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剛剛發生的事情,便像是當頭一盆涼水,讓臻晚晚徹底清醒了過來,誠如她所說的,她害怕了,害怕自己在報仇之前,失去這條命,害怕自己沒有看到那些負了自己的人得到報應前,再也睜不開眼睛。
從後視鏡裡,程思遲望着臻晚晚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怔忡。
“呵”
男人莫名笑了一聲:“算了。”
自己一開始的打算,終究太過了,臻晚晚,這個女人,他有些喜歡她了,喜歡她意外的坦誠與堅強,所以,爲了這份欣賞與隱隱的喜歡。
“以後最好不要相見了。”
程思遲的手放在檔上。
若是再見,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是否能夠放手不將臻晚晚扯進自己的仇恨之中。
人羣熙熙攘攘在身邊經過,成雙成對的情侶,言笑晏晏的友人,自顧打着電話聊得興高采烈的少年,牽着孩子的手,笑的慈愛的父母,滿面焦急不斷看錶的白領,形形色色,人生百態,方纔在那間餐廳裡經歷的一切,彷彿只是一場幻夢。
閉了閉眼,臻晚晚將與程思遲有關的一切拋諸腦後,對方身上牽扯的麻煩太多,而她,不想也沒有閒暇去嘗試解讀那些經歷,去了解那個只是萍水相逢的人,所以,就這樣吧,從此再不相見。
臻晚晚脣角染着一抹淡淡地笑,向着人羣融去。迎面一個雙手插在褲兜裡,穿着黑色帽衫的男人緩緩向着她走來,男人的身形消瘦,步子輕盈,他的半張臉隱藏在黑色的帽衫之下,只能夠看到乾淨瘦削的下頷,兩個人身形交錯。
下一刻,臻晚晚的身子僵滯。
她的腰間,頂着一把鋒利的匕首,而手中那把取自程思遲的手術刀,現在在對方的手中。
“回頭。”
幽冷的絲毫不含人氣的聲音傳入耳中,臻晚晚在感受到腰間肌膚的刺痛後,轉過了頭。
車門敲響,程思遲望見了臻晚晚,望見了臻晚晚身旁的穿着黑色帽衫的人,自然也見到了那把鋒利的匕首。
這不是方纔那些即使拿着槍,也不敢真的做什麼的黑衣保鏢,這個拿着匕首的人,他的身上,有真正血腥的味道,臻晚晚近乎冷漠地望着緊閉的車窗,透過擋風玻璃,她只能夠隱隱約約地看到裡面程思遲的影子。
人都是自私的,臻晚晚自問如果自己遇到現在這樣的情形,會馬上開車離開,有點良心的話,會在離開前報警。
她自己都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又怎麼能夠要求別人有不同的選擇呢?
車子沒有發動,沒有離開。
臻晚晚似乎聽到了耳邊傳來又一聲幽冷的笑聲,後車門被拉開,臻晚晚被狠狠推入了車中,下一刻,她的脖頸一疼,明媚的大眼睛裡最後映入的,是程思遲冷然鎮定的面容。