笑非笑地囑咐其好生休養,就若無其事地走了。
她想,石子已然投入湖中,接下來,便是觀看那千層浪花的時候了。
果然不出所料,雲伴鮮前腳剛走,根本藏不住事的江茹寧後腳就大哭一場,當着母親的面,聲淚俱下地控訴了太子的惡行。
驚聞此訊,遲遲未有等來結果的懷安公主終於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皇兄一直跟她打馬虎眼!怪不得查來查去都抓不住犯人!原來日防夜防,竟是家賊難防!
什麼時候?!皇兄是什麼時候查到太子的?!又故意瞞了她多久!?
這個問題,似乎稍加思量,便能夠得出答案。
誠然,連雲伴鮮那個賤丫頭都知道了的事情,那個天天坐在龍椅上的一國之君,又豈會一無所知!?
好啊……真好啊!好一個太子,好一個皇上!
什麼兄妹之情,什麼姑侄之誼……全都是騙人的玩意兒!在那座皇宮裡待着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這一刻,被憤怒衝昏頭腦的婦人已然顧不得各種細枝末節,她好言寬慰了身心受創的女兒,第二天一早就風風火火地入了御書房,極盡冷嘲熱諷之事。
要知道,江茹寧是她與江河海唯一的孩子,是她的命根子,誰要敢動她的女兒——不論出於何種目的——她都要叫他好看!
因此,雖是四十年來頭一回與貴爲帝王的兄長當面對質,但懷安公主險些就要忍不住撕破臉皮。
皇帝自然知曉她心中憤怒,卻也不解於她是從何得知了消息。不過,此情此景下,他也沒這心神去考慮這些,只緣他還纏綿於龍榻之上,病體未愈。
誰知,他這皇妹約莫是氣昏了頭,話是說得越來越難聽,甚至當場要求他懲治太子,嚴重損害了他身爲一國之君的面子。是以,本就龍體抱恙故而心情不佳的皇帝終於忍無可忍,他卯足了氣力,厲聲喝止了他的妹子,接着就當機立斷,命人將其“請”出屋去。
要求未有得到滿足,出了皇帝寢宮的懷安公主餘怒難消,索性又輾轉找到了太子,質問他怎地就敢行此齷齪之事。
太子覺得,他這姑母怎麼一夜之間就變蠢了——莫非只要一旦涉及到她的女兒,她就會變得跟那江茹寧一樣蠢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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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太子還是不願意就這麼同懷安公主鬧翻,他強忍着快要涌出咽喉的怒氣,沉着臉解釋說,自己的目標根本就不是江茹寧,表妹莫名中招,他也是納悶得很。
懷安公主當然曉得他並非意圖玷污自己的女兒,問題在於,他要跟那個賤丫頭如何,她管不着,但他不該色膽包天,連累了她的寶貝疙瘩!
將這句話扔給了堂堂太子爺,懷安公主勾脣冷笑。
“殿下難道不知道除夕宮宴是個什麼樣的場合嗎?你膽敢在皇上和文武百官的眼皮底下對一個臣子之妻下藥,就不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弄丟了你這一國儲君的位子嗎?!”
此言一出,太子霎時怒目圓睜。
她要說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牽扯到他東宮之主的身份!
誠然,作爲未來的天子,他這輩子最忌憚、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咒他地位不保!
“本宮要做什麼,還無需姑母來過問!”遏制不住的怒氣溢出眼眶,太子惡狠狠地瞪着同樣滿面怒容的婦人,終於是在各自的臉面上撕開了一道口子,“倒是姑母的那位好夫君,害得本宮被父皇責罰不說,事後更是毫無悔意,一再縱容手下給本宮添堵!”
光憑這一點,他讓他們的寶貝女兒吃點苦頭又怎麼了?她又沒有失身於人!
彈指間愧意全無,此時此刻,太子心中只剩下了對姑母一家的厭惡與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